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把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趁著沒人發(fā)現(xiàn)自己,就往郭栩和夏桃所在的墻角走去,見這兩人看戲看得太過入神,連她到了身邊都沒有發(fā)現(xiàn),撇了撇嘴拍了郭栩一下。
郭栩偏頭看到柳錦,臉上就蕩起燦爛的笑容,壓低聲音道:“安寧怎么上來了?不怕被拖進(jìn)渾水里?”
夏桃聽到聲音扭頭看向柳錦,笑著正要打招呼,郭栩一把捂住夏桃的嘴說道:“只看不說!”
柳錦對于兩人的熟稔有些意外,這才見過第二面吧?
夏桃瞪了郭栩一眼,點了點頭表示不會說話,郭栩這才放開夏桃的嘴,小聲道:“要是讓你喊出來,引起了柳鑠的注意,你家少爺保管立馬被拖進(jìn)這灘渾水里,明不明白?”
柳錦好笑地看著夏桃頭如搗蒜一般,對于郭栩這樣嚇唬夏桃,柳錦只是斜愣了郭栩一眼,并沒有多說什么。穿過人墻看了一眼正和羅盛吵得不可開交的柳鑠,意味深長地問道:“修和兄對我柳家很是了解?。俊?p> 郭栩嘿嘿一笑:“栩?qū)τ诟信d趣的人和事向來喜歡刨根問底。還請安寧見諒!見諒!”
柳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算是揭過了這一茬,小聲問道:“修和兄,這是……”
郭栩知道柳錦問的是什么,靠著墻繞有興致地看著羅盛和柳鑠,笑著說道:“其他的我不說你也猜到了,我就只說你不知道的吧。呵呵,立鴻濕了衣服,羅盛緊隨其后,而后…立鴻被我派的人引走,落單的羅盛則成了柳鑠的目標(biāo)。”
雖然郭栩只是說了個大概,但柳錦已經(jīng)猜到了大半,笑著對郭栩說道:“謝過修和兄出手?!?p> 郭栩挑眉一笑:“舉手之勞,當(dāng)然安寧愿為栩解惑,栩也是卻之不恭的?!?p> 柳錦看著明明好奇的不行,偏偏裝作不在意的郭栩,唇角再也壓不住的彎了起來:“修和兄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當(dāng)柳錦看到柳悅只是被解開了外衣的幾??圩訒r,就猜到郭栩出手幫了柳悅。畢竟柳鑠一開始,很顯然就是沖著讓嚴(yán)振和柳悅生米煮成熟飯而來的,雖然中途因為郭栩的插手而換了目標(biāo),但目的并沒有改變。
所以柳悅不可能會在這個關(guān)口突然大叫引人過來,難怪那會柳鑠眼里有慶幸也有遺憾,恐怕是慶幸沒了嚴(yán)振還有羅盛吧?而遺憾則是柳悅醒的太早,導(dǎo)致他的計劃沒有完全實現(xiàn),造成了很多不確定的可能性。
而郭栩會出手幫助柳悅,那原因則更簡單了。對付大房的手段千萬條,但看在柳錦的面子上,獨有一條他們都不會去做。
那就是名譽!盡管大房并不在乎,甚至于自毀城墻。但把柳錦當(dāng)成朋友的郭栩,絕不會在這方面把柳錦拖下水。畢竟世人眼中他們都是柳家人,要是今天柳悅真失身給羅盛,這事一旦傳出去,那柳錦也絕對會被波及到。盡管郭栩出手的時間還是晚了些,但好在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柳錦把視線投向了嘶聲力竭的柳鑠身上,唇瓣微啟:“林氏已死多日?!?p> 郭栩聞言一愣,這兩天他把柳家的情況大致了解了一番。但對于這種隱秘,郭栩一時間也是不知道的。如今突然聽到這種隱秘,沉默了片刻說道:“安寧當(dāng)局者迷了,不過到是歪打正著。”
柳錦特意點出林氏已死,顯然就是告訴郭栩林氏死的有蹊蹺。郭栩也是心思敏捷之人,立即就想到了這是王家想把柳家一網(wǎng)打盡的陰謀,又以為柳鑠想要攀上嚴(yán)家是為了給他自己留個退路,以防王家耍詐??煽戳艘谎哿p后,又想到嚴(yán)實的性格,這一想法就徹底被郭栩甩開了。
柳錦微微一愣看向郭栩,見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卻是一言不發(fā)。柳錦垂眸思索著郭栩的話,心思飛快地轉(zhuǎn)了起來。
難道柳鑠設(shè)計嚴(yán)振不單單是為了給自己留退路?倏的,柳錦錯愕地看向郭栩:“我高估他了?”
難不成柳鑠根本就沒有懷疑過王家?這一環(huán)也是那個秦大姑娘設(shè)計的?那目的……柳錦目光轉(zhuǎn)向站在最前面的嚴(yán)振。所以最后還是因為自己,而險先害了嚴(yán)振?
“看來安寧明白了?!惫驔_著夏桃得意的一笑,又回頭看向柳錦說道:“呵呵,羅家這次麻煩咯?!?p> 柳錦搖了搖頭:“不會?!?p> 郭栩一愣,視線游移在曹縣尉身上。
柳錦笑了下沒有多說什么,她不會讓大房再有機會留在京都,所以羅家又怎么可能有麻煩?
憑著對柳悅的了解,柳錦在郭栩微愣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到了最見面。
“安寧?你怎么來了?”嚴(yán)振已經(jīng)舉起的拳頭,看到柳錦又給放下了。今天是他給姜煜的接風(fēng)宴,也是他最后放縱一次的酒宴,可如今卻出了這檔子事,不僅讓他這個牽頭人敗了興質(zhì),還讓他顏面掃地!本想不管他們誰對誰錯,自己通通揍一頓再說!也算是讓他發(fā)泄一下自己憤懣的心情,可柳錦的出現(xiàn)讓他只能忍下暴怒的情緒。
“出來有點事,又剛好在門外碰上曹縣尉,就一起上來看看。”柳錦對著嚴(yán)振點了下頭說道。
兩人的對話讓屋內(nèi)為之一靜,原本還在爭吵中的柳鑠和羅盛都齊齊看向柳錦,就連呆滯地縮在一邊的柳悅,看到柳錦的眼神都閃了閃。
“你來干什么?”柳鑠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瞬間就炸了起來,他實在害怕柳錦會說出對他不利的話。
柳錦微微側(cè)臉說道:“與其問我做什么,不妨問問曹縣尉找你何事!”
“什么?”柳鑠愣了一下,才把目光轉(zhuǎn)向一邊的曹縣尉,見他急得滿頭大汗,心就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曹縣尉的下一句話,就讓柳鑠心中一寒。
“柳縣令,朱廷尉在縣衙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曹縣尉見到柳鑠的視線終于到了他的身上,趕緊上前說道。
“找我?”柳鑠吶吶地問了一句。
廷尉可是九卿之一,掌管的又是訴訟斷案,平?jīng)Q詔獄。此時找他肯定是為了大案,可絳縣有什么大案?除了那百來具死相各異的尸體,柳鑠實在想不出有任何案件會讓朱廷尉親自前來。
可這件事不是已經(jīng)被自己壓下去了么?難道縣衙里有人背叛了自己?可也沒有這么大的能量驚動朱廷尉?。?p> 曹縣尉見柳鑠有點發(fā)愣,也顧不得邊上是不是還有人在了,反正過了不久這件事估計就得滿城風(fēng)雨了,隨即開口說道:“劉丁敲了登聞鼓,驚動了圣上?!?p> 柳鑠臉色頓時異常難看,心道:早知道自己那時就不該打發(fā)他走,應(yīng)該直接殺了他以絕后患!
當(dāng)初王培在釀酒坊截殺柳錦,占了一處民宅當(dāng)歇腳之處,為了不走漏風(fēng)聲,就把那家的一對老人,一名婦人以及一個四五歲的幼童都給殺了滅口,雖然劉丁因為外出逃過了此劫,但當(dāng)他回來看到這一幕時也是痛不欲生。
被街坊告知那群強盜被柳錦全殺了以后送了官,想要讓官府找出指使這群人的幕后黑手,劉丁放棄了想要尋死的打算,直接跑到縣衙想讓柳鑠為他做主。
但柳鑠什么都沒說就讓人把劉丁打發(fā)了,就在劉丁再次準(zhǔn)備投河時,聽到一個姑娘說只要去敲登聞鼓,熬過廷杖二十就能把冤情告到圣上面前。劉丁此時一心只想報仇,聽到這話想都沒想就直接往京城出發(fā)。
柳鑠忌憚地看了柳錦一眼,又看向羅盛說道:“我此次有公務(wù)在身,等改日我必登門討個說法?!?p> 說完就給兩個仆婦使了個眼色,讓她們把柳悅帶走。就在兩個仆婦靠近柳悅的時候,柳悅突然大聲說道:“你們別過來!我不回去!你們滾!”
柳悅的反應(yīng)讓柳鑠黑了臉,柳錦早有預(yù)料,垂眸等著她能插手的時機。
“你還嫌不夠丟臉?”柳鑠看向柳悅,不悅地說道。
柳悅瞪著杏眼看著柳鑠,原本閃著熠熠光華的眸子此時已經(jīng)黯淡無光。
“丟臉?到底是誰丟臉?”柳悅不管不顧地吼了起來:“我本就好好待在家里,為什么只是喝了一杯茶,醒來就在這里?而且房里還有這么個惡心的東西?”
羅盛被柳悅一指,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什么叫惡心的東西?剛想開口反駁,就被許騰捂住了嘴巴。
柳悅此話石破天驚一般,讓嚴(yán)振幾人都瞪大了眼睛,紛紛不可思議地看向柳鑠,對于這個連親妹妹都算計的小人,心里頓時把柳鑠的危險等級再次往上提了提。
“閉嘴!你在胡說些什么?”柳鑠上前就打了柳悅一個巴掌。
柳鑠千防萬防,沒想到最后會是柳悅破壞了自己的計劃,難怪母親會讓自己給她下重藥,這柳悅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柳悅被一巴掌打倒在臥榻上,捂著臉?biāo)浪蓝⒅p:“你有種今天就打死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再踏進(jìn)那扇門!”
柳錦推了推嚴(yán)振,示意他把柳鑠拉遠(yuǎn)點,免的真把柳悅給打死了。
嚴(yán)振不情不愿地抓住柳鑠再次揚起的手臂,狠狠一甩就讓柳鑠倒退了好幾步,嚴(yán)振嫌棄地甩了甩手,又覺得不夠,攬過邊上的賀榮,就拿手往他衣服上擦。賀榮掙脫不過,只能翻著白眼由著嚴(yán)振擦手。嚴(yán)振嘿嘿一笑,邊擦手邊說道:“你要在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你腦袋當(dāng)尿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