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還在擔(dān)心那里的人?”宇晗不時地察覺到新語不安的面色,終于忍不住發(fā)問,同時示意其他人停下腳步。
新語越發(fā)不敢正視宇晗的眼睛,她背過身含糊其辭地回答:“算是吧?!?p> “那封信,同志們,”柯文突然想起什么,“你覺得那個女子是想要傳達(dá)什么信息嗎?”
“用醋寫字根本看不清楚??!她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們?”昊澤拋出疑問,在其他三人身邊疾步徘徊。
“怕就怕我們這樣的小朋友?!笨挛恼f,“昊澤和新語都是比較亂來的,宇晗又特別關(guān)心別人,她直接告訴我們就等于讓我們不要離開那兒而是去救他們。”
“那,我們就去救吧?!毙抡Z心中的石頭落下,大干一場的決心又重新燃起。然后,她有點局促地看向周圍的同伴,因為作出這個決定,就意味著全員投入,不離不棄。大家都做好準(zhǔn)備了嗎?
“行啊,不早說?!标粷梢豢诖饝?yīng)。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用檸檬汁書寫密信?”經(jīng)過一番努力,柯文有了點頭緒。
“啊,就是通過檸檬汁降低紙的熔點的原理。加熱便能顯現(xiàn)文字!”昊澤回答。
“這么說,用醋寫字的原理也是一樣了?!庇铌险f。
“問題是,”柯文面露難色,“哪里找來火加熱?除非……去那兩個男人的日產(chǎn)生活場所?!?p> 整個隊伍屏住了呼吸。新語最先打破沉默:“還是先回到那群人那邊去問問看吧。”
大家還是更能接受這一意見,便立刻出發(fā)了。
記牢了,自他們逃跑到商議完畢,只花了一刻鐘時間。
然而,一刻鐘可以很久,足以決定一群人的命運。就在這十五分鐘······
“苦杏仁味!”快要回到剛剛的房屋時,新語突然變得警覺,“退后!”
“這就是······那個氰化物中毒嗎?”宇晗顫栗著問,說的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他們真的不敢相信,電視里出現(xiàn)過的殘酷事件竟在自己的生活中上演了。
“氣味淡了?;蛟S是有人開了排風(fēng)扇,”柯文提出自己的看法,“關(guān)我跟昊澤的那間屋里也有?!?p> “難道他們的真正目的是殺掉我們?難以置信?!标粷烧f。
新語快速打斷他們的對話:“現(xiàn)在還不能缺確定,但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了。等氣味消散得差不多了我進(jìn)去探查。”
“不可以又是你?!标粷蓱嵟夭遄欤拔覀兡猩蜎]用了嗎?”
柯文也接道:“我總被大家說是膽小鬼真慚愧啊。這回讓我秀一把?!?p> 新語糾結(jié)了片刻,拿出一塊手帕,遞給柯文,叮囑道:“這是性命攸關(guān)的事情,千萬不可大意。”
柯文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門,探頭一看——屋里的人面部紅漲、呼吸困難,蜷縮在地板上,手緊緊地擰住胸口。
奄奄一息的女子看到柯文,十分驚訝,用盡最后的氣力甩出一盒火柴,然后擠出最后三個字:“不是他?!?p> 柯文有些不知所措,拿紙巾抱住那盒火柴,三步并作兩步地離開那間彌漫著淡淡苦澀味的房屋。
敢死隊的四人小心謹(jǐn)慎地劃亮一根火柴,緩慢地隔空從白紙下方滑過,一行清晰的焦炭色的字顯現(xiàn)出來:
來自多年前遙遠(yuǎn)的一片黑暗——
那次,云天老師告訴田黑英,同學(xué)們打算合力報復(fù)他,他生氣地跺腳扯頭發(fā),發(fā)瘋般跑來找我們算賬。
那次前的那次,云天老師接到田黑英和宇濤父母打來的電話,老師一遍遍申明著她并沒有辱罵、貶低過黑英和宇濤,但無論他怎么解釋,田黑英的父親堅持說:“我要告到教育局!”吼叫聲是那么響亮,在一旁送作業(yè)的我聽得一清二楚。
不管別人怎么想,我堅信這與我們當(dāng)今不幸的遭遇有關(guān)。
以后看到這封信的人,便會明白一切的一切,我們的失蹤也算有個交代。
敢死隊的伙伴們久久沒有吭聲,看著這封致無名者的信出神,越看,越模糊了,仿佛層層重影般,越發(fā)不可捉摸。
“我們的班主任曾經(jīng)講過,以后做什么也不要當(dāng)老師?!笨挛年幊林?,小學(xué)生活的片段閃現(xiàn)在他的記憶中。
“老師不好做?!毙抡Z說,“一個人顧著一個班,怎能合上每個孩子又及每位家長的口味?”
宇晗一個人直愣愣地凝視著地板,目光呆滯,像是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驚恐所震住。“那是······”
新語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幅幅畫面,千絲萬縷的細(xì)節(jié)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但它是那么悲哀······
大家都焦慮不解地望著宇晗,昊澤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那封信上說了什么不對的事嗎?”
“不,不。只不過那個人,他是我失蹤的······”宇晗沒有勇氣說下去,大家知趣地閉上了嘴。
宇濤,他就是宇晗的父親。
“我要去看一看!”宇晗甩開新語的手,沖向黑暗的小屋。
昊澤慌忙地攔在她身前:“對不起,現(xiàn)在不行?!?p> 單薄的眼眶里容不下那么多牽掛的水珠,它們一連串地滴落,漲紅的臉讓同伴們聯(lián)想到哭喊要媽媽的嬰兒,只是,無聲的。
新語一個人跑開了,消失在對面的墻角后??挛莫q豫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留下昊澤和宇晗兩人在原地。
昊澤不諳女孩的心理,有點不知所措,他們扶著宇晗的胳膊,一路安慰:“不會有事的。我們,我們還是先去找到,找到那個‘黑影’,好吧?沒有任何證據(jù)表明他……”
宇晗一言不發(fā),直到黑英,抑或是“黑影”意外地從枯草叢后出現(xiàn)。
“我們又見面了。”黑影面無表情,他已無心再替灰影抓這些孩子?!斑@樣荒僻的地方想必你們是走不遠(yuǎn)的?!?p> “你說,你從未得到過?!庇铌咸ь^看著他,絲毫不理會他的狂言,“你想知道真相嗎?”
黑影被這個溫柔女生一反往常的氣勢怔住了,不一會兒就厲聲反問:“真相?你知道的真相比我多?難道一個與我見面不到三天的人可以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的遭遇?”
“表象。被欺負(fù)和去欺負(fù)都是表象而已。”宇晗說。
“你已經(jīng)知道這么多了?那,好吧!所有人都說我欺負(fù)他人,現(xiàn)在我自己也承認(rèn)這是事實了,沒有什么值得理論的。”
“相互作用。相互欺凌。沒人察覺。真是很巧妙的手段?!?p> “你說什么?難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黑影不再氣勢洶洶,詫異地望宇晗。
“云天老師,這個人你可還記得?”
“是?!焙谟八妓髦?,“他是個不怎么受歡迎的老師。我恨她?!?p> “問題來了:你對她有不好的評價,你家長找她算賬,她找給她尋麻煩的學(xué)生算賬,引發(fā)矛盾,你們自相殘殺,落得現(xiàn)在這般境地。很簡單吧?!庇铌项D了頓,“為什么要陷害老師?”
“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我那父母只關(guān)心學(xué)業(yè),從來就不存在什么父愛和母愛。我性格孤僻,在班級里也只能靠成績立足。而那個,呵,云天老師卻在各種方面給我雞蛋里挑骨頭,我更加不受歡迎了,也更遭到父母的排斥?!?p> “我很抱歉?!庇铌虾瑴I說道,“但這不能作為奪走別人父母的理由。我的父親叫宇濤,你認(rèn)得吧?!?p> 黑影瞪大眼睛:“你是說,宇濤?!宇濤跟小時候不一樣了。曾經(jīng)我們也算好朋友。”
善良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宇晗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連黑影本人都不禁震顫?!斑?,友誼不值一個價錢。”他口是心非地打個補丁。
“那,”宇晗問,“你有什么理由把他們毒害?”
“一切仇恨都不是殺人的借口?!标粷闪x正言辭的批判道。
“你是說,他們已經(jīng)……”黑影突然間情緒失控,哭嚎起來,“我,我沒有這么做。看來世界是公平的,它不再給我將功補過的機(jī)會了?!?p> “那個老年女子的身份你知道嗎?”宇晗轉(zhuǎn)移了話題。
“她是灰衣服家伙的母親,得知她兒子的計劃之后時常在這里盤旋,但不太干涉我們的活動,只一個人邊散步邊哼歌,可能在追憶什么?!焙谟皭灺暬卮?。
“她一直用衣領(lǐng)遮住臉嗎?”昊澤問。
“是吧。我沒太注意過?!?p> “你有沒有想過,”宇晗說,“她有意隱藏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焙谟氨硎井愖h。
“如果她有兩重身份呢?因為,毒害囚徒的事情若真不是你干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