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慰好商墨羽,讓她睡下,太子妃才帶著張嬤嬤回了院子。
一回去便發(fā)現(xiàn)太子還未回來:“殿下呢?這么晚了還在書房?”
房中的丫頭連忙上前來,聲音都忍不住瑟瑟發(fā)抖:“回娘娘的話,殿,殿下他,去了許側妃院中?!?p> “你說什么?!”太子妃一瞬間張開了凌厲的氣勢,一雙眼似要將那丫頭生吞活剝了般。
丫鬟連忙跪下磕頭:“娘娘,殿下方才得知長姑娘在鬧,一氣之下便去了許側妃院里,還,還說,這段時間都不回來歇息了?!?p> 話落,太子妃房中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花瓶玉硯頓時碎了一地,丫鬟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張嬤嬤在一旁勸:“娘娘,殿下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您可千萬不能發(fā)脾氣,若是讓殿下知道了,只怕會更生氣?!?p> 太子妃冷冷哼了一聲:“我看他敢!他這太子的位置如何來的?若不是我宋家替他謀劃,他能如此順遂?他若敢冷落了本宮,宋家自然有法子收拾他!”
聽她如此說,張嬤嬤覺得不妥:“娘娘,無論如何,如今殿下已經(jīng)是太子了,您不該次次拿宋家來壓他,若是惹了殿下不快,只怕更是對您不滿?!?p> 張嬤嬤自小跟著太子妃,情誼甚篤,因此有些話她可以直言不諱。
但是宋含旖未必肯聽,她不屑道:“宋家既然能將他送上太子之位,自然有法子叫他坐不穩(wěn),他一日想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一日就不敢得罪我,你且看著,不出兩日,他定會回來!”
見她堅持,張嬤嬤也不好再多說什么:“您今日也累了一日,老奴先伺候娘娘歇下吧。”
三日后,傅將軍帶著虞國的隊伍回國。
子桑綰跟著桑叔一起出城相送,一同前來的還有代表南廷的柳御史。
“傅將軍一路走好,帝君交代老臣,煩您回去后代帝君向虞伯問好?!?p> 傅明拱手道:“請帝君放心,末將一定帶到?!?p> 說完,他看向子桑綰,眼中浮起笑意:“郡主,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還能相見,您照顧好自己?!?p> 子桑綰眼睛酸酸的,有些想哭,但她忍住了。
她將帶了一路的護膝遞過去:“傅將軍,這護膝是我親手做的,針腳粗糙,還望將軍不要嫌棄,多謝你這一路的照顧。”
不僅感謝他一路相送,還謝他幫自己隱瞞阿榆的事。
傅明伸手接過:“郡主不必客氣,當年侯爺對末將有恩,何況這也是末將的分內之事?!?p> 他說完,一旁的桑岐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小心?!?p> 千言萬語,終究只匯聚成這四個字。
當年并肩作戰(zhàn),如今天各一方,唯有這一句話能夠相送。
傅明笑了笑:“我會的,你照顧好郡主?!?p> 留下這句,他便翻身上馬。
隊伍浩浩蕩蕩出發(fā),一直走了許久才徹底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柳御史便道:“郡主,老臣先回宮復命了,您若是無事可在街上四處逛逛,想必您來了南廷還沒時間出來玩兒。”
子桑綰點頭應了:“柳御史慢走。”
柳御史走后,子桑綰也沒在外面閑逛,直接跟著桑叔回去了。
進了院子,桑岐從懷中拿出一物交給子桑綰:“郡主,這是夫人離開前留下來的,她交代過了,等我們在南廷安頓好了,便將此物交給您?!?p> 桑叔拿出來的是一枚玄鐵打造的令牌,令牌一面刻著朱雀,一面刻著一個‘昭’字。
子桑綰有些驚訝:“這是?”
朱雀是昭義軍的標志,這令牌分明是號令昭義軍所用!
桑岐道:“其實夫人離開時只帶走了一半的昭義軍,留下來的人都被安頓到了其他地方,他們等著郡主的號令。”
子桑綰方才好不容易忍下來的眼淚瞬間決堤。
她看著那枚令牌淚流滿面,啞著嗓子問:“爹娘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他們早就知道,這是一條死路。”
桑岐揉了揉她的腦袋:“郡主,這是侯爺和夫人的選擇,您該往前看?!?p> 子桑綰啜泣著,將令牌接過妥帖放入自己的香囊里:“我知道的。”
她知道不該再去想爹娘的死,也不該再去想虞國的一切,她來到了南廷,她就該往前看,往將來看。
后來的時日,子桑綰每日不是在看書便是在練字,針線也不碰了,琴棋書畫也不再學,她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充實自己上。
管秋和桑岐看在眼里,覺得心疼。
本該是一個小姑娘最美好的年紀,最該玩鬧嬉戲的年紀,郡主卻偏偏活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一般,每日沒有多余的消遣,整日與書為伴。
無論是兵書,還是策論,或是算學,只要是對她有用的,她一樣都不放過。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子桑綰早已將商遲和商墨羽拋在了腦后。
是日,她正在書房拿著一本策論看,這些都是從都虞侯府搬過來的,是爹爹以前最愛拿著看的東西,如今便也成了她的最愛。
她正看得起勁,星闌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姑娘,大事不好了!”
子桑綰抬頭:“怎么了?”
星闌狠狠喘了兩口氣:“隔,隔壁,太子府的長姑娘去了隔壁?!?p> 子桑綰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位長姑娘就是荷華宗姬。
她蹙了蹙眉:“那又如何?”
星闌愣在當初:“姑娘,您之前不還很關心那位小公子嗎?”
原本她都是不想說的,但是想到姑娘之前那般幫他,若后來知道了定然怪她不稟報,她便來說了,結果姑娘竟然是這個態(tài)度?
子桑綰繼續(xù)看著手上的策論:“以后這種事情不用跟我說了,我不關心?!?p> 這些日子她早已經(jīng)想通了,秋姨和傅將軍說得對,她不該多管閑事,她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資格去管,她管好自個兒便好了。
星闌見她這樣,只得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下。
兩人安靜地待了一會兒,外面突然一陣鬧騰。
星闌連忙站起身:“我出去看看?!?p> 子桑綰沒理會,繼續(xù)看自己的。
沒多會兒,星闌又慌張跑進來,神情比方才還要慌亂。
“姑,姑娘,這次真出大事了!”
子桑綰不耐煩地抬起頭:“又怎么了?”
星闌跑上前拉著她往桌子后躲:“長,長姑娘過來了,您快躲起來。”
子桑綰不明所以:“她過來做什么?”
星闌咽了口唾沫:“定是一個多月前的事,她翻舊賬來了,總之秋姨讓您趕緊躲起來?!?p> 子桑綰原本不想躲,但是沒多會兒就聽見外面凌亂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商墨羽囂張跋扈的聲音:“給本姑娘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