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家有仙妻

　　李紅軍三人乘坐的吉姆小轎車是緊跟著奧洛夫?qū)④娝麄兂霭l(fā)的，就在上車前，齊志剛緊走幾步，到李紅軍的旁邊悄聲說道：“她收下了。”

　　李紅軍立時精神大振，把剛才挨批評的事拋在了陰山背后，心情由陰轉(zhuǎn)晴。

　　由于齊志剛搶先坐在了前邊，李紅軍和林美娟只得一起坐在了后邊。一上車?yán)罴t軍就想緊挨著林美娟坐下，林美娟立即挪了挪，用手把他推開，嚴(yán)厲地說：“去，靠那邊坐?！?p>　　李紅軍聽話地挪開了一點(diǎn)，卻仍是樂得合不攏嘴，隔一會就看看林美娟，有時甚至得意忘形地樂出聲來。

　　林美娟一直冷著俊臉側(cè)目不語，最后終于忍不住了，生氣地說：“你別高興得太早，我是看你挨了司令員的批評，可憐你才收下那東西。既然你好了傷疤忘了疼，下了車我就還你?！?p>　　李紅軍央求說：“別呀，你還是可憐我才好，我希望你一直這么可憐我?！?p>　　說完，他便嬉皮笑臉地樂出了聲，氣得時林美娟喊道：“司機(jī)同志，請停一下車，我要拿點(diǎn)東西?！?p>　　齊志剛連忙制止說：“司機(jī)同志，別聽他們瞎吵吵，趕路要緊?！彪S后扭過頭來說，“紅軍，你老實點(diǎn)兒，別惹咱們小林同志生氣行不行？”

　　李紅軍向他使了個眼色，然后嗔斥說：“去，轉(zhuǎn)回頭去，這沒你什么事?！?p>　　齊志剛只得笑著轉(zhuǎn)了回去。

　　李紅軍不再嬉皮笑臉了，嚴(yán)肅地說：“其實，還真有一件事讓我高興，那就是敵人上了咱們的鉤，把他們甩開了。現(xiàn)在他們坐在奔馳的火車上一定把咱們恨得牙癢癢，無論怎么說，這第一回合咱們是贏了?！?p>　　林美娟有意給他潑冷水，說：“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敵人會甘心被甩開嗎？恐怕他們沒那么蠢?！?p>　　齊志剛附和地說：“就是。咱們明知他們在火車上就是找不著，說明他們非常狡猾，一定會有新的動作?！?p>　　李紅軍說：“我同意你們的看法，戰(zhàn)略上藐視敵人，戰(zhàn)術(shù)上重視敵人，我們必須隨時防備來犯的敵人，不能有絲毫的大意，這就叫有備無患?！?p>　　林美娟問：“那你說敵人下一步會干什么？”

　　李紅軍說：“我不是算命先生，哪能知道他們下一步干什么。但是有一點(diǎn)是肯定的，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地跟過來。不過我還是歡迎他們來，因為甩開他們只是權(quán)宜之計，我們的目的是消滅他們。”

　　齊志剛說：“對，他們要敢靠過來，就得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絕不能便宜了他們?！?p>　　汽車?yán)^續(xù)在茫茫雪原上行進(jìn)，車窗外的景色灰蒙蒙的，讓人感到十分單調(diào)。三個人研究完了敵情再沒有了話題，車內(nèi)寂靜了下來，在后座坐在一起的李紅軍和林美娟都越來越感到局促。李紅軍為打破沉悶說道：“志剛，你嘴那么能說，怎么啞巴了，給我們講點(diǎn)什么？”

　　齊志剛說：“講點(diǎn)什么呀？講個笑話吧。”

　　林美娟卻說：“不，講講嫂子吧?！?p>　　齊志剛大聲反對說：“講她干啥？傻了吧唧的，除了地里刨食啥也不會。還是說個笑話吧?！?p>　　林美娟立即抗議說：“你怎么說人家傻?。窟@么輕視女同志，你得好好檢查你對待人家的態(tài)度了?！?p>　　齊志剛連忙辯解說：“我可說的是我媳婦，沒說別的女同志，特別是林大小姐，你倆相比，那就是一個天上的美仙女，一個地上的丑八怪，沒法比?！?p>　　林美娟笑著說：“你怎么還這么說？再說我真對你有意見了?！?p>　　李紅軍“嘁”的一聲笑著說：“林美娟你怎么這么實心眼??？你沒看出來，一提嫂子他心里那個美勁兒，他是在老王賣瓜自賣自夸，他在夸自己的媳婦呢。”

　　齊志剛哈哈地笑了起來，然后嗔斥李紅軍說：“去，就數(shù)你的心眼歪?！?p>　　林美娟瞪了一眼李紅軍，催促說：“別理他，快說?！?p>　　齊志剛說：“我那傻媳婦就是傻。我就給你們說一件事吧。我參軍的時候，我和我媳婦只是訂了婚還沒有結(jié)婚，那陣兒人都封建，所以我參軍走的那天沒告訴她，也沒跟她見個面。沒想到，那天我離村去鄉(xiāng)里集合的時候，她卻在半道上等著我呢。我只得過去跟她說，我參軍打仗，槍林彈雨的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就是能回來也不知道哪年哪月呢，沒準(zhǔn)還是缺胳膊短腿的，你就別等我了，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聽到這里，林美娟生氣地說：“人家對你這么好，特意來送你，你怎么能這樣對待人家？那她怎么說的呢？”

　　齊志剛說：“你聽著啊。她聽我這么一說，特別地生氣，罵我說，破嘴，凈胡說八道，快啐出來，說著先替我“呸呸”地啐了兩口。然后跟我說，你就放心沖鋒陷陣地打仗，我保你平安無事，壯壯實實地回來。我說你怎么能知道？她說，有我護(hù)著你，你就沒事。說著就從懷里掏出個荷包，上邊繡著一個小人兒。她說，這就是你，有我在懷里護(hù)著，保你平安。我說，你這是迷信，不管用，萬一我還是回不來，你可怎么辦？她說，那我就一個人在懷里揣它一輩子。你們說她傻不傻？”

　　這時候林美娟的眼睛竟噙了淚水，贊佩地說：“嫂子真是心地善良單純的好人。那后來呢？”

　　齊志剛說：“北平和平解放后，部隊放我的假，我回村和她完了婚。當(dāng)晚，她拿出那個荷包跟我顯擺說，怎么樣，你打了好幾年的仗，還是好人一個，我的荷包管用吧？說實在的，那個時候我還真有點(diǎn)信了?！?p>　　李紅軍笑著諷刺說：“林美娟你聽到?jīng)]有，他把嫂子都快說成大仙兒了，我說他是在夸他的媳婦你還不信，夸得有點(diǎn)離譜了吧？齊志剛你說老實話，你說的這些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齊志剛不高興地說：“怎么能是假的？我說的全是真的。我那傻媳婦真就是這么個人?！?p>　　林美娟說：“我相信。這樣的事假不了，嫂子肯定就是這樣的好人?！?p>　　齊志剛回過頭來對李紅軍說：“你看看，你看看，咱們美娟同志就是好，人好心也好，哪像你，什么事都得在腸子里轉(zhuǎn)上八百回，越轉(zhuǎn)壞水越多。?！?p>　　一席話，說得連司機(jī)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