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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周

章二六九 新職

盛周 回火的木棒 2912 2021-11-02 18:55:12

  韓侂胄與魏杞兩人在禮賓館中單獨待了三個時辰,從下午一直到金烏西落,玉兔東升,方才施施然開門離開。

  韓侂胄走的時候,對魏杞稍行一禮,而后者則滿面復(fù)雜地回禮,駐足原地,目送韓侂胄年輕的身影快步走下樓去,很快就連腳步聲也聽不到了。

  韓侂胄離開后,立即回到鴻臚寺中親擬和談文書。魏杞做出了相當(dāng)大的讓步,同意割讓池州、常州、江陰軍、平江府四地,以及其他條款也全數(shù)同意。同時,他還帶來了新帝的意見,即不向后周稱臣,而是每年提供歲銀四十萬,歲綢四十萬,共計歲幣八十萬。這在兩國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大數(shù)字,且不論南唐目前的國力是否能夠拿出這八十萬歲幣來,單就這一份卑微的姿態(tài),就讓仁慈之心漸長的成德皇帝連聲感嘆,不得不同意下來。

  八月十五,也就是中秋節(jié)當(dāng)日,周唐和談告一段落,而上述割讓的四地也緊鑼密鼓地開始更換旗幟。不少南唐官員選擇掛印逃走,或歸隱田園山林,或追隨臨安腳步,總之后周一下子就面臨了人手緊缺的狀況。要知道,新占之地向來是最不好管教的,尤其是同屬中原文化圈的南唐舊地,往年在新占區(qū)被害的周官不在少數(shù),即便是在這類地方為政于名聲、才干、人脈等都收益頗豐,但生命危險在前,此時卻沒有太多人愿意主動請纓前往。

  沒人愿意主動開口的另一個原因是,朝中一應(yīng)文武都盯著一些緊要的位置,盤算是是不是將家中子侄、府內(nèi)門客塞進去。但南面畢竟不是那么好管的地方,一旦有失,則容易牽連到自己,左右為難之下,也便有些耽擱。

  似乎是為了打消眾人的顧慮,又或是開個好頭,中秋這日本該罷掉的早朝時間,成德皇帝召集中書、樞密院、吏部三處機構(gòu)的要員前來垂拱殿商議南面諸官之事。

  “朕意,先從征南諸將中挑選有功之人暫且就地任職,之后再行調(diào)撥?!?p>  甫一就位,成德皇帝就慢悠悠地開口,階下群臣聽他的語氣不容反駁,也沒有太多意見,便都垂首行禮稱是。

  “擬,楊元衡遷淮南西路宣撫使,晉三品揚武大將軍,總攝淮南西路軍事。”

  好家伙……

  群臣登時低聲嘩然,面面相覷之間都有些悚然。大周武臣的頂峰就是三品大將軍,再往上也就是將軍名號的更改了,楊元衡通過此戰(zhàn)直接一下打成了大將軍,開府建牙,而其人今年也還不到四十歲,如此一來再有十年光景,這樞密院上頭坐的豈不又是楊家的人了?

  只是皇帝陛下最近乾綱獨斷的氣勢有些太足了些,怎么也不商量一下,還是說已經(jīng)跟樞密使李儀之說過了,這才直接下了圣諭?

  李儀之目光一轉(zhuǎn),剛好和一旁吏部尚書富以道的雙目對上,后者滿是疑惑,前者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好教諸位看官知道,這宣撫使乃是一地軍政長官,按照周制向來是不會讓武人擔(dān)任的,因為武將一旦任了此類職務(wù),就容易將手中兵權(quán)和地方政權(quán)結(jié)合起來,與前唐節(jié)度使并無二致。成德皇帝此舉,絕對不可能是要重演前唐藩鎮(zhèn)慘事,那是出于什么考量?

  還未等冷汗津津的群臣思索過來,上首的成德皇帝又施施然開口:

  “再擬,種蒙遷淮南東路宣撫使,晉三品定遠大將軍,總攝淮南東路軍事?!?p>  這下有的人就反應(yīng)過來了,種蒙晉升大將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滅國之功在身上擺著,加之北伐又有他的份兒,先前就只是單純晉爵加將銜,并未對實職有什么轉(zhuǎn)遷。如今遷了淮南東路宣撫使,晉大將軍,卻沒有像北伐時候那般晉爵,難道……

  “再擬,岳承澤遷兩浙北路宣撫使,晉三品歸德大將軍,總攝兩浙北路軍事?!?p>  如果說方才楊元衡的突然任命實在有些過于倉促和驚人,那么到岳承澤這里,三條詔命下來,與會眾臣都已經(jīng)曉得皇帝陛下是要做甚了。

  明面上,三位南征副帥是擔(dān)任一地宣撫使,集政權(quán)、兵權(quán)于一手,只要有那個心,幾乎就是個坐地軍閥。但在這個時代,實職固然重要,能被人們真正看中的卻是爵位。在京師當(dāng)中受祖輩恩茵獲封小爵的世家子不在少數(shù),如果兩伙人在酒肆起了沖突,拳打腳踢間,一個說自己是大周的三等某某縣男,對面那個說自己是二等某某縣男,爵位更低的這邊當(dāng)即就得尋思著該怎么給人家賠罪了。

  最重要的爵位沒出現(xiàn)在詔命中,那就說明這不是最后的封賞。

  聯(lián)想到往年的唐地連番不斷的叛亂,眾人這才全都明白過來……三位副帥的宣撫使不過是暫代的,實際上最重要的還是那個大將軍銜以及總攝軍事四個字,這怕是為了防止唐人驟然反亂而為之,稍等不定就要封幾個宣撫副使出來協(xié)理軍政諸事的。

  果然,緊接著成德皇帝就讓人推薦這三地的宣撫副使人選,以配合三個新任宣撫使搭建班子組織工作。眾人心思活絡(luò),有意向者紛紛出列提供了自己的建議。

  顯然成德皇帝沒打算直接在簡短會面中就將真正負責(zé)南面政務(wù)處置的正經(jīng)官職任命下去,只是命人整理了一份名單,先認真審閱一番后,待第二日的早朝上再行決定。同時,成德皇帝讓富以道今日回去后與吏部眾人商量過后,同樣在明日早朝時分遞上關(guān)于南面諸官的安排。

  富以道連忙應(yīng)允,但明白人都知道這份劄子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像富以道這樣踏踏實實做事的人,從來不會等著皇帝或者是中書的老相公們提醒才行動。今日回去,頂多也就是和左右侍郎、主事、郎中、員外郎們討論一下個中細節(jié),同時留出一日的時間來給尚未做好舉薦準(zhǔn)備的大臣以決定最終填入其中的名字。

  為了這份劄子,吏部所有人都已經(jīng)數(shù)日睡不好覺,一整個大虛弱的狀態(tài)下,已經(jīng)病倒了好幾個,就連吏部右侍郎曾覿都因為年長體弱而染了重病,回府照料了兩日都沒什么好轉(zhuǎn)的……

  “兵家之事,樞密院和兵部要多多協(xié)作,莫要因為個中齟齬,便擅放擅離?!背傻禄实塾謱﹄A下群臣說道,循著目光看去,正是對著李儀之和身旁不遠處的周固說的。

  戰(zhàn)事的順利不但在外行人眼中極為驚人,在內(nèi)行人看來也有些不可思議。本來打算緩緩圖之的樞密院與兵部不得不因為迅速擴充的戰(zhàn)果而做出改變,二者雖然互不統(tǒng)屬,職權(quán)也并不交叉,但自這兩個部門同時出現(xiàn)在中華大地上之后,關(guān)于其中的糾紛就從來沒有消停過。

  周固沒想到自己年老之時還能遇到這么一件大功,本來打算穩(wěn)扎穩(wěn)打結(jié)束政治生涯的他接連發(fā)難,尤其在后勤輜重運輸和前線武職任免兩件事上使勁,欲圖為兵部多爭取些好處來。而李儀之作為當(dāng)今皇帝當(dāng)之無愧的近臣,那分量絕對不是周固能比的,可樞密院這地方畢竟相對敏感一些,與兵部的爭端不能擺在明面,老李頭便暗暗發(fā)力。

  周固沒上過戰(zhàn)場,也沒有李儀之這般狠厲的手段,眼看著要招架不住,幸而成德皇帝及時制止,令兩人傾力合作,這才讓周固稍稍放下心來,可不免有些擔(dān)心皇帝陛下會不會因為自己過激的行為將自己貶黜到邊地去?要真?zhèn)€去了,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徒增笑料了?

  不顧周固神色變化,成德皇帝又向一旁佇立的戶部尚書劉囂道:“劉卿,朕原來與你說的,免去南面新占之地三年賦稅,如今看來南面順利得很,倒也不必這么用勁……擬,免去南征新獲諸城兩年賦稅,盡快安置流民,降俘當(dāng)中若有愿意歸農(nóng)的也盡數(shù)放了,就地屯下,免得來回走動耗費糧食?!?p>  皇帝說的白話,下面奮筆疾書的翰林學(xué)士則要將其修改潤色為正式公文的內(nèi)容,尤其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之下,更是讓人為翰林學(xué)士的功夫捏一把汗。

  劉囂則聽出了弦外之音,莫不是下面轉(zhuǎn)挪流民和戰(zhàn)俘的時候路途浪費實在頗多,有人私下傳入朝中被陛下知道了?這算是旁敲側(cè)擊了吧,不動聲色地讓自己解決這個問題,看來回府之后得將那份劄子稍稍修改一下,府中長史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這種事情都要靠本官自己面圣的時候從陛下這里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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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宗生性至仁,雖用兵,亦戒殺戮。——《周朝事實》

回火的木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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