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望舒一回到家就釋放了本性,跟只猴子似的撒歡兒,這里摸摸,那里也看看。
她窩進(jìn)沙發(fā)里,由衷感嘆:“我好想念這棟小房子啊?!?p> “這不已經(jīng)回來了嗎?”
文秋失笑,進(jìn)廚房去看那一大早就煲著的湯。鍋蓋揭開后,濃郁的鮮香味飄滿了整個屋子。
聞見了味兒,陸望舒趕緊跟著進(jìn)了廚房。
“秋秋,我在客廳里都聞見雞肉的香味了???!快讓我先嘗嘗?!?p> “行行行?!?p> 于是,文秋夾了好幾塊雞肉到素色瓷碗里,還盛了一些湯。
誰料陸望舒直接忽略掉筷子,想直接上手去抓,文秋看出了她的意圖,順手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你個饞貓,當(dāng)心燙著?!?p> 陸望舒委屈地捂著額頭,乖乖接過了筷子。
午飯時,陸家三人圍坐在餐桌前,不算太安靜。
文秋沒有吃幾口菜,倒是不停地在給陸望舒夾菜。
“這個,小舒你嘗嘗,看媽媽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多吃些肉,長身體呢?!?p> “還有青菜,這個不可少。”
眼見碗里已經(jīng)堆了座扎實的小山,陸望舒頗有些無奈,她已經(jīng)很努力在吃了,但怎么都吃不完。
“秋秋,我自己會夾嘛,這么多菜我根本就吃不完。”
文秋白了陸望舒一眼,很是不滿。
“你這傻孩子,給你夾了就吃,我還不是希望你能多吃點好的。要換做一般人,我還懶得理呢。”
“爸,你勸一下秋秋嘛,我都——”
陸望舒嘟起嘴,假裝不樂意,想和陸風(fēng)航統(tǒng)一戰(zhàn)線。沒想,她話還沒說完,碗里又添了一塊肉。
陸風(fēng)航還沒來得及將筷子收回去,接受到自家女兒的目光后,他尷尬地笑了笑。
陸望舒睜圓了眼睛,“還來?”
又被文秋擰了一下腰,陸風(fēng)航吃痛,深吸一口氣才說:“你媽媽說得對,正長身體呢,多吃點肉。”
“行唄。”陸望舒夾起那塊肉,爽快的吃了起來,“撐壞了肚子我倒無所謂,但你們可只有一個親女兒啊?!?p> 話音剛落,陸望舒的額頭又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下。
“疼??!”
“那就再吃塊肉補補?!?p> 陸風(fēng)航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拿起筷子再添了一塊排骨過去。
才剛回家呢,就被兩個人敲了腦門。陸望舒氣鼓鼓的,卻沒有再反駁,專心于解決碗里的菜。
最后,果真吃撐了。
陸望舒自顧自地摸著自己的小肚子,目光很是哀怨,她站起身來,緩步上了樓。
“老陸你看,這孩子不會真撐傻了吧?!?p> 聽文秋這樣問,陸風(fēng)航把碗里的湯喝完,才隨口應(yīng):“怪誰呢?你剛才給她夾那么多菜?!?p> 見文秋變了臉色,陸風(fēng)航后知后覺說錯了話。趁她還沒發(fā)作,他捂住腰側(cè),連忙站起身,灰溜溜地離開了。
陸望舒回房間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進(jìn)浴室洗澡,霧氣蒸騰,她的心也變得滾燙。
“女為悅己者容?!?p> 等會兒要去見徐修月,陸望舒自然得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但她裹著浴巾站在衣柜前挑選了半天,都沒得出個結(jié)果。
捏起一件印有哆啦A夢的T恤,她低聲嘟囔著:“這件太幼稚了?!?p> “這件不襯我的膚色,不行?!?p> “這件容易皺,不得體,還是不行?!?p> ……
居然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破了洞的衣服,至此,陸望舒終于放棄,她隨手將破洞衣服扔開,垂頭喪氣地坐到了床沿。
滿柜子衣服,卻找不到一件合適的。
抬眼間,陸望舒注意到了角落里那條及膝白裙,那是陸風(fēng)航送給她的成年禮物。
終于有了念頭,陸望舒站起身來,特意去打量鏡子里自己的腿。雙腿白皙而修長,她抿起唇,想著應(yīng)該還算好看吧。
那就穿裙子吧,她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在他身旁。
不再糾結(jié),陸望舒快速將頭發(fā)吹干,開始了梳妝打扮。
她的膚色白凈,不必施粉黛,只描了眉,淺淺涂了一層口紅,想讓自己更有氣色些。
要去見他了。
站在落地鏡前,陸望舒不自覺緊張起來,她無意識地捏著裙擺,心不安分得快要跳出胸口。
還未出門,卻收到了徐修月的電話,她連忙接聽,欣然道:“徐哥哥!”
“望舒,我很想見你?!?p> 男人緩步走在街沿,停下時,聞見了滿院植物的清香。
“你在哪里???我來找你?!?p> “不必了,我就在你家樓下。”
陸望舒趕緊往樓下跑,她眼里蘊著霧氣,只因他來了。
卻又意識到什么,她放慢了動作,輕手輕腳地沿著木樓梯而下。文秋和陸風(fēng)航在午睡,她不打算吵醒他們。
為方便動作,陸望舒提起了裙擺,她小心踮著腳,迎合了那個西方的浪漫故事。
至此,朱麗葉與羅密歐的結(jié)局不再是悲劇,那個美麗女孩能夠與心愛的人長相廝守。
……
樹木遮蓋住了大部分陽光,綠蔭里,那身著白裙的女孩正耐心尋找著心上人的身影。
樹影斑駁,隨風(fēng)而搖曳在眼前,陸望舒緩慢地張開手心,想要抓住。才突然記起,原來她和他相識快一年了。
身后,那矜貴男人手捧一束雛菊,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他向來清冷的眉眼因她而溫柔。
陸望舒恰到好處的回頭,見徐修月正緩步向這邊走近,她怔在原地,陷入了那雙淺色眼眸。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響亮地踏在她的心上。
終于能夠觸及她,徐修月無聲喟嘆,如愿將那女孩摟進(jìn)了懷里。
淺淡的檀木香在心底沉寂已久,再度相逢,對他的喜歡絲毫不減。陸望舒終于緩過神來了,鼻子一酸,她用力地回抱住了他。
不管別人會不會看見,不管別人會怎樣議論。
他可以為了她之身往返于兩個城市,她萬萬不能連一個擁抱都要猶豫。
徐修月俯身在陸望舒耳邊落下輕柔的吻,他微闔著眼眸,靜默地靠近她,搖曳不出波瀾的月光,也沒有任何熱情蕩躍,有的只是寂靜的心動。
“望舒,我很想你?!?p> 陸望舒從徐修月懷中退了出來。她用手輕撫著他的眉眼,神情專注,是愛情催生出的迷戀。
徐修月有雙深邃憂郁的眼睛,常人猜不出他的情緒究竟如何,但他面對陸望舒時卻沒有絲毫掩飾。
總覺得徐修月是冷著的,只有陸望舒才知曉寒冰融化后的境況,她再清楚不過,那男人到底能有多深情。
……
樹蔭下靜立著兩人,只有他與她,像是遺忘了全世界。
驀然間,陸望舒笑出了聲,白玉臉頰上飛了一抹紅,水眸里泛著柔情的漣漪。
就像小孩那般快活,她笑得甚至有些站不穩(wěn)。徐修月很是縱容,讓她借力靠在他身上,他溫聲問:“怎么了,笑成這樣?”
“徐哥哥,你會生我氣嗎?如果我把口紅弄你衣服上了。”
徐修月低下頭去看,他心口處明晃晃地印著一個唇印,被染花了些許,形狀很是曖昧。
陸望舒踮起腳,雙臂環(huán)在徐修月的頸后,她輕輕眨眼,頗為不真誠的說:“對不起啊?!?p> “不要緊。”徐修月笑得溫柔,滿是對她的縱容,他牽起她的手,使她握住了花束,“這花送你,漂亮姑娘?!?p> 陸望舒雙手捧著花,低聲喃喃道:你會慣壞我的。
“慣壞又如何?!毙煨拊履竽笏哪?,示意沒事。
指尖觸到了熱意,徐修月索性用整個手掌貼住她的臉,才確定她很熱。
樹影斑駁造就了一片綠蔭,不遠(yuǎn)處,沒被枝葉遮擋的地方蒸騰著熱氣。
“我本想見你一面就走,不料耽誤了那么久?!毙煨拊潞笸艘徊?,與陸望舒拉開了些距離,他溫聲解釋:“現(xiàn)在太陽正盛,長時間待在外面會曬傷,等溫度降一些我再來找你,好不好?”
“不!我就要和你待在一起?!?p> 徐修月微微怔住。
陸望舒這才覺得不好意思,她連忙低下頭去,臉頰越來越燙,一直燒到了耳根。
徐修月彎起薄唇,漾出一個好看的笑。他是冰,亦能為她柔化為水。
“望舒,跟我走嗎?”
“嗯?!?p> 陸望舒乖巧地點頭,任由徐修月牽起了她的手。
雛菊還在手里,她反應(yīng)過來,便連忙解釋:“徐哥哥你先等等我,我把花放到家里冷藏,免得很快就蔫兒了?!?p> 話落,她便飛跑進(jìn)了家門,裙擺張揚地飄動,連發(fā)絲都在起舞。
徐修月靜立在原地,無言而靜默,他一身素衣,那美態(tài)隱于了世俗之外。
……
徐修月帶著陸望舒去了他暫住的酒店,等太陽不那么曬了,再出去走走。
世界變成了一個大蒸籠,熱氣烤灼著皮膚。
沿途,徐修月都盡量走蔭涼處,把陸望舒護(hù)在懷里,但難免會曬到太陽,她的臉變得通紅。
不多時,便到了酒店。
徐修月讓陸望舒坐在沙發(fā)上休息。他打開空調(diào),又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后才遞給她。
陸望舒小口地吞咽著水,模樣乖巧。徐修月在她身旁坐下,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更燙了。
“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修長手指泛著冰冷,很舒服,陸望舒便抓住他的手繼續(xù)貼在臉上降溫。
“沒事的,我在橋都已經(jīng)生活了將近二十年,這樣的高溫早就習(xí)慣了?!?p> “那好,有什么事情要給我講?!?p> “知道啦?!?p> “徐哥哥,你最近不是在準(zhǔn)備畢業(yè)致辭嗎?怎么有時間到橋都來???”
“沒有太大問題,我的演講稿已經(jīng)修改完善好了。我也說過,等你高考完要送你一份禮物?!?p> “禮物就是你嗎?所以你到橋都來啦?!标懲鎻澠鹧劬π?,很是歡欣。
“不是?!毙煨拊掳阉⒙涞乃榘l(fā)別到耳后,語氣輕柔。
“不是嗎?那束雛菊總對了吧。”
“也不是。”
“?。俊标懲骢酒鹈?,有些苦惱。
徐修月失笑,起身走去床邊拿了一樣?xùn)|西,陸望舒很是好奇,卻始終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終于,他把東西遞到了她面前。
那寬大手掌攤開,放著一張演唱會的門票,是周杰倫的。一時失了聲,陸望舒微張著唇,眼里有水光閃爍。
“望舒,我知道你愛聽他的歌,很喜歡他?!毙煨拊螺p捏住陸望舒臉上的軟肉,做著誘哄,“但是你以后要更喜歡我些,好嗎?”
“這怎么能做比較???”陸望舒將手握成拳,輕輕地打在他肩上。
“那好?!毙煨拊伦髁T,自覺他有些幼稚。
“我肯定更喜歡你?!?p> 猝不及防的,陸望舒將吻印在了徐修月臉上。做了壞事,她下意識就想跑,卻被身后人攔腰抱住了。
徐修月把那愛鬧的女孩抱在懷里,很是輕松地制止了她的行動。他輕撫她的紅唇,戲謔道:“大概我臉上已經(jīng)有了個口紅印,再加上先前那次,望舒,你說應(yīng)該怎么算?”
陸望舒裝傻,一把摟住徐修月的脖子,用臉親昵地蹭他。
忽的,徐修月笑了起來。
陸望舒伏在他懷里,能夠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她抬起頭來看她,一時怔住了,只因從未見過他這樣開朗明媚。
愉悅之時,那薄唇透著淡淡的紅色,淺色瞳孔越發(fā)純凈,像是不曾染過一粒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