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后,籬銀剛上床榻,瞬間就有人敲門。
“誰呀?”籬銀看向了門口,發(fā)現(xiàn)沒有回應(yīng),瞬間蹙眉。
“是你么,戰(zhàn)硯?”她重新問了一次,發(fā)現(xiàn)還是沒人回應(yīng)。
雖然猶豫一下,但她還是選擇下床,門一打開,便瞧見微政瞬間倒在了自己的懷里,而懷里的人一身酒氣,看起來像是喝醉了。
“皇上,皇上?”她輕輕呼喊了兩聲,見他沒怎么回應(yīng),又怕他被人發(fā)現(xiàn),便匆忙關(guān)門,扶起對方走到了床榻邊上,讓他平躺下。
籬銀這才站直,凝視這個一身白衣玉冠束發(fā)的男子,估摸著他又是鉆狗洞進來的,不過,這個皇帝可真是讓人看不懂,白天永遠一副老成的樣子,可到了籬銀這兒,卻總是又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她無奈搖了搖頭,理好被褥替他蓋上,可誰知道他突然起身,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向著籬銀傻笑了起來。
看來是醉得不輕······
“好好睡覺啊。”她用著對孩子一般寵溺的聲音,摸了摸他的額頭,示意他乖一點。
“我不我不?!痹掚m如此,可他卻沒怎么胡鬧,只是雙手拽著籬銀的衣角,傻笑的同時露出了那潔白的牙齒。
她從來沒見過一國之君喝醉了會是這樣,不過,這個微政,是有什么心事才會喝成這樣么?
“你要是不睡的話,明天起床會難受的?!彼诖惭?,耐心勸解。
“籬姐姐,你說說,會有人對我是真心的么?”他整顆腦袋靠在她的手臂上,噘著嘴,撒嬌一般的開口。
看來,就算他是皇帝,可他也是人呀,也渴望擁有人的真心······
她抬起手,拭去了在他光潔臉上的汗水,輕柔開口:“會的,會有的!”。
“可是他們,他們一個個的都戴上了面具,我就算知道他們有著怎么樣的心,我也暫時不能拿他們怎么樣?!笔直凵系娜送蝗恍÷暤目奁似饋?,一邊哭泣一邊脫口:“我要權(quán)衡他們,我要利用他們,我不能對他們有真心”。
“累的話,就睡一覺吧。”她用手撫摸他的后腦,輕輕安撫著他。
半響,手臂上的人這才沒了動靜,她原以為他已經(jīng)睡著了,正想讓他好好躺下時,誰知道他卻抬起了頭來,睜開濕潤的眼睛,用著孩子一樣天真的目光,輕聲開口:“你和他們一樣么?”。
這話問住她了,眼下的人可是皇上,他可不能真正跟一個孩子相提比論,但眼下的人像是沒有得到回答,顯得有些著急,拽著她衣角的手微微發(fā)緊了一些。
“你待我是真心的對吧?”他換了一個方式問。
不過說起來,他雖然是皇帝,但她和他認識的這段時間以來,更多的時候,她只是把他當成一個偷偷任性的孩子,被關(guān)在大牢的那幾天,她連想都不敢想,這個皇帝,竟然會讓她一起玩捉迷藏,說起來都沒人信。
“當然了。”她向他笑了笑,算是回答了他。
抓住一角的手,這才稍微松了一松,他突然很滿意,直接張開雙手抱住了她。
“誒,你。”她被著熱情的擁抱弄得猝不及防的,瞬間脫口:“你放開我,你干嘛呢你,你……”。
“我不,我不,我才不要呢。”孩子一般語氣,又像是獲得了什么珍寶一樣,一直舍不得放開籬銀。
“你快點睡覺!”她被折騰得無奈了。
“我要是睡覺了,你肯定就會走了,我不想睡?!彼阑畈豢戏砰_她,聲音突然有些哽咽,道:“就像我母妃一樣,明明說好了等我醒來就可以見到母妃,可我一睜開眼睛,就找不到她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不要睡覺”。
“這孩子,原來是想念自己的母親了。”籬銀心中喃喃,馬上安慰著他:“我就在這里,哪兒都不去,也不會走的,你放心吧”。
“你說真的?”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要騙你的話,那等你醒來了,見不到我,你就打我手心,怎么樣?”她寵溺一笑。
“那好,你可要說話算話哦?!彼K于放開了她,面向著她,又道:“你一定要說話算話,不然,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好好好?!彼蛩c了點頭。
他這才安心的躺在了床榻上,而她重新替他蓋好被子,但見他還沒閉上眼睛,只是直愣愣的看著自己,便疑惑開口:“你怎么還不睡呀?”。
“你喝過酒么?”他突然好奇發(fā)問。
差點沒笑出來,她回答:“當然喝過了”。
“你知道我為什么連你的罪都不過問么?你明明身上有很多疑點,可我還是選著不問,你知道為什么么?”他又開口。
這倒是,要是算起來,他雖然年紀小,但是要論起心計來,這個人可不是小孩兒心計,以他的心智,他不會不懷疑籬銀的,可他不但沒有過問,還答應(yīng)籬銀提出的賜婚,這樣一想來,籬銀還真是不知道這個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為什么?”見他沒回答,她開口問了一句。
“我不告訴你?!彼蝗徽{(diào)皮了,甚至還有些得意。
但她也沒打算追問,只是點頭說了一句:“好,不說就不說”。
可躺著的人卻有些不高興了,馬上嘟囔了一句:“哼,你一定是根本就不想聽,你跟外面的人都一樣,都是在敷衍我,我討厭你”。
這她可哭笑不得了,為了不讓他繼續(xù)鬧騰下去,馬上說了一句:“我沒敷衍你,我是說真的”。
“那你為什么都不問我為什么了喝酒了,為什么大半夜來找你,你還不問我為什么我選擇不問你的罪,這些你都不問,我生你氣了?!彼阶?,滿臉不高興。
“······”徹底無語了。
“哼,你就是跟他們都一樣。”見到她沒回應(yīng),他馬上用被子裹住自己臉,生悶氣。
“皇上,我”
“我說你了不要叫我皇上!”話還沒有說完,被子里傳來聲音。
“微政,你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有些事情呢,我不問是對你的尊重,要是你想要說,我也會聽的?!彼骄忛_口。
被子這才推到了鼻梁處,眼里的帶著懷疑的態(tài)度。
“真的么?”他問了一遍。
果然是皇帝,生性多疑不說,甚至還有些記仇。
“我要是騙你,我還用得找說這些話么?”籬銀開口,又道:“再說了,你不說我怎么會知道呢”。
這話說得甚是有道理,他這才將臉完全露出來,看著在自己身側(cè)的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開口:“我想了我母妃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母妃會唱歌給我聽,后來母妃不在了,我兄長會唱給我聽,而且還會跟我講故事,我們還會一起玩,可是后來,我兄長長大了,便很少陪我一起了,他時常都說,你肩負重任,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了,從此以后我跟少見到他,之后,秋哥哥又向兄長一樣陪在我的身側(cè),再后來,便再也沒人寵著我了,他們?nèi)歼h離我,全部都在內(nèi)心恐懼我,猜忌我”。
籬銀只是輕微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他們都怕我,可我不怕,只要我一下令,我想要誰死誰就得死!”他目光突然發(fā)狠。
“不要?!被h銀清淡一句,瞬間讓對方目光變得平靜下來。
“不要什么?”對方瞬間沒有明白。
“不要亂殺人!”籬銀請求起來,目光看向別處,只是開口解釋:“死人不能說話,可活人呢,他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活在人世的痛苦,所以,我請你不要亂殺人”。
見到她目光濕潤,床榻上的人瞬間就有些慌了神,馬上起身,拉著她的衣角,輕微扯了一扯,開口:“好了,我答應(yīng)你,我不亂殺人,你可別哭,行么?”。
“行么?”見她沒回應(yīng),他又扯了扯她的衣角,生怕她哭了出來。
她這才回過頭來,勉強向他一笑,啟口:“行,我不哭”。
“你出皇宮,多危險呀,你怎么不派人跟著你呢?”她露出了擔心,怎么說他也是一國之君,要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那還得了。
“就是沒人跟著才有意思嘛,要是有人跟著那多沒意思啊。”他傻笑了一下,順便補充了起來:“我可是一個人偷偷出來的,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彼樦脑掗_口,本來是想要勸他回去,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要是此時勸他走,這剛剛才哄好的人,恐怕是又該鬧脾氣了。
“快睡覺。”她笑著開口。
“姐姐也睡?!彼蝗幌蛑矁?nèi)挪了挪,騰出了一塊空地,還順便用手拍了拍,補充起來:“一起睡吧”。
這可不行,他可是皇上,而且就算她把他當成是孩子,可畢竟他已經(jīng)成年了,這一男一女這樣睡在一起可成何體統(tǒng)。
“不了,你睡吧,我在一旁看著你就行了?!彼亟^了他。
微政的目光一沉,又露出了孩子氣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