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緊曹悍，特別是李三郎，眼里還多了不少期待。
曹悍緊鎖眉頭，故作深沉般沉吟半晌，語氣沉沉的問出了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
“營州在哪？”
陳子昂明顯愣了下，身子朝前探出些，忙道：“營州在河北道，治所柳城！”
曹悍眨巴眼，本想接著問柳城又在哪，不過見陳子昂和李三郎一副吃驚模樣，好像不知道營州在哪很奇怪似的，就沒好意思問出口。
“咳咳~~”曹悍坐直些身子，試探似地道：“營州咋啦？打仗了？”
陳子昂急了：“月前，契丹大賀部首領(lǐng)、松漠都督李盡忠，聯(lián)合右玉鈐衛(wèi)將軍、歸誠州刺史、永樂縣公孫萬榮起兵反叛，十余日內(nèi)便得契丹八部響應(yīng)，擁精兵數(shù)萬！叛軍攻破柳城，殺營州都督趙文翙！如今，契丹叛軍連下數(shù)城，兵鋒直抵檀州！此事天下震動，市肆之中也是人口相傳，莫非曹壯士不知？”
曹悍瞪了瞪眼，打了個哈哈道：“喔~~原來是這個事?。≈?！當(dāng)然知道！不多，一點點而已！”
曹悍老臉笑的不大自然，趕緊在腦瓜里搜索起來。
如果是歷史事件的話，他應(yīng)該在那半本破唐書里看見過才是。
使勁一回想，好像還真有這事！
不過以他的狗記性，哪里記得住太多細(xì)節(jié)，只知道比對時間表的話，這場大戰(zhàn)好像的確發(fā)生在今年。
“...內(nèi)個內(nèi)個...”曹悍搓搓手，一臉膩歪，心說柳城在哪他不知道，不過既然在河北道，想必應(yīng)該在北京啊天津什么的一帶，離他所在的房州不挺遠(yuǎn)的嗎？
這老陳，營州打仗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又不當(dāng)大周的官！
曹悍賠著笑臉道：“陳縣尉啊，在下不過是個在碼頭扛包為生的普通百姓，你問我這種國家大事，是不是問錯人了？”
陳子昂和李三郎相視一眼，他們自然不會告訴曹悍，問他對營州戰(zhàn)事的看法只是借口，以此為插入點，試探他是否心向李唐才是真！
畢竟朝堂之上李武并立已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凡天下有志之士，都會有自己的看法，或是傾向李唐，或是支持武周。
他們想深入了解曹悍，當(dāng)然首先要明確他心中的政治傾向。
陳子昂淡笑道：“曹壯士只當(dāng)閑談便可，有什么想法，但說無妨！”
曹悍攤手無奈道：“我一個小民能有什么想法，既然有叛軍作亂，朝廷調(diào)遣大軍平叛不就完事了？難不成，偌大一個大周，還干不過一個小部族？”
陳子昂苦笑了下，這話說的可就太敷衍了，他都不知道該這么接下去。
李三郎忍不住輕皺眉頭，略顯失望的微微搖頭。
看來是他想多了，曹悍不過是個鄉(xiāng)農(nóng)，眼界見識始終太過狹窄。
想要以此話題來試探他，顯得有些小題大做，還不如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査覆辉敢庵С掷钍蠌?fù)唐！
李三郎自嘲似的笑了笑，輕嘆口氣，是他自己太過心急了些。
武家人掌握隆武堂，無異于在殘存的李氏皇親頭頂懸了一把利刃，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武氏步步緊逼之下，李三郎也想盡快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真正鋒利的尖刀，讓他不至于連反擊和自保之力都沒有。
曹悍眉頭擠一塊，他注意到李三郎又是發(fā)笑又是嘆氣，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小白臉竟敢嘲笑自己？
瞧不起人？！
還是覺得這種逼格滿滿的政治話題，自己想破頭也說不出子丑寅卯？
這能忍？
“等等！”曹悍大手一揮，滿臉嚴(yán)肅，“其實關(guān)于此戰(zhàn)，曹某早有所聞，也曾在夜深人靜，燭火幽幽之下獨自研究過！今日既然陳縣尉誠心誠意的問了，那曹某就斗膽來講一講！”
陳子昂和李三郎面面相覷，陳子昂僵笑道：“曹壯士盡管說，某洗耳恭聽！”
曹悍起身拱手一禮，環(huán)視官房，忽地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尿急，我想先去一趟茅廁！請陳縣尉幫忙準(zhǔn)備一副營州地圖，我有大用！”
陳子昂哭笑不得，點頭道：“曹壯士自去方便，某有一副遼東輿圖，可供參看！”
曹悍道了聲謝，快步走出官房，問清楚茅廁在哪，匆匆趕去。
茅廁內(nèi)，曹悍先實打?qū)嵉哪蛄艘慌?，警惕的四周望望，確定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他的秘密武器，強忍那股刺鼻辣眼的穢氣，緊張查閱起來......
片刻后，曹悍攜帶一身糞氣，滿面春風(fēng)的大踏步回到官房，徑直走到案桌邊，俯身盯著那副展開的遼東輿圖，神情專注的像個老學(xué)究。
李三郎強忍他身上的作嘔臭氣，湊近過來，想聽聽這家伙究竟有何高論。
屋中安靜了一會，見曹悍久久不語，陳子昂輕聲道：“曹壯士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曹悍扭頭，干咳一聲：“內(nèi)個...還是沒找到營州在哪！”
....
陳子昂苦笑連連，幫忙指出了輿圖上的位置，心里頭已經(jīng)對他不抱期望。
曹悍干笑一聲掩飾尷尬，心里不停吐槽，這跟簡筆畫一樣的地圖，鬼才看得懂！
陳子昂又遞過去一封公文：“這是州府抄送的邸報，上面記錄了遼東戰(zhàn)事的近況，曹壯士可打開一觀！”
曹悍接過，半猜半讀的翻看一遍，倒也勉強看懂大概。
上面詳細(xì)記述了叛亂爆發(fā)以來的進展經(jīng)過，戰(zhàn)事的大致走向，倒是跟那本殘缺史書上的一樣。
曹悍精神大振，這就跟知道了答案再去考試一樣，一點不用慌。
“邸報上說，圣人遣曹仁師、張玄遇等二十八將，調(diào)集二十萬大軍趕赴遼東平叛，又命梁王屯兵勝州，以防契丹繞過長城進逼太原。平叛之戰(zhàn)估計會在六月打響，不知陳少府對此怎么看？”
曹悍啪地一下合攏公文，臉上帶著自信篤定的笑容，反問陳子昂。
陳子昂捋須想了想，笑道：“契丹人雖作戰(zhàn)勇猛，但多是嘯聚之眾，多部族聯(lián)軍號令無法統(tǒng)一，如今仗著兵鋒正盛，一鼓作氣連敗大周邊軍。但等到朝廷回過神來，調(diào)兵遣將，契丹聯(lián)軍進攻一旦受阻，士氣必定大衰，朝廷大軍便能一舉平叛！”
李三郎含笑點頭，他也是持此看法。
曹悍卻是一臉神秘的笑著搖頭。
“嗯？曹壯士有不同見解？”陳子昂好奇道。
曹悍點點頭，面色一肅：“我料曹仁師張玄遇之流，必將慘敗于契丹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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