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愛得瓷實
火車減慢了速度,徐徐進(jìn)入了BJ的前門火車站,許光達(dá)司令員和裝甲兵司令部的有關(guān)人員早已經(jīng)在站臺上迎候了。郭思維緊跟在換了一身戎裝的奧洛夫?qū)④姾土袆e杰夫后面下了車,將這倆人和許司令員互相做了介紹,便知趣地與齊志剛、林美娟站在了一起,他知道,許司令員的俄語水平遠(yuǎn)高于自己,他與奧洛夫?qū)④娭苯咏涣鲿鼮轫槙骋恍?p> 許光達(dá)司令員的臉上露出常有的溫和的微笑與奧洛夫?qū)④娀ブ萝姸Y,然后又把手熱烈地握到了一起,說道:“我代表中國人民解放軍裝甲兵司令部全體同志熱烈歡迎奧洛夫?qū)④姟N蚁嘈?,你的到來,一定會對我們裝甲兵團的建設(shè)起到推動作用。”
奧洛夫?qū)④娨猜冻隽穗y得的笑容,說:“老朋友,我很高興再次見到你。但愿我的工作能對你們有所幫助,讓我們一起努力完成這個偉大的事業(yè)?!?p> 許光達(dá)司令員說:“我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會非常愉快?!?p> 說完,便與列別杰夫禮貌地敬禮握手,然后才與齊志剛、林美娟和郭思維一一握手,對每個人都親切地說上一句:“辛苦了?!彼玖顔T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終于見到司令員的三個人,都百感交集,非常激動,特別是林美娟已經(jīng)是眼含淚水了。
許光達(dá)看著他們點了點頭,像似在說,你們的心情我很理解。然后說:“紅軍同志的傷勢怎么樣了?要找好的醫(yī)生給他治療啊?!?p> 齊志剛說:“HEB市給他找的是最好的外科醫(yī)生做的手術(shù),現(xiàn)在仍在觀察?!?p> 許光達(dá)皺了皺眉頭,說:“但愿他早日康復(fù),早日歸隊?!?p> 轉(zhuǎn)過身來,他一邊與奧洛夫?qū)④姴⑴抛咧贿厗枺骸皩④娡?,我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我們裝甲兵學(xué)校的學(xué)員能不能在三個月之內(nèi)就畢業(yè),獨擋一面地參加作戰(zhàn)?”
顯然,他不肯放過任何時間來考慮他的工作。
奧洛夫?qū)④娬f:“司令員同志,我在來BJ的路上,你給我發(fā)的五封電報我都看了,我已經(jīng)完全消化了你的觀點,對你們目前落實的每一項工作都有了清楚的了解,我也調(diào)整了我的思路,我相信,我們雙方一定能夠制定出一個完美的計劃,完成三個月培訓(xùn)出坦克官兵的任務(wù)?!?p> 許光達(dá)興奮地說:“能夠得到將軍同志的理解和支持真是太好了。我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啊。將軍同志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的朝鮮戰(zhàn)場上,我們的戰(zhàn)士是在用小米加步槍與有飛機、坦克、大炮的敵人作戰(zhàn),因此戰(zhàn)場上迫切需要我們自己的裝甲兵啊。”
奧洛夫?qū)④娬f:“是的,是的。正是因為我非常理解你的這種心情,我對你前兩天給我的電報反復(fù)進(jìn)行了思考,感到對中國的同志們來說,迅速建立起一支裝甲兵部隊,確實是件迫在眉睫的事情?!?p> 許光達(dá)說:“將軍同志能夠這樣想就太好了。我想這個計劃一定能夠順利完成?!?p> 嬉笑哀怒很少形于色的許司令員,這時竟興奮地笑了起來,接著說道:“哦,將軍同志,你要做好準(zhǔn)備,明天上午,我們坦克學(xué)校的全體學(xué)員將舉行一個歡迎儀式,接受將軍同志的檢閱?!?p> 奧洛夫?qū)④娏⒓赐O铝四_步,嚴(yán)肅地說:“不,不。哦,司令員同志,我不是在拒絕你,而是希望再等一等。你知道,從滿洲里開始,李紅軍同志就已經(jīng)和我們是一個團隊了,他是我們最重要的成員,我希望在李同志傷好歸隊后,我們再舉行這個儀式,我們不能讓這樣的重要成員缺席。”
許光達(dá)司令員顯然被感動了,握著奧洛夫?qū)④姷氖终f:“謝謝你這樣關(guān)心紅軍同志,我接受將軍同志的意見?!?p> 回到BJ的兩三天里,林美娟和齊志剛簡直寢食難安,幾乎天天打長途電話向戰(zhàn)一雄詢問李紅軍的情況。戰(zhàn)一雄的回答總是讓人懸著心,說:“有所好轉(zhuǎn)。不過要徹底好轉(zhuǎn)還要再等一等。”
齊志剛這邊就著急地問:“他現(xiàn)在到底醒過來沒有???”
戰(zhàn)一雄打太極拳似地說:“醫(yī)生說,他不會昏迷太久的?!?p> 齊志剛氣得放下電話說:“什么叫不會昏迷太久,說明他還在昏迷,到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昏迷三天了,還說不會太久,這個戰(zhàn)局長,拿咱們當(dāng)小孩子哄呢。”
旁邊一直在聽著的林美娟更是差點哭出聲來了。
偏在這時候,劉慶棠打來了兩次電話,約林美娟見面,林美娟推說工作太忙,拒絕了。這一天,劉慶棠拎著一個提盒來到東四四條胡同的裝甲兵司令部,上門找林美娟來了。
門衛(wèi)進(jìn)來通報后,林美娟氣得不但不見,還躲到女同志宿舍里不出來了。門衛(wèi)只得出來推說:“林美娟現(xiàn)在正忙,你改日再來吧?!?p> 劉慶棠一聽,也來了犟脾氣,說:“我從西郊那么遠(yuǎn)的地方找上門來看她,她還不見我,有那么忙嗎?好吧,我就在門口等著了,她什么時候忙完了出來,什么時候再說?!?p> 就這樣,倆人一直僵持了一個多小時。
齊志剛聽說后,找到林美娟說:“你到底是怎么個想法啊?咱可別腳踩兩只船啊,能不能來個痛快的?”
林美娟一臉寒霜地瞪他一眼,沒有吭聲。
齊志剛又說:“我跟你說,紅軍絕不會有事,我不是說過嗎?這小子數(shù)貓的,有好幾條命呢。我敢保證,就這一兩天,他準(zhǔn)能醒過來?!?p> 林美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終于生氣地開口說:“你什么意思?你以為我對紅軍沒信心了嗎,你以為我是朝三暮四的人嗎?你……”
說到這,她的眼圈都紅了。
齊志剛連忙大聲地否認(rèn)說:“不是不是,當(dāng)然不是,咱林大姑娘怎么會是那樣的人?誰要敢這么說,從我這就不能答應(yīng)?!比缓笥中÷暤卣f,“說實在的,你這么說,我從心里特高興,更替紅軍高興,因為這說明你愛他愛得挺瓷實?!?p> 林美娟又斜了他一眼,說:“這還算句正經(jīng)話。”
齊志剛趁機說:“既然是這樣,你就應(yīng)該咬牙跟那位劉什么的挑明了,咔嚓一刀兩斷,不讓他再存一點念想。你們倆雖然一時都心疼肝兒疼的,可換來的是永久安心,再也沒有麻煩纏身。你說是不是???”
林美娟冷著俊臉沒有說話。過了一會,齊志剛的話顯然對她起了作用,只見她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倏地站起,果決地走了出去。
一直站在大門外的劉慶棠見林美娟出來了,笑得淡眉下一對狹長的眼睛成了兩條細(xì)縫,說:“美娟,你可出來了,你有那么忙嗎?我在這站得兩條腿都酸了?!?p> 林美娟不冷不熱地說:“對不起,慶棠哥,讓你久等了。”她接過劉慶棠手里的提盒說,“這里邊又是燒麥嗎?好,你跟我進(jìn)來吧。”
她和門衛(wèi)打了個招呼,領(lǐng)著劉慶棠走到院里,對他說:“這燒麥不是給我的嗎?那我可愿意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了?!眲c棠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拎著提盒一個屋一個屋地給同事送燒麥,送光后,林美娟還有意整理了一下提盒,讓劉慶棠看到里面已是空空如也,這才跟他說:“到我們宿舍坐會兒吧。”
進(jìn)了女宿舍,劉慶棠已是氣不打一處來,林美娟的做法顯然是一種絕情的表示,而且就是做給他看的,他狹長的眼睛憤怒地盯住林美娟,半天竟說不出話來,林美娟卻冷冷地?zé)o聲地坐在他的對面,異常地平靜。
過了好久,劉慶棠終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直截了當(dāng)?shù)刭|(zhì)問道:“你是不是變心了?”
林美娟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變心?我覺得我的心一直一樣?!?p> 劉慶棠說:“不,你就是變心了。你拋棄了我,一定是因為那個李紅軍吧?”
林美娟說:“你這個‘拋棄’兩字用詞不當(dāng),因為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我的好朋友,現(xiàn)在依然把你當(dāng)作好朋友,所以不存在什么拋棄不拋棄的問題?!?p> 劉慶棠嘲諷地說:“好朋友?你的用詞倒是很準(zhǔn)確啊。我從那么遠(yuǎn)的地方來看你,你倒好,蹲了我一個多小時;我給你買了你愛吃的燒賣,你一個不吃,當(dāng)著我的面都送給了別人,就是對待朋友也沒有這么絕情的吧?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這明明是跟我要分手的表示。”
林美娟依然冷冷地說:“你怎么理解都可以。不過,我覺得你想多了?!?p> 劉慶棠冷笑了一聲說:“我想得一點都沒錯,都是因為那個李紅軍,你和李紅軍肯定已經(jīng)是比好朋友更進(jìn)一步了,是不是,就因為他是個官兒?”
林美娟生氣地說:“你為什么總把人看得那么庸俗?告訴你,他為了救我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沒有醒過來呢,他是個真正的英雄?!?p> 劉慶棠繼續(xù)嘲諷地說:“原來是英雄救美啊,于是你就被他感動了,就移情別戀了,是嗎?”
林美娟反擊說:“首先我要聲明,我和你從來沒有戀愛過,不存在什么移情別戀的問題。再有就是我要正告你,請你不要這樣冷血,用這種口氣說李紅軍。英雄是有英雄的擔(dān)當(dāng)和氣概的,有些人是永遠(yuǎn)也做不到的?!?p> 劉慶棠點著頭說:“你是說我嗎?是,我這人當(dāng)不了英雄,尤其是成不了你眼里的英雄,所以我只有退避三舍了。我祝愿你的英雄早日康復(fù)。”
說完,他拎著提盒看也不看林美娟就往外走。
不想,林美娟卻叫住他說:“慶棠哥,我希望我們還像小時候一樣,仍然是好朋友。”
劉慶棠傲然挺胸說:“我也是,我的心胸不會那么狹窄。”
走出去的時候,他卻把房門狠狠地關(guān)上了。
大家回到BJ的第三天,戰(zhàn)一雄打來了電話,說是李紅軍已經(jīng)醒過來了。林美娟和齊志剛倆人聽了好不高興,林美娟更是喜極而泣,高興得一個人躲在宿舍里掉了半天眼淚。
第四天,戰(zhàn)一雄又打來了電話,說是紅軍已經(jīng)可以進(jìn)食稀粥了。林美娟和齊志剛聽了自是高興。
大約過了半個月左右,齊志剛和林美娟被叫到了許司令員的辦公室,被告知李紅軍已經(jīng)傷愈出院,將乘車于明天早晨到京,讓他們到時候去迎接。倆人聽了更是歡喜得不得了。
第二天早晨,他們興高采烈地來到火車站,可一直等到快中午了,也不見個人影。急得林美娟秀眉緊蹙,氣得齊志剛直罵大街:“這個‘葫蘆罐子’,說不定又憋什么壞水呢,等見了面看我怎么跟他算賬?!?p> 倆人只好悻悻而歸。
到了下午,倆人聽說李紅軍回來了,趕緊出去迎接,不想他又一頭扎到了許司令員的辦公室里。倆人在外面等了一個多鐘頭才見他出來。只見李紅軍的臉變白了,人也有點胖了,看見林美娟和齊志剛竟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反是垂頭喪氣地一臉沮喪。
齊志剛怕他以攻為守地耍滑頭,便說:“你別給我咳聲嘆氣的裝可憐。我還不知道你,先給我們裝出個可憐相兒,好堵住我們的嘴。老實給我交代,我們跑到火車站接你沒接著,后來半天多又沒露面,搞的是什么名堂?”
李紅軍苦著臉看看齊志剛,又看看林美娟,說:“我哪有心思跟你們開這玩笑?。扛嬖V你們吧,咱們在一塊的好日子沒了,我要調(diào)走了。”
齊志剛和林美娟同時“啊”了一聲,細(xì)問,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原來,公安部部長羅瑞卿對李紅軍被調(diào)走一直很惋惜,李紅軍曾是楊(德志)羅(瑞卿)耿(飆)兵團里的偵察連連長,屢立奇功,因此對他印象深刻。羅瑞卿擔(dān)任公安部部長后把一些人也帶了過來,其中就有李紅軍。***主席訪問蘇聯(lián)時,羅瑞卿挑選的警衛(wèi)人員中就有李紅軍,因此羅部長對這個聰明伶俐的年輕人甚是喜愛。而李紅軍等人去滿洲里執(zhí)行任務(wù),一路走來,當(dāng)?shù)氐墓膊块T對他們好評如潮,特別是海拉爾和哈爾濱這兩個地方的公安局,在李紅軍等人的幫助下,消滅了眾多當(dāng)?shù)囟嗄隄摲奶貏?wù),便紛紛給李紅軍、齊志剛、林美娟和郭思維請功,這更引起了公安部羅瑞卿部長的注意。便找來人事部門具體負(fù)責(zé)的處長問:“還記得從咱們這調(diào)到裝甲兵司令部的李紅軍嗎?”
處長說:“記得。當(dāng)時調(diào)去的有三個,除了李紅軍,還有齊志剛,還有已經(jīng)在BJ市公安局的林美娟?!?p> 羅部長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懿荒馨牙罴t軍再調(diào)回來?”
處長為難地說:“這個……恐怕有難度,當(dāng)初朱德朱老總曾說過,中央和軍隊的各部門對新成立的裝甲兵司令部要大力支持,現(xiàn)在再把人要回來,恐怕不……不太合適?!?p> 羅部長說:“不行就找一個人把他換回來。你也應(yīng)該知道李紅軍這個人,外號叫‘葫蘆罐子’,是個出了名的怪才,他在咱們這個部門才能施展他的才干。裝甲兵司令部確實很重要,但是具體到李紅軍這個人來說并不合適。”
處長一邊“是是”地答應(yīng)著,一邊凝眉思索了一會,然后說:“我記得,當(dāng)時裝甲兵司令部有個迎接蘇聯(lián)專家的任務(wù),急需警衛(wèi)人員,因為他們跟我們要人要得急,所以李紅軍的檔案還沒轉(zhuǎn)過去,手續(xù)也沒辦,人就先過去了?!?p> 羅部長一聽就樂了,說:“這么說李紅軍算是臨時借調(diào),還是咱們的人啊。你跟他們說,李紅軍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wù),現(xiàn)在該歸隊了。”
處長犯難地說:“這事要說就得找許司令員,可……可怎么張口啊?”
羅部長說:“你要是不好開口就由我和許司令員直接說吧?!?p> 聽到這里,齊志剛著急地說:“那許司令員同意了沒有?”
李紅軍說:“許司令員的好脾氣你還不知道?就是從部門之間團結(jié)這個角度說,他也得同意啊。”
齊志剛更著急了,說:“那你跟兩位首長提到我沒有?咱倆可是多年的老戰(zhàn)友啊,就像是一雙筷子,咱倆可是誰也離不開誰啊!”
李紅軍無可奈何地說:“說了,你和林美娟我都說了。羅部長說把你要回來就很不好意思了,再要回他們倆就不合適了。你們說,我還能說什么?”
齊志剛和林美娟聽他這樣說,一時無話,沉默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李紅軍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幾乎笑出眼淚來,然后說:“看你們倆這副可憐相,我心里真是說不出的高興?!?p> 林美娟生氣地說:“看見我們可憐你還高興,你什么意思???”
齊志剛對他也是怒目而視,說:“指不定又憋著什么壞呢?!?p> 李紅軍笑著說:“我是為我有兩位你們這樣的戰(zhàn)友而高興,因為咱們有生死過命的交情。再一個原因是這件事不是沒有轉(zhuǎn)機。”
齊志剛?cè)匀慌轁M面地說:“你小子別想動歪心思糊弄我們,到底是怎么回事?說。”
李紅軍說:“我最終可能還是得回公安系統(tǒng)??墒悄銈円仓?,咱們的死對頭,那個姓廖的大特務(wù)還沒抓著,我不能拍拍屁股就這么走了,咱們一定得抓住他,所以我向許司令員堅決要求留下來,完成這項任務(wù)。”
齊志剛和林美娟同時問道:“許司令員怎么說?”
李紅軍說:“許司令員答應(yīng)了我的要求,不過他還要跟羅部長溝通一下,最后才能做出決定?!?p> 齊志剛說:“抓特務(wù)本來就是公安的事,所以你留下來和我們抓廖斌這事沒什么問題了??磥砟氵@小子還有點良心?!?p> 李紅軍辯解說:“怎么還是有點良心?我這良心可是大大地有。就為能留下跟你們一塊,我可是費了老鼻子勁了。”
齊志剛和林美娟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見兩個人都高興起來,李紅軍便趁機給齊志剛使了個眼色,偷偷地朝林美娟怒了努嘴,又朝房門怒了努嘴,齊志剛會意,卻咬著牙,瞪著眼,一邊用手指點著他,一邊走了出去。
只剩下了李紅軍和林美娟,屋子里忽然變得安靜了,倆人不自然起來,都紅著臉,悶著頭,一時都沒有話說。
過了好一會,還是李紅軍先開了口。他試探地問:“那天,我跟你說……我要娶你,你可是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還算不算數(shù)?”
林美娟秀麗的臉蛋立時羞得泛起紅霞,把頭扭到一邊說:“不算。”
“什么!”李紅軍一聽就跳起來了,嚷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你怎么能說話不算數(shù)呢?”
林美娟扭過頭去,忍住笑出來,說:“當(dāng)時你傷得那么厲害,動不動就昏過去,沒把人嚇?biāo)?,我敢說不同意嗎?”
李紅軍無話可說了,急得青筋都鼓暴了起來,大聲喊道:“那你也不能這樣騙我???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雖然躺在病床上,心里可是說不出地有多高興,因為什么啊?就因為你答應(yīng)做我媳婦了啊。我跟你說,要不是這股氣兒頂著,興許我好不了這么快呢。怎么說變就變了?”
林美娟聽了,再也忍不住笑了,臉上更加的紅艷。李紅軍立時看出了問題,說了聲“不對”,便走到林美娟的對面,臉對臉地看著她,同時摸著自己的腦門,說:“那天是誰親了我的腦門,弄得我這兒老是怪癢癢的,尤其是晚上,癢得我都睡不著覺?!?p> 林美娟媚眼含春,俊臉緋紅,躲著他的眼睛,李紅軍卻是追著她看,林美娟的秀臉扭到左邊,他追到左邊,扭到右邊,他追到右邊,林美娟躲不過,終于氣急了,啪啪地打了他兩巴掌,又伸出雙手掐他,李紅軍左躲右閃,終于一把就把她抱在了懷里,林美娟立時像個小貓似的溫順地依偎在他的胸前,閉上眼睛,享受著這幸福美好的時刻。
過了一會,林美娟竟高興得流下了淚水,說:“你不知道,這段日子人家可是擔(dān)心死了,吃不好,睡不好的?!?p> 李紅軍一邊把林美娟秀麗臉蛋上的淚珠抹去,一邊親吻著她,柔聲地安慰說:“我知道,我知道,這回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彪S后撫摸著她的頭,一邊檢查一邊問,“你讓廖斌打的那塊傷疤好了嗎?”
林美娟說:“早好了,留了一道淺淺的傷疤藏在頭發(fā)里看不見。”忽然把李紅軍推開,看著他問,“要是能看見,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李紅軍說:“哪能呢?那是你的光榮,我也跟著沾光啊。”
林美娟滿意地笑了,說:“就會說好聽的,男人是不是都是這樣?花言巧語的?!?p> 李紅軍說:“別的男同志我不知道,反正我說的都是心里話?!?p> 林美娟重新倒在李紅軍的懷里,沉醉地說:“你以后要對我好……”
李紅軍說:“那是當(dāng)然,我一定會對你好。”
林美娟得寸進(jìn)尺,調(diào)皮地問:“怎么個好法兒?”
李紅軍想了想,也調(diào)皮地說:“把你放在頭頂怕掉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揣在兜里怕漏了。怎么辦呢?就這么抱著最好?!?p> 林美娟在他懷里扭動著身軀,撒著嬌地說:“貧嘴,跟齊志剛一樣,沒一句正經(jīng)的。老實說,對我怎么個好法兒?”
李紅軍認(rèn)真起來,想了想問:“你說,齊志剛的媳婦對齊志剛好不好?”
林美娟說:“好。她給齊志剛繡荷包的事,感動得我都掉眼淚了?!?p> 李紅軍又問:“那你說,齊志剛對他的媳婦好不好?”
林美娟說:“也好。他就是不跟別人說就是了。這兩天,他除了念叨你,就是一個人的時候傻傻地望著房頂,眼睛都是笑的,有時候還咧起嘴來樂,像中了魔似的,你從他跟前過去他都不知道,我想他一定是想嫂子呢?!?p> 李紅軍說:“你觀察得還挺細(xì)。以后咱們倆就像他們兩口子那樣,你說好不好?”
林美娟說:“好?!鞭D(zhuǎn)而認(rèn)真地說:“可我不會繡荷包怎么辦?”
李紅軍說:“這還不好辦,讓齊志剛媳婦給你也繡一個不就成了?”
林美娟立即反對說:“這是個人隱私,怎么好讓別人替我做,那不得笑話死我,不行不行?!?p> 李紅軍見她如此認(rèn)真,便也認(rèn)真地說:“你等我好好地想想,然后給你買一件信物,你就當(dāng)是荷包收著,不也挺好嗎?”
林美娟的秀臉上現(xiàn)出幸福的笑容,說:“這倒是個好主意。”
倆人這么纏綿著,時間過去得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長。
李紅軍因為還有好多事情,怕耽誤太長時間,便想推開她,林美娟卻把李紅軍抱得更緊了,撒嬌地就是不舍得松開,嘴上還噥噥地說:“不,不,我不……”
李紅軍沒想到過去那么冷艷的她,現(xiàn)在變得這樣纏人,心里自是喜歡,但是又不得不說:“行了,時間太長,有人會說閑話了?!?p> 林美娟閉著眼睛,撅著微翹的嘴唇說:“讓他說去,我不管?!?p> 李紅軍又說:“齊志剛那小子準(zhǔn)在門外蹲著呢,讓他等得時間太長了,他會氣得踹門了。”
林美娟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李紅軍一起走了出去,看見等在外面的齊志剛果然靠墻蹲著呢,見了他倆就埋怨說:“這么長時間,早把我忘到陰山背后了吧?說的私房話能裝兩大車了,是不是把結(jié)婚的日子都定下來了?”
倆人同時嗔斥他說:“去,少胡說八道。”
齊志剛不依不饒地說:“不管怎么著,這么大的喜事,你們得請我吃一頓兒,我可好幾天沒沾著葷腥了?!?p> 林美娟滿臉緋紅,歡喜地說:“行,我們一定請?!?p> 齊志剛撇著嘴說:“嚯嚯,現(xiàn)在就我們我們的了,就把我這親密戰(zhàn)友撇到一邊去了?!?p> 林美娟秀麗的臉頰立時羞得更紅了,罵道:“死小齊,就會鉆空子?!?p> 李紅軍忙岔開說:“我們當(dāng)然要一起吃個飯,不過得叫上郭思維,咱們這次的警衛(wèi)小組是四個人,不能少了他啊。”
齊志剛說:“郭思維陪著奧洛夫?qū)④姾土袆e杰夫在遠(yuǎn)郊的坦克訓(xùn)練基地呢,許司令員剛跟你談完話也趕去了,聽說大批蘇聯(lián)的坦克官兵馬上就要來了,他們要手把手地教我們的學(xué)員,他們正為準(zhǔn)備這事忙得日以繼夜,郭思維是吃不上這頓飯了?!?p> 李紅軍說:“我能想象得到他們有多忙,那就只有以后再找機會了。不過咱們也不輕松啊,姓廖的沒抓著咱們能安下心來嗎?”
林美娟曾被廖斌劫持過,對他最痛恨,這時恨恨地說:“對,這個姓廖的太壞了,我們一定要抓住他。”
齊志剛懊悔地說:“讓這個家伙跑了我有責(zé)任,不抓住這個家伙就是我的心病。可他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呢?”
李紅軍十分肯定地說:“他現(xiàn)在一定就在BJ?!?p> “???”齊志剛和林美娟同時驚叫起來。齊志剛接著問道:“你的判斷總不會錯,說說你的根據(jù)?!?p> 李紅軍分析說:“你們想啊。他和崔喜成空降到西伯利亞,目標(biāo)就是奧洛夫?qū)④?,一路上他們搞襲擊搞破壞一事無成,還落得損兵折將,他這個老牌特務(wù)能甘心嗎?他這么兩手空空地回到臺灣,能有好果子吃嗎?他必須得接著干下去,奧洛夫到哪他就得追到哪,因此我可以肯定地說姓廖的就在BJ。”
林美娟擔(dān)心地說:“奧洛夫?qū)④娋驮谔箍擞?xùn)練基地,咱們一定得嚴(yán)防啊?!?p> 齊志剛說:“加強基地的警備防衛(wèi)是必須的,這個咱們布置得已經(jīng)很嚴(yán)密了。但是更重要的任務(wù)是如何抓住這個家伙?!?p> 林美娟蹙著細(xì)眉,焦急地說:“可怎么抓呢?”
李紅軍信心十足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就要看咱們的本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