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林難的執(zhí)念
“莊先生這還笑得出來?!?p> 賀南弛看了對方反應便知自己這一次猜的十分正確,往他床邊一坐,漫聲:“您都這樣了,我要是沒猜出來是你,你該怎么辦?!?p> “宗主……宗主已經(jīng)猜到了這是……什么時候吧?!?p> 莊韞玉好死不死的落入了安寧王林難的身體的時候,剛好是晉陽使劍洞穿了林難的小腹的瞬間,那一劍差點沒直接送走了他,于是這會他連說話都難。
賀南弛心里五味雜陳。
她還是不太適應和自己的死敵這張臉坐一塊聊天的感覺。
她每次見著林難,不是對方揍她,就是她往死里揍對方,百年間都少有這樣祥和的對話。
她此時才發(fā)現(xiàn),尚未歸妖族的林難,其實有一張還算可以的皮囊雖說比起莊卞還是遜色不少……
……
等等
我為什么要和他比較?
賀南弛莫名其妙的想著,卻也不知自己臉上的表情風云變幻,看起來極為好笑。
莊韞玉忍了又忍:“宗主……我們現(xiàn)在……”
“喔”
賀南弛找回了自己的心思,十分鎮(zhèn)定的捋了捋袖袍:“小叔經(jīng)史學的如何:”
“一般”
莊韞玉似乎很了解她的心思,說:“但……若我沒猜錯……這應當是林難……血脈開發(fā)……咳……歸妖那一年……也就是……”
“鸞武十二年,鸞武之難”
兩人異口同聲。
鸞武十二年,皇夫安寧王不慎暴露了自己的妖族身份,為女帝所察覺。于是他刺殺女帝傅鸞而后潛逃不知下落。
傅鸞昏庸獨寵晉公子卻無所出。故而她遇刺猝然離世后,皇室的各門宗親都自持正統(tǒng),整個帝國陷入了長達百年的奪位政斗,四方割據(jù),擁兵自立,民不聊生是餓殍滿地血流千里,無數(shù)珍寶流失,數(shù)不清的古書典籍付之一炬。
這段長達百年的人禍,被后世的經(jīng)史學家們稱作“鸞武之難”
“我認為這個幻境,大約就是林難的執(zhí)念了,他是希望有人為他破局的”
賀南弛倒了杯茶給自己:“那小叔覺得,他希望當時應該是什么樣的一個結(jié)局呢?”
“我……”
“晉陽見過陛下?!?p> 莊韞玉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晉陽走進殿來,沖著賀南弛就跪下了,紅著眼眶,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請陛下責罰?!?p> 莊韞玉不說話了。
“唔,責罰?”賀南弛動了動她那情感十分缺乏的小腦筋努力的想了想,于是說:“你確實做錯了”說著,不顧跪著的晉陽瞬間慘白的臉色,伸手去拉莊韞玉的手:“安寧王,你愿意原諒他么?”
“不愿意?!?p> 莊韞玉蒙著雙眼,靠在榻上安靜又無害:“怎么會有人能原諒捅了自己一刀的兇手呢?”
當初林難這樣受了傷之后,肯定無人做主的。
試想他受著這樣嚴重的傷,躺在冰冷的宮室里該是何種的撕心裂肺,才讓他完成了本來必須要妖族前輩護法之下才能完成的血脈覺醒?
莊韞玉解決問題的思路向來都很直接。
既然林難因為當初的事情有執(zhí)念,必然想要的就不是當初的那條路——那更簡單了,做和他完全相反的事情就是了。
林難,你要知道一件事。
對付柔弱的小白花,你不能因為覺得他惡心就敬而遠之。
你得惡心回去,才覺得過癮。
“也有道理。”
賀南弛在主持事物的時候向來是很“公平”的,于是她對晉陽說:“那你上來,也讓安寧王捅你一刀,你倆自此兩清,以后可就不能做這樣的事情了,知道么?”
“陛下!”
“咳咳……”
前者是不敢置信的晉陽——他與傅鸞青梅竹馬十幾載,傅鸞向來是對他有求必應,這次居然一臉認真的要為那個占了他皇夫正宮位的安寧王出氣?!
后者是被賀南弛一臉正經(jīng)逗笑的莊韞玉,他這會雖然什么都看不見,仍能想象出賀南弛一臉正義主持公道的模樣,一時間不甚扯動傷口,疼的他咳了起來。
“陛下……”
莊韞玉好一會才順了氣,低聲說:“臣,不敢對晉公子做出這樣的事情?!?p> “晉公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哪里受得住這樣一劍,林難皮糙肉厚,傷了便也傷了……無妨的……請陛下莫要為了林難的事情動怒,林難只愿陛下,開開心心……”
說著,他忽然吐了口血,嚇得信以為真粉賀南弛趕快去接他軟倒下去的身體:“太醫(yī)!喊太醫(yī)!
就在這么電光火石之間,莊韞玉自己一個人演完了一場好戲,隨著內(nèi)侍和太醫(yī)們涌入宮室,在御前狠狠丟了一個大臉的晉公子被擠到了外面,啪的一聲大門閉合,他才漲紅著臉,不敢置信的:“陛下,要,我……”
“公子,快暈!”
那內(nèi)侍機靈,一句話讓晉陽忽然反應過來,立馬往下一倒,那內(nèi)侍立馬喊了起來:“晉公子暈倒了??!”
“暈倒?”
賀南弛聽了一內(nèi)侍來報,眼神仍在昏迷不醒的莊韞玉身上:“去請?zhí)t(yī)啊,朕又不會診病”
佯裝昏迷的莊韞玉:“……”
若是別人,大致是故意氣人,但放在這個情感寡淡的賀南弛身上,搞不好她就是真情實意的說出來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
等人都出去老人,莊韞玉這才睜開眼:“宗主……”
“入戲點。”
賀南弛懶洋洋的一抬眼皮:“現(xiàn)在喊陛下。”
“……”
莊韞玉忍著笑:“陛下,我們接下來要不要先去找找荀姑洗他們啊”
“但愿他們幾個聰明點。”
賀南弛不可見聞的嘆了口氣:“別還沒見上面就被人殺了。”
對于目前這個情況,他們幾個聰不聰明,還真的很難說。
成王府里,平日風流成性的成王傅敬這會正捂著頭坐在凳子上,一旁的王妃魏氏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上,抱著手臂看他。
“哎呀捂著腦袋有什么用!”
魏氏看她這幅悶悶不樂的樣子,忍不住先開口說:“咱們先去找到其他人再說啊。”
“你說的簡單?!?p> 傅敬一抬頭,十分暴躁:“還不知道尚易淳他們怎么樣了”
“你冷靜一點荀姑洗”
如今魏氏的身體里的趙番還是不甚適應一身裙裝,提了提肩膀上垂落的配飾,艱難的對傅敬軀殼里裝著的荀姑洗說:“我覺得吧……我們來埋骨之地,這里是因為妖王林難而生成的,我現(xiàn)在是鸞武年的成王妃魏氏,那么我們是不是在這個故事里都會變成和林難有關(guān)的人呢?”
出乎意料的是,平日看起來五大三粗的趙番誤打誤撞之下,將幻境的來歷猜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