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聽起來還很虛弱,傷定然是很重。
子桑綰收回思緒,將捏了一路的藥遞過去:“這是我從虞國帶來的,我娘花重金買來的,對外傷有奇效,不僅好得快,而且還不留疤,就算是陳年舊疤也能去掉?!?p> 說著,生怕他不接,忙又補充:“我知道今日御醫(yī)來了,但是藥不嫌多,你收著,若是覺得好便用,若是用不上扔了就是。”
商遲看著她手上的藥,她一只手還纏著厚厚的繃帶,像個發(fā)脹的白饅頭:“郡主為何送藥給我?”
子桑綰便解釋:“今日我傷了你,但我并非自愿,這藥算作我對你的補償,希望你別計較今日之事,往后我們就誰也不欠誰?!?p> 她想著,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化解了這場誤會,也好過她總是心煩愧疚。
商遲看著她沉默半晌。
子桑綰半天得不到回應(yīng),遂抬眼看向他,他臉色蒼白,眉心微蹙,額頭還有薄汗沁出。
“那個,你若是不收,我會內(nèi)疚得睡不著覺的?!彼^察著他的臉色,小聲道。
商遲這才動了動眉眼:“你是這樣想的?”
“什么?”子桑綰一時沒聽明白。
商遲卻沒解釋,伸手接過了藥:“既然如此,往后我們算兩清了,郡主請回吧。”
他語氣不善,子桑綰一時有些莫名,瞧著他突然就沉下來的臉色,有些摸不著頭腦。
白暮見狀,忙上前道:“郡主,夜深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我送您?!?p> 子桑綰也不好多留,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跟著白暮走了。
從狗洞鉆回去,星闌緊張了許久的神經(jīng)頓時放松下來,連忙拉著她回房:“姑娘,我們快回去吧!”
另一邊,白暮再回到商遲的房中,見他還坐在床上,連姿勢都沒換一下,忙上前:“公子,我扶您歇下吧?!?p> 說著,看向他手上的藥:“我?guī)湍阉幨蘸???p> 商遲這才動了動,他將手往回收,塞進了被子里:“不必了?!?p> 白暮一時看不懂他的心思,既然不高興,為何又把藥給收下了?
“公子,我看郡主好像誤會了,她以為您不知道她今日是幫了您呢?!卑啄悍讲怕牭们宄?,郡主是因為今日打了公子所以內(nèi)疚,才來送藥的,想必是她以為公子不知道她的本意。
商遲抿了抿唇,沒說話。
見狀,白暮沒再說話,小心扶著商遲趴好,又替他拉好被子,然后退出房門。
。
與這兩邊的安靜相比,太子府可謂是人仰馬翻。
自打一回府商墨羽便發(fā)了一通脾氣,將房間里能砸的統(tǒng)統(tǒng)砸了,然后將屋里伺候的人都趕出去,鎖上房間門便趴在床榻上哭。
太子累了一日,心情早就煩躁到了極點,聽下面人來稟報,他并未理會,直接去了側(cè)妃院子里歇下。
反倒是太子妃醒了之后,聽到下人來稟報便匆忙趕去子桑綰的院子,然后在房門外耐心規(guī)勸。
“墨兒,你讓母妃進去好不好?母妃知道你心有不甘,你讓母妃進去了,母妃好好與你說說,別再哭了好嗎?母妃聽了心疼。”
里面的人沒回應(yīng),哭聲反而更大了。
太子妃身邊的張嬤嬤道:“娘娘,姑娘今日受了莫大的委屈,定是要傷心一陣的,等她冷靜下來您再與她好好說說,姑娘最敬愛您,您說的話她定會聽的?!?p> 話雖如此,但太子妃不放心,里面被她砸壞的東西都還沒收拾,若是不小心傷著該怎么辦!
想著,太子妃命人喚來府中侍衛(wèi):“將門打開?!?p> 侍衛(wèi)們應(yīng)下,上前用力將門給踹了開。
聽見動靜,里面的哭聲戛然而止。
太子妃顧不得許多,命人進去將房中的東西都收拾干凈了,自己則領(lǐng)著張嬤嬤走到商墨羽的床邊。
她似乎還沒從她們破門而入中反應(yīng)過來,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巴巴地望著太子妃。
太子妃何時見過商墨羽哭成這樣,心疼就快要溢出來,她坐到床邊,將商墨羽攬進懷里:“墨兒,別哭了,母妃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這樣折騰你自己不劃算。”
商墨羽剛剛止住的眼淚頓時決堤:“母妃!墨兒手好疼啊!帝君好狠心吶,他褫奪我的封號,還讓人打我,又讓我禁足!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他為什么要為了那個小賤人這般對我?!”
太子妃忙輕輕拍打她的后背,“母妃知道,母妃都知道,我兒今日沒有做錯,你只是想給母妃出口氣罷了?!?p> 張嬤嬤在旁邊聽了,見房中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命人都出去,自己上前關(guān)了房門,才上前來守著。
商墨羽還是止不住地哭,身子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委屈極了:“都是那個小賤人的錯,他今日定是故意的!他故意在宴會上遲到,讓帝君發(fā)現(xiàn)他受傷,又故意幫著子桑綰指認我!都是他們的錯!他們一定是竄通好了,要故意整我的!母妃,您定要給墨兒報仇!”
太子妃方才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想清楚了來龍去脈,今日要說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罪魁禍首便是商遲那個小賤種,若非他故意在宴會遲到,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帝君不會斥責殿下,殿下也不會怪罪自己。
那她也不會在墨兒跟前多說那么幾句,墨兒更不會在帝宮里滋事!
還有小帝姬!定是商遲身邊那個白暮去搬了救兵,否則小帝姬怎會知道?又怎會驚動帝君?
最可疑的便是那昭華郡主!好端端的為何出現(xiàn)在那里?商遲還幫著她說話?他們之間難不成真如墨兒所說,是竄通好的?!
見太子妃久久不說話,商墨羽不樂意了:“母妃,您是不是也覺得是墨兒的錯,所以不幫墨兒出氣了?”
太子妃連忙道:“怎么會?我們墨兒是最好的,你都是為了母妃才受了這些氣,母妃定是要替你出氣的,但眼下帝君還在氣頭上,你也還在禁足,我們現(xiàn)在不方便做什么,否則若是讓帝君知道了,他只會更生氣!”
商墨羽扁扁嘴:“那我就這么忍了這口惡氣么?”
太子妃憐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墨兒且忍一忍,等過了這段時間,帝君消氣了,你父親也消氣了,咱們再好好出出這口氣,好不好?”
商墨羽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禁足,父親定然看得嚴,聞言便點頭:“好,母妃可說好了,那商遲和子桑綰都不能放過!”
太子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