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白砂糖
花田帶著全院奴婢玩泥巴的事,張麗這邊也收到了消息。
來報(bào)信的是一位老嬤嬤,她坐在軟榻上,手支頤著額頭,燭火照得慵懶而又美麗,她懶懶地看向老嬤嬤,眉頭微微揚(yáng)了起來,嘲諷地勾了勾唇。
“我還以為,她變出息了,不曾想到,她還是那樣。帶著全院的丫鬟玩泥巴,真是可以的,也只有她那種憨傻的人,才做的出來?!?p> 老嬤嬤露出幾分得意的笑。
“夫人,這大小姐自幼是什么人,您還不清楚嗎?她出糗的事多著呢,您看,還沒消停片刻,她又帶丫鬟胡作非為了,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她不足為懼?!?p> 張麗含笑著點(diǎn)頭,一張保養(yǎng)極好的面容在瑩瑩燭火下泛著光彩,一雙杏眼輕輕轉(zhuǎn)動(dòng)著,似乎在想什么問題。
很快她定眼看向老太君住的方向,手撫摸著自己那張精神飽滿的面容,柔聲細(xì)語(yǔ)地說道。
“這件事情老太太還不知道吧,找個(gè)人把消息傳給老太太?!?p> 老嬤嬤立即點(diǎn)頭哈腰。
“老奴,這就去辦。”
張麗輕輕撫摸著自己紅艷的指甲,輕輕笑出聲。
“我等著看好戲呢。”
……
花田給男人找了一套干凈的衣裳,在他換下來的衣物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塊潔白晶瑩通透的玉,玉上面鑲刻著一個(gè)“溪”字。
花田不知道她面前的人正是太后急著尋找的景王百里溪,梁國(guó)皇帝唯一的胞弟,梁國(guó)大軍的頂梁柱。
花田將玉還給他。
“以后我就叫你阿溪好了?!?p> 百里溪點(diǎn)頭,此刻他穿著簡(jiǎn)單樸素的灰色布衣,即便如此,他的俊顏依舊無法掩蓋。
冉冉燭火下他的舉手投足是那么的優(yōu)雅,那么的高貴,配上他那立體而又深邃的五官,他整個(gè)人仿若誤入凡間的謫仙,又像是后世那種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男人,精致迷人,甚至他的渾身上下挑不到一絲缺點(diǎn)。
花田在心里暗自吐槽,世上怎么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百里溪見花田很認(rèn)真地看著自己,有些窘迫,隨即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大小姐,我臉上有東西嗎?你這樣看著我?”
花田翻了一個(gè)白眼。
“沒有拉,走吧,我們?nèi)バN房看看?!?p> 百里溪他對(duì)自己的從前沒一點(diǎn)印象了,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便是花田。
說實(shí)話,對(duì)于這個(gè)時(shí)代他沒任何記憶了,腦子里一片空白,他感覺很孤獨(dú),很陌生,很無措,因此他對(duì)花田生出莫名的依賴。
花田讓他跟著去小廚房,他便跟著去小廚房。
花田帶著阿溪?jiǎng)偟叫N房門口,便聽到石榴幾人在發(fā)牢騷。
“石榴姐姐,我們跟著大小姐胡鬧,等下會(huì)挨罰嗎?”
“好端端的讓我們拌黃泥,這事若是被老爺知道了,我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p> “對(duì)呀,反正每次大小姐做錯(cuò)了什么,就是我們的錯(cuò),我們沒勸住小姐,沒看住小姐?!?p> “哎……”石榴嘆了一口氣,莫名的煩躁,每次大小姐搞破壞,都是她們受罪,她都習(xí)以為常了,但愿,這次老爺能罰輕點(diǎn)。
花田聽到她們?cè)谧h論自己,她不由輕咳了幾聲。
“咳咳……”
石榴幾個(gè)婢女立即不敢吭聲了,而是恭敬地站起來迎接花田。
“大小姐,您要的東西,奴婢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
她們讓開一條路來,將準(zhǔn)備好的紅糖,黃泥,還有漏斗,大缸給花田看。
花田冷冷瞥了石榴幾個(gè)人一眼,凜冽開口。
“生火?!?p> 石榴依言行事。
花田站在灶前,將紅糖倒入鍋中,開始攪拌起來。
石榴眼巴巴的看著紅糖被花田倒入鍋中,然后各種搗鼓,她心里在想,完了,大小姐這是要鬧笑話了,要用黃泥水拌糖。
這……
石榴想阻止,余光瞥見花田一臉專注的樣子,她不敢打攪,只能屏住呼吸認(rèn)真看著花田。
花田讓石榴準(zhǔn)備了大缸,還有漏斗,她將漏斗里頭包裹好,漏口也用草緊緊堵住了,等紅糖在大鍋之中成了膏狀,她便連忙用木瓢將紅糖裝到漏斗里,漏斗架在大缸之上。
然后她便去攪拌黃泥水,又看看糖膏凝固的情況。
石榴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小姐,您要將這泥巴水倒入糖膏之中?”
花田冷冷瞪了石榴一眼。
“我做什么,輪得到你們來干涉?”
花田說著便將黃泥水倒入了糖膏之中,一下滿漏斗的糖膏都成了黃泥湯。
石榴緊張的要哭了,等會(huì)老爺若是知道,她們恐怕沒好日子過吧。
正在石榴難過之際,便見黑色的液體順著漏口,一滴一滴地緩慢地滾落在大缸之中。
“花田……”
花仁義也氣呼呼地沖來了,他站在廚房門口,朝著花田大吼。
“你居然玩起了泥巴,成何體統(tǒng),你讓老夫的臉往哪里擱?老夫告訴你什么時(shí)候亂來,老夫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日是你祖母的壽辰,你不能胡作非為,今夜來了那么多賓客,你是想我們侯府淪為梁國(guó)百姓的笑話嗎?”
花田看著面色鐵青的花仁義,她心里不禁冷笑起來。
花仁義這么快知道消息,看來她身邊的人并不老實(shí)。
花田朝花仁義擠出一抹恬淡笑意。
“爹,女兒哪里是玩泥巴,女兒明明就是在給祖母做壽禮,您可不要聽下人嚼舌頭,壞了女兒的名聲?!?p> 花仁義氣得心口疼,他皺眉瞪著花田。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p> 花田下巴微微一揚(yáng),朝那漏斗看去。
“不信,您自己看呀?!?p> 花仁義將目光投到滿是黃泥湯的漏斗上,只見水滴從漏斗處滴落下落,而且越來越快。
花仁義氣得不行,指著漏斗中的糖膏。
“你……”
可話還沒說出口,那漏斗中的水未下去了,那紅褐色的黃泥水居然成了雪白的顏色,在瑩瑩燭火下格外的耀眼。
看到這奇跡的一幕,花仁義徹底驚得說不出話來,要知道這個(gè)時(shí)候以前大家吃的糖都是黑的,連霜糖少之又少,可以說是稀有之物,而眼前的糖,竟是白糖霜。
花仁義有些不敢相信,他忍不住眨眼間,自己這不是做夢(mèng)吧。想到這里,花仁義連連擦了眼睛,在定眼去看,那白糖霜在燭火下泛著光澤,很是奪目。
石榴幾個(gè)丫鬟也呆得說不出話來,她們幫小姐練出了糖霜,而且還是雪白的糖霜,她們驚得無法呼吸了。
天??!
白糖霜。
那她們豈不是有功勞了,一時(shí)她們紛紛激動(dòng)地看向花田。
花田很淡定,一點(diǎn)也不覺得新奇,而是抿唇朝花仁義嫣然一笑。
“爹爹,您趕緊嘗嘗。這是女兒制作的白砂糖?!?p> 花仁義趕緊拿手捏了一點(diǎn)白糖放嘴里吃。
“嗯?!?p> 甜,比糖霜甜很多,口感特別好,不是霜,而是一種砂礫一樣的糖。
花仁義一臉享受的樣子,然而他還想在吃一口的時(shí)候,外面?zhèn)鱽沓爸S聲。
“太子殿下,看來您很有遠(yuǎn)見,即便花大小姐是您表妹,您還是好不留情的拒婚了?!?p> “對(duì)呀,若是把花小姐娶進(jìn)東宮,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太子殿下,您明智?!?p> “哈哈……”百里逸爽朗地笑出聲:“各位大人,看來對(duì)孤有誤會(huì),孤不娶花田表妹,是另有原因,而非嫌棄她?!?p> “花田表妹這樣挺好,無憂無慮,單純浪漫,天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