第26章 社會是個大染缸

　　菊花收拾潤生房子時，屋子里放了一些嬰孩看的書，有自然圖本，太陽、月亮等，有植物圖片，食物圖片，還有一大堆小孩玩具，菊花才明白潤生長的像大小伙子，智力還停留在嬰孩時期，于是拿起水果圖片教潤生，“這個是蘋果，這個是香蕉，這個是西瓜”，潤生像個孩子一樣跟著念，念完了，菊花會考考他，“這個是什么”，“蘋果”，“這個那”，“香蕉”，菊花成了幼兒園的阿姨，還時不時提醒他該尿尿了，該喝水了，該玩游戲了…

　　這工作輕松，卻無聊，郁悶，孤單極了，二個月后，菊花覺得自己遲鈍，反應慢，話都不會太說了，又陷入沉思，考慮未來的路怎么走。

　　拴柱這邊，他們幾個年輕人卻十分熱鬧，遠看街上的熱鬧，近看小區(qū)里的光景，時間久了，人也熟了，也看出些門道和趣味來，大家小聲議論著某某先生領的那個是情人，某女背著老公偷漢子，誰家有錢有勢，那垃圾箱里都扔的是好東西，小道消息，花邊新聞，小區(qū)桃色情節(jié)，市儈雜碎，無奇不有，每天都有新鮮的，諞個沒完沒了。有空閑了，幾個人打牌吹牛，逛街下館子，看美女，拴柱作為班長，還想充實一下自己，從教授夫婦家里借了不少小說、故事會、管人、管物、管錢的書，寫寫筆記，老教授夫婦最喜歡愛學習的后生，不厭其煩地給拴柱教知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拴柱佩服的五體投地，奇怪他們什么都知道，什么事從他們嘴里說出來就不一樣，講的有條理、生動、深奧，去的多了，聽的多了，學的多了，潛移默化，拴柱也覺得自己豬鼻子插大蔥，是個象，孔夫子放屁，文鄒鄒的，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辦事有了主意和章法，讓兄弟們佩服，班長當?shù)娜鐟蜃由铣?，皇帝當?shù)南衲Ｏ駱印?p>　　這期間，拴柱三兄弟也討回了當裝修工時的工資，他們穿上保安服，腰桿子硬了，會察言觀色，處理人際糾紛，不甘心以前被人耍了，覺得窩囊，要把面子要回來，錢討回來，三個人一起看報刊雜志上討要工錢的案子、方式、辦法，三個人到老地方查找，查清當初干活的裝修公司，動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另外一個工地找到了那個包工頭，然后盯梢，慢慢發(fā)現(xiàn)他的家和老婆孩子以及在外包養(yǎng)的女人，抓到把柄后，堵在半路上，連威脅帶逼迫，那個包工頭一開始還嘴硬，說“這是敲詐，要報警”，張生幾人哈哈大笑回答“我們歸警察管著，現(xiàn)在拉你一塊到公安局去報案，看你還騙過多少人，欠了多少人的錢，怎么吃到嘴里的，怎么吐出來，然后上你家說清楚”，那人服了，悻悻地說“你們有種，哪一天撞到老子手里，小心你們的狗命”，掏出錢狠狠地扔在地上，嘴里還罵著咒著，表面上看不依不饒，實際上灰溜溜的逃了。三人開心大笑，回來后經(jīng)常提起這事臭美。

　　地閑了長草，人閑了生是非，保安雖是個打工仔，社會的底層，接觸的卻是社會的方方面面，眼睛看的是花花世界，了解的信息最廣泛，是個大染缸，近赤者紅近墨者黑，王學飛在夜總會站過崗，把過門，回來喧柒著小姐的漂亮、妖嬈、放蕩、風騷、男人的紙醉金迷和不要臉及流氓行徑，許軍在洗浴中心值班，目睹了嫖客和妓女的交易勾當，三人閑著無事，利用崗位之便，混進去觀摩養(yǎng)眼，見了世面。討回工錢那晚，三人高興，到夜市大排檔，要了烤羊腿、涮牛肚，大盤雞和盤燉魚，喝了一箱啤酒，吃得嘴上流油，喝得面紅耳赤，酒壯慫人膽，許軍提議“這丟了的錢要回來，失而復得，高興，到洗浴中心玩一次，開開洋渾”，王學飛也隨聲附和“就當是撿了這筆錢，拿出六分之一，去他媽的整一把，結束童男子歷史”，三人像做賊一樣，踅磨著去了洗浴中心，到了門口，拴柱做賊心虛，胸膛似擂戰(zhàn)鼓一般，起伏不定，撫著胸不敢進去，許軍還以為他心疼錢，一邊推拉著一邊說“張將軍，我請客，你只管放炮打仗，其它的事我全包和承擔了”，王學飛也打著氣，鼓勵著說“既來之，則安之，今天非要搞定，邁出我們?nèi)松凶瞿腥说年P鍵一步，嘗嘗男人的滋味”，這句話非但沒有打動拴柱，反而男人的關鍵這個詞使他想起對菊花的責任，頭腦頓時清醒，身上的邪火也消了下去，堅定地要回去，王學飛和許軍去玩了一場，回來津津樂道，給拴柱講著過程和細節(jié)，他聽的臉紅耳熱，想起了幾年前吊在樹上偷看剛剛爸媽“打架”的場景，第一次知道了其中的奧妙，心里又有點后悔沒踏進那一步。

　　拴柱當班長，給自己安排了倉庫看守崗，可以躺在里面看書睡大覺，隔一二個小時到兩個門口轉(zhuǎn)一轉(zhuǎn)，查查崗，每次碰到小區(qū)一個穿著妖嬈的三十多歲的女子，都會向他拋拋媚眼，熱情地與他打招呼，有時趁著沒人，會開玩笑地說“小帥哥，想媳婦了沒有，一個人呆著寂寞死了，有空到我家來看電視，聊聊天，我?guī)湍惆岩路锤蓛簟?，他紅著臉囁懦地說“還沒結婚，沒有想的”，那女的聽了咯咯咯笑了起來“喲，莫非是童男子，沒經(jīng)過事呢，這么好的身材，浪費著多可惜，姐給你介紹一個，包你爽到家”，說著故意把胸挺的高高的，扭晃著屁股，身體扭成好看的S曲線走著貓步，三步一回頭地眷顧著他，讓他想入非非，熱血沸騰，像一個獅子看到獵物一樣用舌頭添著嘴唇，眼睛露著光芒。這不又碰上了，那女的背著個漂亮的挎包，手里抱著個大紙盒，見了他，給個媚眼，聲音軟滴滴地叫著“好小弟，快幫姐把箱子接過來，送到家，累死我了”，他接過來，感覺輕輕的，好像是空的，那女的，掏出一手帕，在沒有汗的頭上輕松擦著搧著，一股迷魂的香味傳到他的鼻子里，進了家，那女的那個毛巾在水里擰了一把，親自為他擦臉擦手，他一點也不累，也沒有出一點汗，嘴里說著“不累、不累、不用、不用”，那女的可不管這些，他一開始想起小時候媽媽對他這樣洗水洗臉，心里感到溫暖，可眼前的女人，卻不是他媽，手挨著臉上，癢酥軟麻，撩拔的心速加快，血液噌噌地涌到頭上和注入下手，擦完臉，那女的順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說“多緊致光滑的皮膚呀”，他差點控制不住，要上去像擁抱親吻菊花那樣擁抱那女人，可心里又吃不準那女人的心思和態(tài)度，終是膽小，不敢伸出手去。那女人盯了他一眼說“別木頭一樣站著，來坐沙發(fā)上”，打開電視，削了個蘋果遞給他，又去倒了杯茶，說“姐也命苦呀，守著這么個家，表面上光鮮，我那個死鬼，不知被哪個狐貍精迷去了，常不回家，我一人在家，像守著個鳥籠子式的，圈的寂寞死了，熬著過日子，小弟，你有空了陪姐坐坐，聊聊好嗎？”正說著，那女的電話鈴聲響了，拿起電話，女的眼睛里有了亮光，故意把聲音裝的嫩嫩的，像小姑娘甜脆地說“喲，終于想起我來了，本娘娘被你打入冷宮，都不知人間滋味了，不知你又寵幸上哪個妃子了”，說到關鍵處，那女人看了他一眼，去了另外一個屋子，隨手關上了門，他一開始聽到那邊一男子也說著一直想著你最近忙之類的話語。女人打完電話出來對他說“我有個同學會，先出去一下，把姐的電話留下，有空來，就當自己家好嗎”，他記了電話回去，仔細回味和咂摩這個過程和女人的意思。

　　菊花照顧潤生五個月時間了，逐漸摸索出了門道和訣竅，你別看他是個十七八的小伙子，實際上是三歲小孩的智力，一切按幼兒園的方式去循循誘善，才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菊花請示王校長，將潤生房改裝成幼兒房，王校長是教育專家，道理一聽就明白，欣然同意，潤生搬進去后，果然喜歡，如小孩子一樣手舞足蹈。菊花在墻上貼了一塊紅旗榜，做對五件正確的事和好事貼一個小紅旗，如何計五件事呢，要找個激勵和獎賞的稀罕東西，王校長家糖果瓜子一應俱全，對農(nóng)村孩子有誘惑力，對潤生來說習己為常，見慣不慣，沒有意義，菊花在外邊買了半斤蠶豆，哄騙潤生說這是天上的星星，對一個傻子來說，沒有見過和教過的東西，你說什么，他就理解為什么，他也不知道哪個名貴，沒見和少見的就是稀罕物，菊花故意把蠶豆鎖在一個漂亮精巧的盒子里，說這東西很貴重，不準亂動和偷拿，只有做正確一件事或好事情，可以獎勵一個，攢夠五個，可以貼一面小紅旗，貼夠十個小紅旗，就是乖孩子，好學生，就會讓爸爸媽媽高興和喜歡，就會比別的孩子聰明、漂亮、討人喜歡。這一套做法果然見效。早晨起床，菊花教他疊被子、洗臉、刷牙，完成一件給一個蠶豆，再學會自己吃飯，端碗洗碗，就有五個蠶豆，王校長親親他，共同舉著拳頭，喊“我聰明了，我長大了，我會疊被子、刷牙、洗臉、吃飯了”，莊嚴地貼上一面小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