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牛直了一下背,程老也正了正身,穆靜安把三皇子對她的算計略略說了一遍,包括之前在壽宴上的事,那是根源,不提,后面的算計便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顧浩然握她的手緊了緊,他還是想殺那個人,穆靜安的姆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滑動著,很好得安撫住了他的情緒。
“唉,當(dāng)年先皇本就不屬意當(dāng)今?!背汤细袊@?!疤^平庸了?!?p> 太過平庸的皇帝在大業(yè)上沒什么建樹是小事,不會教導(dǎo)下一輩是大事,一旦壞了坯子,代代便好不到哪去,不由想到了這位令主的那個建議,還是她有眼光啊。
“我們還是什么都不做嗎?”李鐵牛已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說。”穆靜安往后靠了靠,她喜歡手下人有想法,有想法才證明他用了心,想的不好可以建議他改,若是不想,只會當(dāng)個執(zhí)行的機器,那還不把她給累死。
顧浩然寵溺得看著她,小人兒可能還不知道,她此般的氣質(zhì)與模樣,不輸于任何一個指點江山的大將軍。對面兩人也有同樣的感覺。
“令主,上回建議等三皇子上位后,先行觀察,再作計較?!辫F牛記得很清楚。
穆靜安點頭,此一時彼一時,必定那時恭親王還在。
“可現(xiàn)在看來,三位皇子都很不適合那個位置,那最好的方法是不是應(yīng)該,在這之前便有所作為?!?p> “說說,你想作何而為?”程老有些驚訝這個義子的進(jìn)步,對面這位令主的影響力太驚人了。
“比如說為郡王造勢,打壓一下另三位的勢力?!眲倢W(xué)會思考的人,還是太過直接,程老本想批評他,看了一眼令主,閉了嘴。
“有想法便不錯?!惫凰姆椒ㄍ约旱牟灰粯印!澳芟氲竭@點說明你是考慮過的,也是為我們的終極目標(biāo)在努力,出發(fā)點沒有錯,有點小問題,需注意一下?!?p> 李鐵牛現(xiàn)如一個孩子,才剛剛學(xué)會起步,鼓勵自然要多于批評?!罢埩钪鹘陶d。”對上這個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女子,李鐵牛是心服口服。
“首先,我們鐵衛(wèi)是不參與奪嫡?!眰鞒兄袥]提,但她是這么理解的,夜家人的家事,想必鐵師祖也不愿再參和。程老點頭,李鐵牛愣了一下,也點了點頭。
“其二,夜賢啟不是名正言順,過早得暴露我們的打算,逼他上位,會適得其反?!蹦侨耸莻€不爭的,對于那位子可能還有抵觸情緒在,推他反倒不好了。
“其三,楚皇今年才四十多歲,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而三位皇子年紀(jì)也不小了,太子之位一直空虛,僧多粥小,便有熱鬧看了?!?p> 順著她的話,李鐵牛開始重新打開思路,很快又有了新的想法?!叭换首訒?nèi)斗,會有消耗,我們不管嗎?”
“那是人家的家事,再說了被他們牽扯進(jìn)去的,哪個不是抱有小心思的,不足為惜,到是得防著他們用天下百姓做伐子?!泵看纬サ男屡f更迭,沒有犧牲是不可能的,只看危害大小罷了。
穆靜安突然有些為鐵娘子與穆家祖先不值,勞心勞力,一個耗費了半生的心血,一個賠上了家族,到最后,什么都不落下,連個名都沒有,反倒是操了一輩子的心,護(hù)了別人的江山。
“那,夜郡王……”鐵牛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好像他們的計劃一點都沒因事情的發(fā)生而改變。
“個傻子,只長個不長腦子?!背汤先滩蛔×R出了聲,好在要鐵被他罵習(xí)慣了,也不在意,而是在等令主解惑。
“不,他不會再是郡王,他將成為恭親王。”恭親王府沒立世子,為的是護(hù)自己的后代,如今他沒了,自然得推一個人出來繼位,夜賢啟是不二人選。
“成了親王,便會參政,而以他的才識與人品,很快便會站穩(wěn)腳跟。”這些其他三人都可以預(yù)見到。
“那不是……”鐵牛沒轉(zhuǎn)過彎,覺得又回到了他的那個建議上。
“我們來做太過刻意了,而他需要的只是單純的擁護(hù)者,與他自成一派的實干者,還有單單純純的護(hù)皇者?!闭f白了,找一群志趣相投的有識之士,聚在一起,單純得做個?;庶h。
“那我們就需要護(hù)他安全。”李鐵牛掌管御林軍,保護(hù)是第一職責(zé),所以第一直覺便是這個人到了人前,危險性會成倍增加。
見義父與令主都點了點頭,知道自己想對了,更來勁了?!暗诙⒁馊换首拥膭酉?,不插手,卻也是不能不掌握。”這樣才能防范于未然。
“第三,奪嫡一旦開始,對國對民有用的人,要想法護(hù)下來。”鐵衛(wèi)當(dāng)年無主,才沒出手護(hù)下穆家,這是整個鐵衛(wèi)最大的傷。
“不錯,大概就是這么三點,唯有一點,強調(diào)一下?!彼乃伎寄J揭鸦窘?,穆靜安很多高興?!澳銈冏陨淼陌踩F衛(wèi)存在這么多年不易,因為它的存在,或多或少護(hù)住了大楚的百姓,所以不要做無謂的犧牲?!?p> 穆靜安又想起了老流氓,對上鐵衛(wèi)便有一種特殊的即視感,可他們更偉大,沒有什么人能代代相傳上百年,仍牢記初心且不改的,所以她更害怕失去他們。
“是?!崩铊F牛與程老都要有些動容,他們的堅持真的是值了。
事談完了,甚至未來五年,十年的事也布置好了,不速之客也告了辭,人一走,顧浩然便發(fā)了瘋,天知道他有多愛她指點江山的模樣。
“這是怎么了?”好容易等他消停會,穆靜安才有空問問他原因。
“我的安安是天下最耀眼的星。”
“拉倒吧,你咋不說我是最懶的一個?!蹦蚂o安總能把自己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去擺脫那此該屬于她的光環(huán)。
“懶點好,我們才能更長久得在一起?!彼敕裾J(rèn),就否認(rèn)吧,反正有她在身旁,什么都好說,不再親她,而是抱著她輕輕得搖晃,來顯現(xiàn)他內(nèi)心的愉悅。
“安安能告訴我,恭親王對穆家別的后人做了些什么嗎?”許久,才小心得問到他疑惑的問題。
“你到是記得清楚。”她順勢而言的一句話,倒讓他抓住了解把柄。
“是他傷害了娘親對嗎?”這口遲早是要改的,先適應(yīng)適應(yīng)。
“是,他害了娘的一輩子?!彼碌搅艘膊徊m他,低低得把恭親王的話,以及自己的猜測及診斷說了一遍。
“我們早該殺了他。”擁緊懷里的人,他可以想象得出,得知時他的安安有多憤怒。
“好了,都過去了。”他心疼自己,她是知道的。
“安安,你說娘親會不會不接受我?”顧浩然開始擔(dān)心另一件事,一個被男人傷過的女人,仇視一切男性生物,特別是那么個想叼他們家大白菜的那個,怕更不待見。
“娘的性子很開明,也很要強,可一點也不狹隘,否則也不會在我那么小的時候,便擔(dān)憂我的將來。”
也許正是因為她受過情傷,知那么高門大戶的苦,那種男女之情不受控的痛,怕她愛錯人,嫁錯人,便想著早早定下娃娃親,不求有多和美,只求平平安安一生。
顧浩然想了想也是,否則也不會多出那么個不知所謂的未婚夫來,不過他得好好想想,送點什么東西給未來丈母娘為見面禮才好,這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可事情就是這樣,還沒等他想好,著手實施,一個來自穆莊的消息,又打亂了他的計劃,連同穆靜安都不得不提前結(jié)束休養(yǎng)。
穆素妍的情況不妙,開始惡化了,這種腦部疾病,任何一點變化都是極其危險的,顧不得太多,只得即刻起程。
當(dāng)然這回,顧浩然是非一起走不可的,禮品可以慢慢來,安安的安危卻不容半點馬虎,哪怕她再三強調(diào)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