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這幾天,蘇潯一直在和父母到處走親戚拜年,空下來便抓緊把寒假作業(yè)給補了。自從那日除夕幾人一起放了孔明燈跨年后,她一連幾天都未往樓下的球場經過。
南停這張臉不僅會占便宜,還會勾魂。
她回想除夕那晚,南停幫她提著燈對她展顏一笑。她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愣的伸手去扯了扯南停的臉頰,直到南停詫異著看她,她才忽然反應過來。
她支支吾吾的解釋說,看他每天都端著一張笑臉,想看看他這張臉是不是動過什么提拉手術?
南停只是看著她沒說話,她頓時尷尬的轉頭就跑,南停卻一把拉住了她,對她說,只是看到你心情就特別好而已。
她頓時一愣,看著南停那張俊秀的臉不知該作何回答。
她只覺得自己當時心跳快到好像隨時能從嗓子眼蹦出來一樣,連放燈也心不在焉的,滿腦子都是南停那清冽的眉目和透著笑的溫暖聲線。
蘇潯覺得自己完蛋了。
她不是什么宇宙無敵情感大白癡,加上身邊有個天天給她分享各種純愛小說的倪裳,她很清楚、也明白自己的情緒來源都在南停身上。
她想起第一次在樓下撞到他時,他那纖長光潔的腳踝,想起在球館的休息室里他穿著水藍色的毛衣站在燈下明晃晃的模樣,想起在樓下球場上他從陰影里走出來的卓然獨秀。
還有在球場上驕傲明艷的他,蹲在垃圾箱房旁慘兮兮的他,和方擎講話時故意抬杠的他,還有...除夕那晚眼眸深邃如泉的他。
無數張南停的臉從她腦海里閃過。
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靜幾天,連大輝在群里圈她要不要打球,她也干脆就以手還疼著呢為理由給拒絕了。
好不容易安安靜靜躺了幾天準備迎接開學,這會兒又收到了方擎的一條緊急通知,她打開一看,頓時累覺不愛。
區(qū)賽提前到了3月底,從今天算起,只剩下短短的四十多天而已。
方擎在群里發(fā)了條語音:
[這周末在北海的體育館集合,和北海女籃一起集訓兩天。]
蘇潯直接倒在床上,果然,白逃跑操是不可能的,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呢。
手機又叮咚一聲,蘇潯軟綿綿的翻身拿起手機,是南停發(fā)來的消息,她又翻身坐起打開對話框。
南停:[聽方擎說周末兩天要來北海集訓?我周六去學校報到,要不要順便給你帶路?]
要。
她冷靜了好幾天的結果就是,手比腦子更快的回復了他的消息。
反正她也不認識路,也不能白瞎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吧?她給自己找了一個自認為合適的借口,說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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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下著小雨,蘇潯關上門才看到樓道窗外淅淅瀝瀝飄著的雨絲。她又懶得再找鑰匙進門了,便想著下樓去南停那借一把。
南停家的門敞開著,探頭看不見半個人影,她敲了敲門試探的喊了聲。
南停從廚房里走出來,拿了雙拖鞋給她。
“方擎等會過來接我們,你早飯吃了嗎?先坐會吧,”南停看她又是厚實的一層又一層的裹著衣服,和往常一樣低頭笑了笑:“今天都快15度的天了,你還穿這么多啊。再說一會球館里熱的很。”
“熱了可以脫,冷了可不行。方老師回去了?”
蘇潯看著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不禁想起除夕那晚他說的那句話,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南停點頭:“前幾天找到鎖匠就回去了。”
蘇潯“噢”了聲,又問道:“你家有多余的傘嗎...我忘記拿了?!?p> “一會兒給你拿,”南停打開客廳的窗戶看了看外面陰沉沉的天氣,冷風順著窗口直往室內灌,他想起蘇潯那副生怕凍著的模樣,又趕緊將窗重新合了回去。
“手上的傷好些了嗎?”
“回去處理過了,沒什么事?!碧K潯手不自覺地搭上了右手的胳膊,輕聲說道。
她轉頭四處張望著除夕上去哪兒了,扭頭便看見廚房門后面露出一根毛茸茸的長尾巴。
蘇潯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除夕正在扒拉著柜門,她抬頭一看,原來是柜子上面放著一袋火腿腸。
她頓時笑出聲來,轉頭問南停:“它可以吃火腿腸嗎?”
南停朝廚房走來,一把抱起了除夕:“除夕現在還小,吃不了太多,我早上喂它吃過一點點,現在可能是又饞了?!?p> 除夕在南停懷里也不安生,使勁的探著身子伸爪想夠那袋火腿腸,蘇潯捏過袋子往柜子里一塞,朝除夕攤了攤手:“沒啦?!?p> 除夕“喵嗚”一聲,好像有些委屈似的,耷著耳朵在南停懷里趴了下來。
二人看著除夕笑彎了腰。
樓下響起了一陣喇叭聲,隨即是方擎那響亮的大嗓門:“南停——”
二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連忙放下除夕將它安頓好,拎著包下了樓。
方擎見蘇潯一起下來了,朝她晃了晃手機笑道:“剛想給你發(fā)消息問你走了沒,真巧,”轉頭又抱怨南停:“給你打電話也不知道接!大早上這么喊我要被罵擾民的!”
南停幫蘇潯開了車門,略帶歉意的朝方擎笑了笑:“手機靜音了,沒聽到?!?p> 方擎小聲嘀咕道:“搞得我跟老媽子似的?!?p> 蘇潯對這突如其來的集訓倒是有些搞不明白,之前在群里她也不好直接問,這回倒是碰上了機會:“怎么突然要和北海一起集訓了?”
方擎“噢”了一聲,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我上次沒跟你說嗎?北海的教練可是正兒八經的職業(yè)隊出身的,不像我這半吊子。但聽南停說女籃水平跟一群剛學球的小孩兒似的,我想著那這么好的教練給他們多可惜啊——所以和人家教練打了個招呼,人家也爽快的同意了?!?p> “你這辦事效率也夠快的,”南??吹阶坏紫路胖粋€袋子,伸手拽了拽:“這袋子什么東西?”
“啊,隊服,”方擎坐直了身又對蘇潯說:“尺碼反正都差不多,給你個優(yōu)先選擇的權力,你挑個號碼吧?!?p> 蘇潯聽了這話,頓時眉開眼笑,提著袋子把隊服都倒了出來。
藍色一套,白色一套,是她喜歡的顏色。
隊服的號碼半折疊著朝里,不太容易看清,但一套一套拆開來又有些麻煩,她正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思考要不要一套一套拆開時,南停從這堆球衣里頭挑出了兩件包裝遞給她:“七號吧?”
蘇潯詫異的接過,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他...怎么知道她想要的號碼,又是怎么這么快找到的?
南停好像看懂了她的困惑,翻過她手里的球服包裝,關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包裝角落里點了點,蘇潯這才看到底下原來清晰的寫著號碼和尺寸大小。
方擎又看了二人一眼,調侃道:“人家想要幾號你都知道哦?”
南停笑了笑,并未作答。
他知道的,他第一次看到她球衣號碼的時候,心里那滿滿的歡喜,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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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擎和蘇潯到達體育館的時候,人基本上已經到齊了。
北海的隊員比她想象的多得多,她們這五人的小球隊和人家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據說北海是有專門成立的女籃社團,從社團里選拔了資質比較好的才進入的球隊。
蘇潯倒有一些新奇,她還從沒和女孩子打過球,這也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接觸女籃。
北海的那位職業(yè)隊出身的教練叫楊楷童,從少體校進了省青隊,又很快被知名俱樂部簽走了。后來打比賽受了些傷,便轉成了裁判,再后來又重新進了俱樂部成了職業(yè)教練。年紀看起來輕輕,履歷倒是精彩的很。
要不是看到她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精致的銀哨子,隨著她的跑動在她胸前一閃一閃的,她還以為這個一路小跑進場館的短發(fā)女生是北海球隊的隊員呢。
楊楷童的聲線比一般女生更低沉一些,臉上也不太掛著笑,蘇潯從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兩天定然是不好過了。
“這次集訓兩條注意事項,內容很簡單。第一條,任何人不準私下斗球。第二條,任何人不許起沖突。如果是北海的隊員,以上情況出現一條就禁賽,兩條開除,”楊楷童嚴肅的說道,“二外的情況由方教練來決定,但我希望兩校規(guī)定一致?!?p> 方擎看著這二十來個女生,心里正在難受只有他孤苦伶仃的一個男的,忽然被點了名,還有些云里霧里。
見眾人都轉頭看他,只好咳嗽了聲清清嗓子,應道:
“都聽楊教練的。”
楊楷童點了點頭,又說了一些這兩天的大致安排,便揮手讓所有人去休息室換好服裝再過來球場。
蘇潯里頭套了件T,但球衣還是有些寬大。她使勁把上衣往褲腰里塞,又把腰繩系緊了些,這才往球場走去。
訓練一開始,就是繞場地20圈的慢跑。
20圈!眾人頓時叫苦連連。
楊楷童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人群一圈,朝著蘇潯招了招手:“過來領跑,勻速。落隊一個人所有人加五圈。”
蘇潯的心嘩啦一下沉了下去。
她到底何德何能...能讓這位黑臉教練從這么多人里挑中她...
她有些垂頭喪氣的走出隊列,楊楷童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她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威懾力,蘇潯頓時直了直腰,乖乖排到隊伍的前面領跑去了。
楊楷童走到方擎身邊拍了他一下:“是她吧?”
方擎從架臺上跳了下來,環(huán)抱著胳膊應了聲:“嗯?!?p> “也看不出什么過人之處嘛?!?p> 楊楷童略帶懷疑的語氣看著他:“你最好是沒騙我,我可是期待值拉滿的來這次集訓的。”
方擎拍拍她的肩膀:“這才剛開始,別著急?!?p> 見她沒答話,方擎又補充道:“我實在不知道要怎么帶她,只能來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