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的小偏廳里很是安靜,只聽得撥打算盤珠子的清脆聲響。
白瑞雪先停了下來,低頭整理賬簿。
她想起了三年前剛來桃花書院的時候,聽師姐師妹說,錦繡坊的一身華服賣出了一百兩銀子。奇珍閣的限量珍藏版物品有銀子也不賣,要靈石,凡此種種,聽得她張嘴合不攏,吃驚不小。
三年時光似流水,春去秋來,就這么淌了過去。
“賬面清楚,小有盈余。”賬房點了點頭,和顧子初說,“我們這里也可以出師了?!?p> 是說的她剛剛去了蓬萊海宗的事情。
顧子初微笑看她在柜臺上合攏賬簿,放好,說了一句:“你以后不用來山海茶莊呢?!?p> 白瑞雪“啊”了一聲,子初哥哥是覺得她不該跟山宗外門師弟動手么。
“海市坊的山海茶樓,離桃花島更近。”
白瑞雪這才放下心來,山海茶樓,她聽人說過,是海市坊里新開的一家茶樓。
她轉念一想,明天趙洪德卻是請同門師兄弟在山海酒樓吃飯。剛剛還聽他和尺晉豐商量設席請幾個相宜的師兄弟慶生。
這么一想,就想到了趙洪德今天拿著的巴掌大的籠子,籠子里猶如一團火的腐草化螢。
不能不說,那一刻看得白瑞雪和錢寶兒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和宗門的師兄弟一比,她們這些師姐妹才是真的窮酸,至今也只有十余人湊足了火靈石。
白瑞雪和錢寶兒分開的時候還在說著這件事情,是說的宗門發(fā)現(xiàn)了一條靈脈礦吧。
白瑞雪就像發(fā)宏愿般跟錢寶兒說著,“實在湊不齊的話,基礎任務我就選天工殿的挖礦,我挖都要挖足火靈石?!?p> 倒真是讓錢寶兒一刻肅然起敬。半晌才回過神來,“你怎么可以接我們昆侖山宗的內(nèi)門弟子任務?”
“宗門弟子交流學習?!卑兹鹧┬σ饕鞯卣f,“說是前去學習一段時間。我還是昆侖山宗的內(nèi)門弟子,所以你奇怪的不該是我怎么可以接蓬萊海宗內(nèi)門弟子的任務?”
一番話成功將錢寶兒繞了進去,臨到分開,還沒有想明白。
然后,就聽得顧子初問:“小雪,你覺醒的是財神領域吧?”
白瑞雪點頭稱是。
“剛剛覺醒的財神可是不那么好組隊。”顧子初想到了,不同于其他的五福神,財神成長周期長了點,可供選擇的方向多了點,金木水火土,各有各的好。
一刻沉默,他接著說,“待會兒你去賬上支一百火靈石吧?!?p> 說著,他看向一旁茶莊賬房,示意道,“去了山海茶樓,慢慢還,也不遲?!?p> 賬房點了點頭。
白瑞雪目光閃動,看著顧子初卻也并不驚訝,只是道謝。
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她穿著一身打著補丁卻干凈的布衣上了山,卻沒有找到地方。
避雨時,與顧子初在亭子里撞個正著。等著雨停便也閑閑說著話。
白瑞雪的刺繡還不錯,原是想找個繡莊的活兒。但聽他說這里茶莊剛好要幾個采茶姑娘,學著做茶,便來了山海茶莊。
她出了一會兒神,然后,聽顧子初說:“現(xiàn)在,該說說你的事情呢?!?p> “其實,也沒什么?!卑兹鹧[了擺手,微笑道,“就是我明天要去山海酒樓為個師兄慶生?!闭f著,重新捧著茶碗在喝。
“第一天就結識了新朋友?!鳖欁映蹩粗~簿,一雙眼彎如新月,看來時時在笑,“說是不打不相識,不是很威風么,怎么不說呢?!?p> 白瑞雪茶碗堵著嘴。
頓了頓,又聽他說,“明天從桃花島回來,來山海茶樓一趟。”
白瑞雪笑著點點頭,瞧著茶莊賬房走了出去,正要起身跟過去。
顧子初卻又叫住她:“小雪?!?p> 白瑞雪回過頭:“子初哥哥,怎么呢?”
顧子初微笑著從指間的乾坤戒里取出一個鑲嵌螺鈿的木匣子遞給她:“送給你?!?p> 白瑞雪有些不解:“為什么送東西給我?”
“因為和你的乾坤鐲是一套啊?!?p> “升級呢?”白瑞雪伸手接過,打開看里面卻是一件手的飾品,垂著細細花骨朵流蘇,有戒指連著無名指,“是用來裝紅線的?針呢?”
然后,就聽得顧子初說,“紅線就好。水抽絲結了冰,不就是針了么,渾然一色,也不容易發(fā)現(xiàn)?!?p> 頓了頓,又說,“財神不是用來打架的。所以,吃點苦無所謂,可不能吃虧?!?p> “嗯?!卑兹鹧┲刂攸c頭,驚得頭上束發(fā)的金鈴鐺也叮叮咚咚,顧子初便也多看了她一眼。
走出茶莊小樓的白瑞雪,離開時抄近路回桃花書院,途經(jīng)一片果子園。
這里也是昆侖山宗的弟子閑暇里開辟出來的,最初只是個桃園。祖師桃花娘那時種下幾株桃樹,大概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它會成為這樣一片果子園吧。
白瑞雪還在山下書院時,秋日里就總和師兄弟師姐妹上山來摘果子,遇到宗門的弟子也是師兄弟師姐妹的一通亂叫。
除了山間的鳥獸,大概他們書院的弟子也吃了不少。
所以,這里她熟,輕車熟路。
腳下的石階,在路燈下依稀發(fā)著光,頭頂一輪彎月,繁星滿天。
“哎呀,忘了問子初哥哥,飛船的事情呢?!卑兹鹧┮宦纷咭宦泛紒y想,她畫過她心中的飛船。
她的船有雪白如云的帆,有翅膀一樣的漿,漂浮在云天之上也像是漂在海上。
白瑞雪前幾天在山宗瞧見過,這樣的船停在了蓮花峰的峰上。她沿著石階穿過果子園,卻意外撞見了石階下的謝清萱,穿著也是山宗內(nèi)門女弟子一式的服飾。
長袍廣袖的粉邊白衣。
夜色下仿若自月亮上而來的仙子似的,只是走得有些急,臉色也不大好看。一個青衣男子突然擋住她的去路,非常急切地說著什么。
白瑞雪腳下一頓,還是不緊不慢地往下走,聽到那個身著山宗外門弟子服飾的男子說:“師妹,我們分到一個組已近三年,又一起為這個機緣準備了這么久。”
“我為了去宗門準備了十年,對不住,可這一次對我來說太重要。”謝清萱面帶抱歉,看得出來她很為難,“要不,你問問其他人?!?p> 原就是隨口一說,卻不想山上真的走下來一人,湊巧的是還真的是個過路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