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昏暗中,一輛軍綠色裝甲車從基地出發(fā),一路飛馳往荒原深處駛進。
巨大的機車轟鳴聲響徹大地,尤其是夾雜其中的,“嗷嗚、嗷嗚”的怪叫聲,不知驚擾了多少小動物美夢,嚇得它們四下倉皇逃竄。
車里坐著五名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他們是28號生產(chǎn)基地守備營的第三小隊,目的是要前往30公里外的一處山林里執(zhí)行任務。
不是殺敵,也不是擒賊,而是去采摘一種被稱作是“金果”果子。
“金果”是大災變之后才出現(xiàn)的一種變異果實,并不是什么植物單獨結(jié)的果實,也沒有固定的形狀。
它可能是一個蘋果,也可能是一個梨子,甚至是路邊藤蔓結(jié)的果子都有可能。
開車的是王嘉平,綽號“小王”,剛過18歲,臉上稚氣未脫。
小王是隊里的小老弟,這也是他第一次這樣在荒野中駕車飛馳,所以一直興奮地“嗷嗷”叫。
剩下的四人,大王坐副駕駛,后排依次是皮蛋、老K,和隊長楊宗白老白。
楊宗白感覺自己的耳朵真是太遭罪了,憑白忍受這刺耳的噪音。
瞄了一眼正興奮地小王,又不忍心破壞興致,看看旁邊酣睡的兩個隊友,搖搖頭,繼續(xù)擦拭自己手里的手搶。
大王有些不放心小王的技術,一直照看著,突然瞄見路上有塊石頭,正要提醒,“哎~看路,看路,石...”
“砰!轟隆~”
車子瞬間碾過石頭,騰空一節(jié),重重落在地上,晃蕩倆下,“轟轟”繼續(xù)往前沖。
“哎吆!”
皮蛋正靠著窗戶睡得正香,腦袋重重磕在玻璃上,瞬間清醒,嘴里罵罵咧咧,“老王八,你怎么開得車,看老子睡得香是不是不爽?”
“嘿嘿,這可不是我開,是小王。”大王害怕皮蛋毒舌,連忙解釋澄清。
“小王啊,你,算了?!逼さ俺庳煹脑挾嫉阶爝吜?,不知為何又咽下去了,轉(zhuǎn)頭問大王,“你怎么舍得讓位置了?這車不是你婆娘嗎,怎么讓人上手了?”
“嘿嘿,這...已經(jīng)不是了,小王答應把他姐介紹給我了,以后就是一家人,還能不相互照應?”大王嘿嘿一笑,頗為得意。
“什么?好你個大王八,真真是卑鄙小人,竟然出陰招,不是說好了公平競爭嗎?”猴子又看向向小王,“小王啊,你還年輕可別受蒙騙,這家伙他不是好人?!?p> “放屁!我這是曲線救國,兵法來的,隊長,你說是不是?”大王看著皮蛋,一臉挑釁。
“嗯!有道理?!睏钭诎奏嵵氐攸c點頭。
“我覺得說得對?!迸赃叺睦希送瑯痈胶?。
“你,你們...”猴子自知寡不敵眾,扭頭對小王說道:“小王啊,那可是你親姐姐,你可不能把他往火坑里推,你不知道,天下王姓是一家,近親可不能結(jié)婚...”
“狗曰的皮蛋,胡說八道,看老子不撕了你的嘴!”大王大怒,回身就要爆錘皮蛋。
楊宗白無奈,只好阻止兩人鬧騰,“好了好了,再說車要翻了。”
十多分鐘后。
車子一陣急剎,停在一座山腳下。
眾人拿起身邊的頭盔,拉下面罩,檢查不留縫隙之后開門下了車,后備箱已經(jīng)打開,里面整整齊齊放著五把新式步槍。
楊宗白環(huán)視一圈,正色說道:“重申一遍,安全,安全第一!”
“是!”
“再檢查檢查裝備。”楊宗白見眾人妥當,舉手一揮,“出發(fā)!”
五人散開,相互隔著五六米,朝山上前進。
山上林深草密,不時有鳥獸蟲鳴,他們不僅需要注意周圍動靜,謹防野獸,還得擦亮眼睛尋找不知隱藏何處的“金果”。
“停?!?p> 一直到山腰,還是一無所獲,楊宗白連忙揮手,阻止幾人繼續(xù)。
“隊長,怎么停了,繼續(xù)走啊?!毙⊥跻姉钭诎淄O聛?,疑惑問道。
“不能走了,再走就超出范圍了。”楊宗白這樣解釋,主要是越往高處走,越是有一些大型野獸隱藏,十分危險。
“要不再往山上找找?空著手回去,還不讓其他隊笑掉大牙?!逼さ疤嶙h道。
“嗯,四隊最可惡?!逼綍r一般不吭聲的老K也同意皮蛋的建議。
附近的山林外圍,來來回回都不知道掃蕩過多少次了,想找到“金果”確實不容易。
楊宗白自是不愿意大家冒險,見大王小王沒意見,也只好同意,“行,上山,不過你們記住?!?p> “安全嘛。放心吧隊長。”眾人搶答道。
楊宗白點點頭,率先朝山上走去。
山上的路倒是沒有多難走,只是樹木更加高大。
大王平時兼職狙擊手,眼力最好,剛到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方,就指著幾十米處,樹蔭里的一顆小樹,大喊:“誒,隊長你來看,金果,好多金果?!?p> 楊宗白等人順著方向看過去,一棵三四米高的小樹上,掛滿果子,看著像是野核桃,不少顏色已經(jīng)金黃。
“我去摘?!毙⊥跻呀?jīng)等不及跑過去,三兩下爬上去,隨手摘一個金果往嘴里放,“呸呸,好苦?!?p> “哈哈~果然?!?p> “小傻,味道怎么樣?”
“小王啊,這東西制藥的,不好吃,哈哈~”老K見狀,好心提醒,只是臉上已經(jīng)笑開了花。
“你們不早說,就等看我笑話呢?”小王指著三人怒不可及。
“好了,小王你快摘,完事趕緊離開?!睏钭诎鬃柚顾麄兂靶?,招呼小王趕緊摘果子,眼神示意三人戒備四方。
小王不敢廢話,摘取一枚枚金果放到背包里。
“大王,你看看還有沒有,沒有我下去了?!毙⊥踔車慕鸸?,看向大王。
大王正要查看,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野豬嚎叫。
不多時,三頭超兩米的黑色大野豬,從黑暗中沖出,驚慌往他們方向沖將過來。
楊宗白四人迅速舉槍戒備,見避無可避,只好開槍朝野豬射擊。
“噠噠噠。”
子彈打在野豬身上,竟然只是穿透個小洞,慘叫著,更加瘋狂地沖過來,越來越近。
“散開!”楊宗白連忙指揮三人躲避,不慌不忙朝中間一只腦門點射,“砰,砰,砰!”
“嗷!”一顆子彈射入中間的那只野豬眼眶,直透腦袋,當即一聲慘叫,重重摔倒在地,另外兩頭見狀,加速從旁繞過,繼續(xù)往山下逃去。
“嘿嘿,還能打點野味?!贝笸跻姶蛩酪活^野豬,連忙從身后背包里,拿出幾根鋼管和小輪子,快速組裝成一個簡易的手拉車。
大王提車來到野豬旁,正要抬上去,楊宗白猛地聽到一陣呼嘯聲,余光瞥見一只長矛飛來,速度很快。
“閃開!”楊宗白一把推開大王,長矛重重扎在地上,槍頭完全沒進土里。
皮蛋、老K警惕地看著遠處,見又有黑影沖出,下意識開槍射擊。
“噠噠噠~”
“嗚嗚~嗚嗚~”
楊宗白看著盡在咫尺的長矛,感覺有些不對勁,連忙從瞄準鏡觀察,等看清那些黑影,立即暴喝,“撤退,快!”
見四人還沒意識到危險,楊宗白伸手猛拽身邊的大王,再次暴喝,“撤退!撤退!”
小王“嗖”地從樹上跳下來,便看到從山上沖下來的黑影,竟是大猩猩模樣,只是更加健碩,手里還提著武器。
此時,另外三人也看清楚了狀況,頓時如臨大敵,聽到楊宗白命令,當即迅速靠近,保持陣型一邊快速后撤,一邊朝野人開槍。
“噠噠噠~”
槍聲在山林中猛烈起來。
野人不僅動作敏捷,更是皮糙肉厚,五人的火力雖然很猛,也只能夠暫時壓制野人的進攻,殺死的也就三四人。
“吼~”
野人們看到有同伴倒地,下意識停下腳步,見伙伴已經(jīng)死亡,眼睛隱隱血光迸射,爆錘胸口向天嘶吼。
楊宗白隱隱看到五六只石矛,向他們急速投射而來。
更有一個野人從腰間掏出一只牛角號角,使勁吹響,而百米處,同樣的聲音開始應和。
“嗚嗚~”
野人在召喚同伴!
楊宗白臉色又平添幾分凝重,看樣子,自己這邊怕是兇多吉少。
“躲開!”
小王也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局面,一時緊張到兩腿發(fā)軟,若不是大王察覺,撞開小王,怕是他已經(jīng)被標槍射了個對穿。
大王踉蹌一下,立馬站穩(wěn),但右臂還是石矛撕掉一大片肉。
大王手里的步槍掉在地上,只好掏出腰間的手槍,一邊射擊一邊朝發(fā)愣的小王喊道:“冷靜,小王,相信自己,你行的?!?p> “大,大王?!毙⊥跻姶笸跏軅?,強行壓制心里的恐懼,趕忙上前攙扶大王。
“小王先帶大王撤!”
楊宗白“啪”地一聲,兩秒不到換了一個彈夾,繼續(xù)點射。
此時,第一波的野人已經(jīng)死傷殆盡,但遠處的吼叫聲也越來越近,隱隱綽綽不下上百只。
“嗖!”
混亂中,一只兩尺長骨箭,直射皮蛋,而楊宗白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
“砰!”
楊宗白被一股大力撞翻,打了個滾兒立馬重新起身,而眼前一幕讓楊宗白眼眶爆裂,“老K!”
“老K!”
只見老K出現(xiàn)在楊宗白的位置上,一根骨箭穿透胸背,嘴里大口鮮血涌出,“隊,隊長?!敝?,便重重倒在地上。
“老K!”楊宗白奮力跑向老K,發(fā)瘋死地想要拽起老K,可老K已經(jīng)一動不動。
皮蛋見數(shù)十名野人已經(jīng)不足三十米,立即舉槍來到近處,拉起楊宗白,“隊長,快走!”
楊宗白回頭看了一眼皮蛋,和不遠處的大王小王,只能狠心選擇丟下老K。
兩人迅速趕上前面的大小王,楊宗白示意皮蛋幫忙,自己則落在三人之后,正準備回身反擊。
“嗖!”
一支骨箭快如流星,擦著楊宗白臉頰,朝受傷的大王急射而去。
此時的大王,因為沒時間處理手臂的傷口,大量的流血讓他視線開始模糊。
恍惚間,大王看到一支骨箭飛來,想要躲閃身體卻一陣虛弱,只來得及微微側(cè)身,骨箭便重重扎進后肩,余勁帶著大王的身體飛出好遠。
四人邊打邊撤,下山很快,此時,已經(jīng)離裝甲車的距離不足五十米,而短短的五十米對此刻的他們來說,卻如同天埑。
就三四秒的耽擱,鋪天蓋地的長矛攢射而來,“嘭嘭嘭~”重重釘進土里...
皮蛋反應很快,長矛射來之時本能地打了個滾,但左臂依舊被一支長矛劃出道大口子。
皮蛋捂著受傷的手臂迅速起身,看向楊宗白三人,只見楊宗白,穩(wěn)穩(wěn)擋在大小王身前,身上插著三支長矛,滿身鮮血,“隊長!”
剛剛背起的小王聽到聲音,回頭看到這一幕,目眥盡裂,“隊長!”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黑影,楊宗白扭頭看向三人,舉手阻止兩人,嘴巴一張一合,大口鮮血涌出,“快,快走!”
說完,直挺挺倒在地上直面天空,眼里的光芒逐漸暗淡。
“走?。 逼さ昂莺堇⌒⊥?,暴喝一聲,強撐著舉起手中的搶,發(fā)狂似的掃射。
“啊~”
?。?p> 許久,一個黑袍人穿過野人群,踱步來到楊宗白身邊。
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具尸體,還有煙塵中急速消失的機車,他慢慢蹲下,掀起楊宗白的面罩,指尖從楊宗白細白的臉頰上劃過,“這是阿爸說的同伴嗎?”
楊宗白已經(jīng)快要沒了呼吸,絕望之際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呢喃,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
終于,楊宗白依稀順著從巨大的黑影中透過的陽光,看清楚這些就是襲擊自己小隊的野人。
而近前,一個熟悉的五官輪廓出現(xiàn)眼前,不過臉上確是道道枯輒,像是干枯的樹皮,瞳孔一縮,“這是野人?怎么會說話,還是...”
“嗚嗚!”
野人們收攏了伙伴尸體,開始嗚嗚地嘶吼,似乎不忿敵人并沒有完全殲滅。
楊宗白還是死了,黑袍人緩緩起身,望著快要消失的車影,視線遠眺,像是凝視幾十里外,有一群和他一樣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