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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某街

此時年少

長安某街 鴿羈 2197 2021-04-11 16:39:33

  “小姐啊,那掌柜分明閃爍其辭,明顯是有事瞞了你。你為什么還能沉住氣???”

  這日一早,紙鳶就在床榻旁來回晃晃,視線停留在桌邊坐著的元初身上。

  近日,她常與那客棧掌柜打照面,又因著看過自家小姐對付了不少居心叵測的掌柜,似乎也如元初一樣擁有火眼金睛了。

  這掌柜的表現(xiàn)有諸多不對勁之處。

  但,連她都瞧出的事情,自家小姐卻還依舊悠閑地翻著話本,對此絲毫無著急之意。

  這幾日反倒是在涼州城里頭逛來逛去,那掌柜的都因?qū)げ恢蹦亍?p>  若是擱在以前,在長安時,小姐早就有所行動了??蛇@次,遲遲未有反應,到底是為什么呢?

  紙鳶著實疑惑,心里頭想了許久終究沒想出個所以然,是以猶猶豫豫還是問下了這句話。

  聞此,元初卻是又不緊不慢翻了一頁。

  “涼州到底不比在長安時,此地我還有不熟悉之處,許多事不能輕易地辦,可得謹慎些。況且,既然這掌柜的如此漏洞百出地給我下了套,欲要試探我一番,我不給他個面子入個一入,豈不是辜負他一番美意呀……”

  元初笑著抬頭,看向紙鳶的方向,帶著青春年少常有的輕狂。

  似乎小姐身上有什么變得不太一樣了,若是以往啊……

  紙鳶喃喃自語。

  “咚咚咚?!?p>  “元小姐,不知那賬本一事,您可有些眉目了?”

  房門被打開,原是前幾日找元初那客棧掌柜——王應。

  此人本就生的不高,又常常挺不直腰板,更顯得矮小。一張爬滿了細紋的臉上雖常堆著和善的笑,卻是透露出幾分違和感,但又不知這違和在何處。

  他管著這涼州客棧有好長時間了,一直都還算老實本分。

  不知這段時間為何又蠢蠢欲動?

  元初心下揣測,面上帶笑。她放下手中話本,坐在凳子上端著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王應。

  “那賬本我還未看完,煩請王掌柜再詳細說說?!?p>  想起那日查完賬時他并不在場,元初隨口謅個謊,欲再試探他一番。

  王應抬著頭看了一眼元初,見她并無異色,道:

  “原是那賬房先生近日舉止異常,見此我有些不放心,便親自查看了賬本??烧l知這……算漏了數(shù)目啊……”

  王應停頓,悄然打量面前這個不過年方二八,卻已名滿長安的元家三小姐。

  他雖常年身在涼州,卻也聽聞過這元初的一些事跡。兩年前,元意將元家在長安大大小小的鋪子都交由元初。此消息一傳,各掌柜是蠢蠢欲動,欲趁此良機搞出些事端來。但不過一陣子光景就重歸平靜,各掌柜也都對這元家三小姐惟命是從了。

  倒是奇怪的緊。

  這元家三小姐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他心下疑惑,面上仍是掛著和善的笑。

  從前他雖然好奇,終是無緣一見這傳聞里的人。誰知此次相見,卻是不得不去扮演傳聞里那些掌柜的角色了。

  雖然無奈,可那人野心不小,又哪有其他選擇呢?

  “哦?既然如此,王掌柜為何不去問那賬房先生,而是第一時間找了我呢?”

  元初想起那日心中奇怪從何而來了,連帶著那日她身旁的程祈也浮現(xiàn)在腦中。

  唉,程小將軍什么時候才能從軍營中歸來呢?

  “那賬房先生已不見蹤影,我一時急了些,這不是病急亂投醫(yī)嗎。我真是老糊涂了,唉……”

  “既然掌柜的親自查了帳,不知這數(shù)目漏在何處?。肯氡財?shù)目不小吧?!?p>  元初將茶杯放回小桌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是此月的賬目有些奇怪之處,近日住客棧的人倒是不少,可這賬目倒是不增反減?!?p>  “哦?這倒確實奇怪?!?p>  元初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不若先找這賬房先生,再商議這賬本之事?王掌柜,如何?。俊?p>  王應神情有些復雜,不太能摸清元初用意。他只是點頭答是,又彎著腰退出房門。

  紙鳶同王應一道出了房門,不知去了何處。

  房中只剩下元初,她撫著光滑帶著圓潤弧度的指甲,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這不過是一場沒什么用的試探罷了,興許王應與她都清楚的緊。

  一個已上了年紀的客棧掌柜本可以安穩(wěn)地管好他的客棧,并沒什么必要去做這多此一舉的事。

  可既然這局已布下,要么是他蓄謀已久不過等候時機,要么便只有他人指使了。

  樓下,有大聲交談的聲音傳入耳中。

  “女子?在我看來,這一生不過是尋個好夫婿,然后相夫教子罷了?!?p>  這內(nèi)容著實讓人心生不快。

  元初蹙著眉頭,拿起茶杯欲喝,可此時茶已涼了。

  她微微嘆了口氣,這聽了千遍萬遍的相同的話,真是令人生厭啊。

  又是一人話語傳入耳中,嗓音溫潤。

  “我看不然,女子為何就不可做個威武將軍保家衛(wèi)國?為何就不可學詩作賦考取功名?為何就不可四處行商,行俠仗義?”

  這話怎么有些耳熟啊。

  元初回憶了好一會兒,突然站了起來。

  這是她那時剛開始接管元家在長安的產(chǎn)業(yè),面對眾人冷嘲熱諷時所說的話。

  是誰還把這話記了下來?

  正欲走向房門,紙鳶卻在此時從外頭進來了。

  罷了,有緣自是有再見的時候。

  紙鳶站在元初面前,臉上因涼州夏日的驕陽通紅一片。

  “怎的也不打個傘遮遮陽光?”

  元初輕輕給紙鳶擦去額上汗珠,問道。

  “學小姐的懶嘛?!?p>  紙鳶吐了吐舌頭,灌下幾杯茶水。又從懷中掏出些冊子,遞給元初。

  “小姐,這是元家在涼州的產(chǎn)業(yè)清單,和我打聽來的涼州近年新起的大商戶。你看看能不能用上啊。”

  她眨眨眼,一副求夸獎的表情。

  元初心上有些微微苦澀。

  過去這艱辛曲折的兩年,紙鳶幫著元初做了不少的事,陪著她走到今日。

  不能讓她擔心。

  至少得在她面前保持鎮(zhèn)定,護好她。

  年幼時什么都藏不住,所有情緒都藏在面上。

  今后,不能再輕易流露了。

  元初如是想著。

  她笑著摸摸的腦袋,像是長姐寵溺自家幼妹一樣。

  “我家紙鳶好棒呀,夸?!?p>  ……

  正是夕陽將落之時。

  客棧房間的桌上,攤著一些名冊和圖紙。元初手握著毛筆,不時圈畫幾處。

  人偶爾是會突然煩悶的,沒什么確切的緣由,不因為什么具體的事件。

  元初此刻就是這種狀態(tài)。

  手中毛筆幾次丟下,又幾次被再度拿起。

  墨點不時沾上紙面。

  看不下去,便索性不再看了吧。

  她走到窗前,已是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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