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小學畢業(yè)了,全班30多人共有8人考進初中。我也以數(shù)學99.5分的成績輕松考進全公社唯一的一所初中---金尤公社初中??圻@0.5分是因為3/6沒有化簡為1/2。單科數(shù)學屈居第二。當時區(qū)公社首次辦一個初中,學校羅老師走了10多里地多次跑到我家希望我去念書。父母不放心12歲的我遠離他們,最終沒有成行。
背上新的布書包,每天走上1公里多路,穿上哥哥不能穿的舊衣服,開始了我的初中學習。
教我語文的唐老師剛從師范學校畢業(yè),年齡比我們也大不了多少,是我們的班主任,對學生很是親近。他剛來學校時床上墊的稻草都是我從家里背去的,準確的說是媽媽送到約1公里處我再背去的。
一次課間,同學們依舊嬉戲打鬧著。四大隊的杜三娃正狂追著劉同學,眼看就要追上,劉同學猛地一個下蹲,杜三娃來不及避讓,直接撞了上去,人好像飛了起來,接著一個長摔,噗通一聲四肢著地。杜三娃頓時哇哇大哭。同學們跑去扶他,卻站不起來。撩開褲子一片血跡,膝蓋處一個大坑。我們嚇得直奔老師辦公室。
唐老師毫不含糊,背起三娃就直奔公社醫(yī)院。做完治療,杜三娃在家養(yǎng)了好幾個星期。直到畢業(yè),唐老師墊付的醫(yī)療費好像都沒有收回來。從這一次后,班里那一個年齡與唐老師很接近的學生,曾經(jīng)在課堂上因回答不出問題,居然提出要與老師比賽“擔石頭上坡,看誰厲害”的學生再也不調(diào)皮搗蛋了。
1981秋季開學,學校依舊要召開表彰大會。我很是輕松的走向領(lǐng)獎臺,領(lǐng)取我初中的第二枚“三好學生”獎章。獎還沒有發(fā),下面一遍笑聲。當我拿著獎章轉(zhuǎn)過身時,臺上的校長、老師也發(fā)出了憋不住的笑聲。原來,不知道哪個混蛋在我的粗布衣服后面寫了“我兒”兩個字。
1982年春季,我莫名奇妙的開始瀉肚子,不想吃飯,成天沒勁。堂祖父開了藥,吃了一周多時間,一點效果也沒有。請公社白醫(yī)生到家診治,吃了幾天藥還是不管用。媽媽就把我?guī)У焦玑t(yī)院,才從學校畢業(yè)不久的小白醫(yī)生(白醫(yī)生的兒子)診斷后說,這個是甲肝。我們半信半疑,但嚇得不輕。吃了開的中藥、西藥,效果顯著。真的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過這一次治療耗時幾個月,耽誤了不少學習,學習排名掉到了10名左右,從此學校的表彰離我遠去。
初三,中考沖刺。學校優(yōu)選部分學生住校,住校生每周六下午回家,星期天下午背上糧食到校。住校生早晚上早自習,老師輪流進行輔導。“余兵,余兵怎么沒有來呢?”早自習熟悉的點名聲。我睡在教室后面隔出來的一個剛好打下一個地鋪的床上,不敢回應。晚上自己尿床了,褲子、被子、墊絮全濕透了。也許同床的兩個同學以為是自己尿的,一早就起床了。這個事件直到今天,我們?nèi)宋丛峒啊?p> 尿床可是我的特長。1982年包產(chǎn)到戶,家里的生活改善了不少,住校尿一次床已是比較客氣的了。在這之前,我畫的“地圖”遍布外公、姑媽、姨媽家的被單。冬天家里幾乎天天都要用烘籠烤我尿濕的被褥。為這事,媽媽想了不少辦法,用了許多偏方,我自己也喝了不少又苦又難聞的湯劑。當然也因為這,自己也得到了母親更多的關(guān)愛。媽媽看我冬天總是尿床,咳嗽,覺得還是營養(yǎng)跟不上。早上媽媽就煮一個雞蛋或者放上豬油蒸一個雞蛋羹,悄悄送到我的床邊。睡夢中的我常常被煮雞蛋噎得呼吸受阻。那個蒸雞蛋羹很燙,但那個美味豈是山珍海味所能比擬的。
包產(chǎn)到戶,就是把生產(chǎn)隊里的土地按照人頭分給每個家庭,隊里的生產(chǎn)工具或變買成錢,或直接分給社員。公社、大隊、生產(chǎn)隊分別更名為鄉(xiāng)、村、隊。父親在完成承包工作后不久就辭去了隊長職務,再也不用解決有的隊員為了多占一點土地把田坎土坎挖的行走都困難、下水田偷放上水田的水而吵架打架等矛盾。大家都鉚足了勁的養(yǎng)豬、冬天做苕粉,直奔康莊大道。
每天5:30父親就挑著紅薯去村里排隊粉碎(我們稱為打粉),然后回家把粗粉過濾,漿液進入一個直徑1.2米左右的木桶里,加上清水,使勁攪拌。靜置1-2天后,舀去桶里的水,再舀出表層的那層黑粉,最后鏟下底層雪白的淀粉。開始時過濾后的紅薯渣是豬的美食,時間久了,豬都厭棄。淀粉通過晾曬,積攢到150斤左右,就請來鄰居,在空地上架一口大鍋,生火燒水。淀粉倒入木桶,加上水使勁揉搓。用手一抓可以成團,放進圓形網(wǎng)孔的類似漏勺一樣的容器,用力拍打。線一樣的粉條源源不斷的流進滾燙的鍋里。媽媽拿著長竹筷,迅速的將粉條撈進旁邊的涼水桶里冷卻、擰斷、上晾曬桿,整套動作流暢完美。一到兩個小時,手工粉條加工完畢。接下來就是把粉條揉開,晾曬。
父親一早擔著曬干的粉條去鄰鄉(xiāng)售賣,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來。這把家里人嚇得不輕??偹闫桨矚w來了。家里人想這次肯定能賣個好價錢?!爸毁u了8毛錢一斤,還費了好大的勁。”第一次做,經(jīng)驗不足,粉條沒有揉開,好多沒有干透,賣不出去,父親只好把粉條打開就地晾曬后低價銷售?!耙唤锷賰擅X沒事,只要人安全?!眿寢尠参康?。后來粉條價格一路走低,到了88年左右跌到4、5毛一斤,村里的粉條副業(yè)從此結(jié)束。
包產(chǎn)到戶后,外公到我家來的頻次明顯增加。
尿床并沒有影響我努力學習的勁頭,起床擰干褲子,繼續(xù)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