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還想看‘星雨’!再給我放一次!就一次!”
晚宴過后,劉賢被外公帶走密談,小劉德則纏著劉全,想要再看次煙火。
劉全一臉無奈:“我的小祖宗,今天你就夠鬧了。那‘星雨’是士家的寶貝,剛才四爺不是說了嗎,那用量多少都是府庫登記的,哪是說看就看的。小人去找鐘承兄弟,接著講故事?”
“不行!我就是要‘星雨’!就要‘星雨’!”小劉德不依不饒。
哭鬧間,正巧邢道榮路過,見小劉德如此,問清了前后,眼珠一轉(zhuǎn),笑著說道:
“這樣,末將帶小公子去庭院中賞游一番,劉全大哥你早些休息。”
說罷,他將小劉德馱在肩上,興致沖沖的向庭院中走去。
“我不要游園!我要看‘星雨’!”小劉德對邢道榮并不買賬。
邢道榮安撫道:“小公子,別喊,別喊。末將正是要去尋‘星雨’去的……”
原來,酒宴上,邢道榮無意間從士匡口中得知了丹藥藥房的所在。他聽到小劉德哭鬧要再看煙火,便知道自己獻媚的機會到了。今日他提議出府游玩,讓劉賢偶然白撿了苑辰這么大一個大姑娘,酒席上二人的表現(xiàn)他也看在眼里,心想大公子心里肯定對自己十分滿意。此刻再搞定小公子,他又是太守身邊多少年的老將,將來回到了零陵,自己一定能穩(wěn)穩(wěn)壓住劉敏這些后起之秀。
“邢叔最好了!”
小劉德一聲“邢叔”,就像一記甜蜜的皮鞭,在邢道榮背上輕輕一抽,老將軍腳下生風(fēng),跑的更加賣力。
主仆二人又出了那道小門,七拐八拐,按照酒桌上士匡說的位置,來到了存放丹藥金石的庫房門口。
今夜郡府大慶,燃放的“星雨”也讓全城百姓高興了一回??词貛旆康膸讉€兵丁,趁著長官在士家忙前忙后,也玩忽職守,只在大門前掛了一道大銅鎖,便三三兩兩約去飲酒了。
天時地利俱佳,邢道榮讓小劉德在角落里藏好,自己一個健步翻身入院,用一塊絨布捂住口鼻避開刺激藥味。接著月色,他一通翻找,果然在庫房的角落里看見了幾個層放著藥粉的竹筒,看樣子,應(yīng)當(dāng)是今夜宴會的備品。
竹筒上沿沒有密封,刺鼻的異味刺鼻而入。為了討好小劉德,他顧不上許多,為防藥物灑出,他將竹筒抱在胸前,躡手躡腳便要返回。
恰在此時,大門口傳來鑰匙入扣的聲音。
“剛才那個老板娘……真是個小騷貨,咯,斟酒時一個勁撩騷于我……”
“你就吹吧……她明明是……喜歡……誰在那??!”
兩個值夜的士兵酒醉而歸,正巧撞見抱著竹筒的邢道榮。
按照邢道榮的身手,這兩個醉鬼一拳一個不成問題。但是懷中煙火也勢必灑落于地,小劉德愿望泡湯,別說買好,一定會遷怒于己。
所幸臉上罩著絨布,他趕快扭轉(zhuǎn)身子,用寬厚背部擋住懷中竹筒,三步并作兩步,踩著墻角的水缸邊緣跳出圍墻。
見庫房入了賊,兩個醉鬼拔腿要追。可腳下發(fā)軟,酒勁上頭,看著邢道榮翻墻而出,遁入夜色,卻根本也追不上。二人趕緊去查看庫房,發(fā)現(xiàn)名貴藥材一味沒少,只當(dāng)是邢道榮還未得手,便決定壓下此事,只待日后嚴加看守便罷。
邢道榮偷到‘星雨’備品,喘著粗氣多跑了三個巷子口,見身后沒有追兵,才繞回小劉德藏身之所。
見小劉德仍然在角落里等著,老將軍喘著粗氣,將竹筒輕輕立在墻角,向小劉德復(fù)命?!靶」?,一共四個竹筒。末將這有火折……”
小劉德連忙制止:“不急!我們帶回去,我要燃給苑辰姐姐看!”
聽到自己千辛萬苦找來的煙火,竟要被小公子拿去泡妞,邢道榮差點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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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劉賢房中,劫后余生的苑辰還處在驚魂未定之中。
剛剛宴席上,當(dāng)她抬起頭的那一刻,士徽的臉像是夢中的惡鬼,差點嚇得她驚叫起來。直到劉賢的手握住她肩膀的一刻,掌心的溫?zé)岵艓Ыo她溫暖和力量。自己那個吻,不僅僅是逢場作戲,更是對救命恩人的真誠報答。
后來,當(dāng)“星雨”在空中綻放,苑辰又忽然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因為現(xiàn)實中沒有如此美麗的夜色。她望著銀白色的花火從漫天星斗間散落人間,一直融入劉賢瞳仁的黝黑光澤中。
奇怪,明明綻放的是“星雨”,為何在自己眼中,卻是劉賢的身影帶了歡喜與感動?
苑辰的指尖輕輕拂過劉賢親吻過的臉頰。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親吻,也許自己一生都會記得那個瞬間。
就在此時,門被扣響。
是劉賢回來了嗎?少女的心突然有些莫名的緊張與興奮。
“公子……”天竺少女打開門,見到的卻是一張黑色的面罩。
“唔……”少女的口鼻被黑衣人一把按住。燈火被熄滅,她被推到墻角。
“苑談的地圖呢!”黑衣人問道。
少女在巨掌的按壓下拼命搖頭。
“胡說!士家人沒有找到證據(jù),地圖一定還在!房中沒有,就在你這!”
巨掌從她嘴唇移到脖頸間,這是歹徒留給她的求生機會。
“我……真的……不知……道……”苑辰被扼緊的喉嚨中,艱難吐出六個字。
“那就別怪我了……”歹徒抽出明晃晃的短刀,顯然是動了殺意。
門外,腳步聲傳來。
“小辰姐姐,看看我和邢叔給你找來什么了?”那是小劉德和抱著“星雨”的邢道榮。
黑衣人形單影只,雖然不知道其和邢道榮武藝孰高孰低,但是紛爭一起,士府護衛(wèi)定會趕來。到時候麻煩就大了。黑衣人不敢耽擱,丟開苑辰,從開著的窗戶一躍而出,翻墻越瓦,消失在諾大的庭院中。
“小辰姐姐……”小劉德正要進屋,卻被見房門一把合上。
“小公子,奴婢……奴婢……有些不適,許是感染風(fēng)寒,怕污穢傳了小公子……也許明早就好了……”
苑辰用身體頂住門,歹徒的指引還留在脖子上。今夜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太多了,她不想節(jié)外生枝。
小劉德顯然有些失望,但不放棄說道:“早上就看不清了。那我們點燃‘星火’,你從窗里看得見。”
夜深人靜,郡府的偏遠中,一道淡淡的白光劃過夜空,仿佛璀璨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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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瑕房中,鐘承一身黑衣,跪倒在地。
“不聽將令,擅自行動,你這是違了軍法!”
顧瑕的語氣堅定如山,讓壯漢不敢抬頭。
小六跪在旁邊,為鐘承求情:“都督,呂將軍也是報國心切。如果士徽查出了地圖……”
“如果什么?!”顧瑕喝道?!叭绻麛÷读耍覀?nèi)齻€身死事小,引起士家的戒心,孫將軍的雄謀豈不是落空?!”
顧瑕說著起身,將隨身所佩的軍刀舉過頭頂。
“孫將軍賜我陣前斬將之權(quán)。子明,今日之事,權(quán)且記下。如若再犯,縱在敵營,本督定斬不赦!”
壯漢俯首叩頭,接連稱是。
正在此時,房門扣響,三人俱是一驚。
“門外何人?”
敲門人回答:“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問遺君?”
顧瑕三人對視一番,小六輕輕走至門邊,緩緩回道: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話沒落音,小六一把拉開門板。
士厥陰沉的臉出現(xiàn)在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