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沐藜緊緊的盯著我憋著笑:“你的眉毛怎么斷了?”
我:“被我姐搞的?!?p> 沐藜:“不過大致形狀還是挺好的,像蠟筆小新?!?p> 我:“就算你是夸我的吧?!便遛家Я艘豢谖医o她帶的肉松蛋糕:“真好吃?!?p> 確實很好,給錢就行。
沐藜沒有絲毫的掩飾,蛋糕在嘴里時也顧著說話,看著很滑稽。
一小時,使用。
真的很漂亮。世界原來還可以有一個人以這種好看的方式存在。
沐藜:“那以后可以每個星期都幫我?guī)б粋€嗎?”
那你還是去找劉師傅吧。
我:“不行?!?p> 14.
工廠里的傳送帶日以繼夜前進著,將相同的模板砸進我們還未成熟堅硬的陶泥。我不是命中注定要做此事的人,我只是被命運裹挾著,把我逼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我感覺到我的肉體充實著整個模板,還有應力集中的棱角。很多人急于求成地想要從棱角處使模板破裂,也只是得到了一個叛逆的小小罪名。
我上下?lián)u晃著眼鏡,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變清晰,又從清晰變模糊。
站在旁邊的古月看著我桌上的試卷,非要尋找出什么來。
古月:“就因為那時候我站在門口,你就不搭理我了唄?!?p> 我從沒有刻意冷落誰,我只是遵從著我的選擇。
我沒有抬頭,眼睛重新穩(wěn)穩(wěn)地落在鼻梁上:“馬上要上課了,趕緊回你班里了?!?p> …………
數學老師跨著大步,把課本摁在了講臺上。正當想要開口地時候,她注意了我座位旁的木頭人。
我的聲音沒有了全班同學喧鬧的掩飾,顯得格外清晰:“先回去上課,放學了我去找你?!?p> 像是要把尬尷寫在我的頭上,數學老師小小的眼睛里綻放出了智慧的光芒。
…………
古月拉著我不讓走:“就在教室里說清楚吧?!?p> 我:“我姐還在下面等著呢?!?p> 有些文字并不生僻但是晦澀,很少出現在人們的交談之中。
古月:“所以你是要和我絕交嗎?”
一小時,使用。
我:“我討厭王良,我不明白你夾在中間是什么樣的心情。在你表明想法之前,我只能當作你站在了王良那一邊?!?p> 古月:“我和王良沒有什么交情,就只是我別的朋友認識他而已?!?p> 我:“把你拉進男生廁所也算是朋友嗎?還是說是你自己愿意的?!?p> 古月一愣,因為被揭穿臭事而說不出話來。
我:“按照你們混子的想法,極端的事情會顯出你們和別人不一樣。但那又能證明什么呢?我從來沒說過和你絕交,我只是暫時回避。我不認可你的某些行為,但也不會對你全盤否定。你要是不覺得為難,我怎樣都行?!?p> 我試圖從話語之中添加情感,卻怎么也做不到。
古月:“我那天都去你家看你了,你說呢?”
我最不會的就是從人情世故種推演出事情的結果,人們的想法無跡可尋,我的主觀臆斷也可能是自欺欺人。
我:“我沒意見。”
…………
姐姐放慢了步伐:“她確實很聰明。”
我:“怎么說?”
陶野:“她不讓你離開教室,是因為她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從教學樓到校門口這段有限的路上,而且我也可能像那天晚上干擾到你們的談話。不允許存在任何紕漏,這說明你對她很重要?!?p> 女人的心思果真只有女人能懂。
我:“但是我沒想到自己可以這么冷靜?!?p> 姐姐:“是啊,大多數時候你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只會擺事實,講道理。所以我一般只和你耍賴皮。”
我:“姐,你說喜歡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是和某個人在一起時就會很高興嗎?
”姐姐把她的書包也架到了我肩膀上:“呼呼,這沒別人,不用說某個人?!?p> 15.
爸爸帶著媽媽去別的城市做手術了,明天才回來。
張序言非要我去宿舍里和他睡一個床。
看來一個人的活寶屬性在哪里也不會停歇。在我占用他洗腳盆的時候,他把兩腿分別蹬在兩張床的梯子上練著劈叉。
張序言:“天子,星期六晚上去吃火鍋吧?!?p> 我:“你為什么可以想到五天之后的事情?“
張序言:“這要是不留點念想,那還不得憋死?“
我:“做題的時候流點口水給腦子騰騰地方是嗎?”
虛掩的門毫無征兆地被推開了,張序言和保安大叔面面相覷。
保安面無表情:“你這是玩雜技呢?”
張序言一時間找不到下來的方式,只能在保安大叔的擁抱下跳下來。
…………
張序言一進被子先是鬧騰了一番。
我:“這是單人床,別亂動?!?p> 張序言:“不是顯得熱鬧嗎?”
張序言卷著被子:“這次我要多點一些魚丸和魚豆腐?!?p> 我:“序言,你和雒慕最近見面了嗎?”
張序言:“她還在古城路那家奶茶店做兼職呢。學校本來就隔得遠,放了學也沒時間?!?p> 我:“要不然也把她叫過來吧?!?p> 張序言:“行?!?p> 靠門處的劉向生硬地咳嗽了兩聲。
像動物世界里的夜視儀探照湖里的鱷魚一樣,強光手電照在了我們倆的床上。
張序言裹著被子渾然不知:“死亡翻滾!“
保安躡手躡腳地推開門走進來,張序言的喊招完全覆蓋門把手的轉動聲。
被子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對我進行鎖喉:“雙劍合璧!”
劉向也不咳嗽了。保安大叔走到了床邊,試著找到張序言窩起的被子邊界。
張序言大概是感受到氣體的流動,一頭沖向可以舒緩呼吸的洞口:“橫沖直撞!“
16.
在秦小羽的提醒下,我看著樓下的報刊板的內容。大大的通報批評:張序言和陶天在床上嬉戲,襲擊保安。好在沒有太壞的影響,也就只是保安大叔的黑色幽默。
姐姐:“怎么個嬉戲法兒?”
我:“呃,就是張序言他一個人的是,我是被迫的?!?p> 姐姐:“你不是被迫,你只是被動?!?p> 我一步跨下了三級臺階:“姐,黑板報的事你和他們說過嗎?”
姐姐:“這個馬上兒童節(jié)了,還說那個干什么?”
我:“為什么不說明白呢?”
姐姐:“各取所需而已,我本來就沒有太大的期望。比起使關系破裂或是把話說開,維持現狀反而比較容易。”
維持現狀嗎?為什么要活二十世紀的人會害怕這些呢?明顯是外來的種種科技和現象更吸引人吧?跨越時間的界限,人情冷暖還有那么重要嗎?那我現在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姐姐拉了我一把,剛才差點撞到鐵樹上。
姐姐:“做什么白日夢呢?“
我:“姐,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p> …………
說出這句話來改變最大的不是我,反而是姐姐。媽媽把肚子里的瘤取了,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手術的疼痛,但是聽到瘤這個字我的耳朵就生疼。它仿佛越過了每天一小時的限制,時刻準備著給我迎頭痛擊。姐姐一面照顧著媽媽,一面扭過頭來沖我邪笑。
媽媽:“哎!“
姐姐把皮蛋瘦肉粥喂到了媽媽的鼻孔里。
姐姐手一抖。
媽媽:“哎呀,我就是開了個小口,又不是癱瘓了??彀淹虢o我?!?p> 姐姐:“那怎么行?“
姐姐用著不容拒絕的語氣,把媽媽的手按下。
媽媽特別喜歡看一些悲情電視劇。那些編劇真的是腦子有病,以各種不合理的理由試圖去解釋一件不合理的事情。今天扛大包,明天出車禍,后天得癌癥??桃獾囟询B悲劇還想要引人共鳴,關鍵是媽媽還真地為此抹眼淚。
媽媽并不脆弱,相比大多數人反而更加堅韌。當媽媽掉眼淚時,我并不覺得好笑,反倒是她看到我會不好意思。
但是媽媽特別反感我看動漫,而且會表現出極度的厭惡。我不明白為什么都是虛構的故事,都是藝術的表現形式,為什么要厚此薄彼呢?媽媽一方面停留在動漫還是幼稚園的小孩子專屬的時期,一方面認為我已經長大了,又一方面覺得我始終是她可以抱在懷里的小孩子。我和她爭吵過很多次,但后來我逐漸明白,大人們是不能且不需要說服的。我們都活在各自的年代和世界里,僅僅在我們交織的人生之中,我僅僅且必須愛她,以及完成愛她所附屬的一切事情。
媽媽:“小天,我想吃山楂片?!?p> 我:“撒糖的那個是嗎?”
媽媽:“對,就是那個,方方的叫什么來著?”
我起身:“那叫雪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