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野心之弓

　　墨知很快填寫好加入弓符社的申請表。

　　目的明確、底蘊豐厚、人才輩出，目前而言，弓符社是最適合他的社團。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弓符社駐地吧！”米什娜高興地說道。

　　“你還需要通過一個考驗才能加入我們?！?p>　　“這里不需要人管嗎？”墨知詫異道。

　　“現(xiàn)在也沒有多少人來啦反正，明天再擺就是?！泵资材葻o所謂道。

　　墨知有些無語，這廝明顯就是想打著他的幌子偷懶嘛。

　　不過也好，有人帶路總是不錯的。

　　“跟好跟好，我?guī)防玻　泵资材却叽俚馈?p>　　“嗯?！?p>　　……

　　兩人很快來到位于學府東南方位的預塔附近。

　　預塔，預言之塔，預言學的大本營。

　　它被一圈人工湖所環(huán)繞，只有一處通橋。

　　湖面波光粼粼，偶有白鷺掠過，啄起游魚離開。

　　弓符社駐地位于湖的北面，依湖而建。

　　它以茂密綠植為藩籬，除幾處空曠道場外，其他區(qū)域都覆蓋著如蓋的樹蔭。

　　倒像個小型森林。

　　“怎木樣，怎木樣！”米什娜歡呼雀躍道，“這里就是我們弓符社的駐地了！”

　　“很厲害！”墨知肯定道。

　　“其實我們社長還想在歸藏森林建立一個據(jù)點，那里可比這里大多了，有那么大！”

　　米什娜張大手臂描述道。

　　“可惜歸藏森林還是比較危險，我們?nèi)耸忠膊皇呛軌颍灾皇墙藗€營地?！?p>　　“不過以后肯定還會擴建成據(jù)點的！”米什娜挺起平平無奇的胸口，十分自豪。

　　“嗯嗯?！蹦c頭道，“現(xiàn)在怎么進去呢？”

　　“跟緊我就好啦，不然可是會迷路的！”米什娜伸出小手。

　　“嗯？”墨知不明所以。

　　“牽住我的手啦，這樣就不會走丟了！”米什娜催促道。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走丟了，迷路了好幾個小時，還是馮綸姐帶人來找我才把我找到的！”

　　“好吧?！?p>　　墨知伸出手，被米什娜小手牽住，感受到一種柔軟的溫熱感。

　　“走嘍！”

　　……

　　弓符社駐地里有許多石頭小徑，它們被樹林所掩蓋，不知道通向哪里。

　　也有許多被踩踏出的道路，但很快就斷了，不知道走這條路的人下一步去了哪里。

　　墨知被米什娜牽著，在樹林里快速穿梭，偶爾能在樹干上看到一些磨損的痕跡。

　　很快，米什娜就帶著他來到一個道場。

　　“嘣！”

　　弓弦聲響，一道利箭似電光自下而上射出，與空氣摩擦出鳥雀般的唳鳴聲，在高空劃出一個巨大的拋物線，然后似鷹隼俯沖而下，穿透斜仰的靶子中心，箭頭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馮綸看見墨知兩人，迅速收勢。

　　“今天不是輪到你看攤子嗎，米什娜！”

　　她杏眼一瞪，柳眉一橫，頓時生出幾分威嚴來。

　　“你又偷懶！”

　　米什娜被唬得躲到墨知背后，露出一只頭來，辯解道：

　　“我沒有偷懶嗷！馮綸姐，聽我解釋，我?guī)氯诉^來了！”

　　“抱歉，新人，我先處理一下社團事務。”馮綸跟墨知講了一聲，然后將米什娜從墨知背后揪出來。

　　“為了懲罰你偷跑的行為，明天招新攤子那邊還是你值班?！?p>　　“不要啊，那里太無聊了?！泵资材冉械?，“我要練箭！我要練箭！”

　　“之前是誰為了少練一點主動申請去招新的？”

　　“我……”米什娜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了耳朵。

　　……

　　“讓你見笑了?！?p>　　馮綸將米什娜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轉(zhuǎn)過頭來開始招呼墨知。

　　“既然想加入弓符社的話，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先試著射一箭看看吧?！?p>　　馮綸將手中的長弓遞給墨知。

　　“向天空射一箭，你就知道自己適不適合這里?！?p>　　墨知接過長弓，問道：“可是你沒有給我箭。”

　　馮綸笑道：“箭不在我這里。”

　　“你怎么理解弓箭呢？最簡單的說法當然是武器?！彼忉尩?。

　　“但稍微具體一點，譬如說在射箭之前你會先做什么？”

　　墨知沉吟片刻：“先用眼睛看到靶子?！?p>　　馮綸鼓勵地看了墨知一眼，說道：“是的，先看到靶子，然后用弓箭去命中。這就是弓箭的道理。”

　　“所以，你也要先看到你的靶子。如果這個靶子足夠明確，你心中的熱情就會化為箭。”

　　“這就是加入弓符社的考驗？”墨知問道。

　　“是的，這就是弓符社的考驗?！瘪T綸肯定道。

　　墨知拿起長弓端詳，弓身嵌滿細密的符文，他大概能認出一些來。

　　凝光符文、映射符文......

　　但更多的則認不出來，或許是從來沒見過，也或許是復合之后難以解構(gòu)。

　　只有一點毋庸置疑，這把長弓并非尋?？梢姷姆财?。

　　他手握長弓，試圖拉動弓弦，然而弓弦紋絲不動。

　　“你需要思索你心中最想要的，或是最可恨的……”

　　馮綸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墨知凝心靜神。

　　他或許沒有什么最想要的，但是厭惡的東西卻從未缺少過。

　　弓弦逐漸被拉開。

　　馮綸興致勃勃地看著墨知。

　　這把長弓名為野心之弓。

　　能將弓弦拉開，說明開弓者心中的確有著明確的欲望。

　　而欲望的明確程度和強度，則通過拉開弓弦的程度體現(xiàn)出來。

　　當然，拉開的弓弦是存在極限的，因此有拉滿的說法。

　　而包括馮綸在內(nèi)的幾位社長，都是能夠?qū)⒁靶闹瓭M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弓符社才逐漸成為近年來最有可能升格為學科的社團。

　　長弓逐漸被拉作滿月狀，然而墨知并不覺得吃力。

　　但弓已經(jīng)被拉到了極限，因此不再變形，而是定格在這個狀態(tài)。

　　“很好！”馮綸笑道，“接下來，你需要問自己，你愿意付出多少代價，來射出這一箭?！?p>　　代價？

　　墨知思索片刻，似乎除了父母、林道、秦露之外，并沒有什么不能犧牲的東西。

　　瑟曦好像也不能犧牲，盡管只相處幾天，但的確像是他多年來的長輩一般。

　　剩下的一切，就都給你吧。

　　我的血肉、我的靈魂、我能拿到的所有一切！

　　只要你看得上的，就都給你！

　　只要能將那些企圖扭曲我的，滅殺殆盡！

　　野心之弓上，一道光線如絞動的螺旋般，驀地凝練而出！

　　它通體呈玄黑之色，隱隱有血光流動，箭頭四棱倒鉤，尚未射出，兇唳殺伐之意，已經(jīng)躍然在胸。

　　殺！

　　這道玄黑之箭自長弓而起，似黑色蛟龍驀然騰空，一頭撞入如海風墻之中，剎那間電光石火，鳴唳嘶嘯，好不刺耳！

　　它直直飛天而去，穿入云層，好似將天打個窟窿！

　　“我合格了嗎？”

　　墨知放下拉弦的右手，收斂心中無盡意氣，將長弓遞還給馮綸，卻遲遲沒有人接。

　　他轉(zhuǎn)過身來，才發(fā)現(xiàn)馮綸愣愣地盯著黑箭射去的方向，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