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要謝家百世綿延
丹朱上來的時候,柳西洲正負手立于窗前,他看著溫緲登上馬車,和陸帷待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的此時神情不善。
“找人跟著,摸摸他的底細!”柳西洲闔上綺窗,嘴角浮起意味深長的笑。
丹朱會意點頭,下去安排人了。
上了馬車,溫緲摘下冪籬和面具放在一旁,她渾身輕松的倚在車廂內,滿臉的欣喜不加掩飾。
然而欣喜不到半刻,溫緲突然凝起眸子,她白皙的手輕輕挑起織紗車簾,馬車正行至拐角,車夫揮鞭指示馬車拐彎,車廂緩緩后擺,溫緲迅速放下車簾,心中卻了然。
駕車的馬夫是謝家的老人,值得信任也用的放心,溫緲手觸到腰間荷包里的幾顆銀錁子,又聽見外面有人叫嚷著賣活禽牲畜。
挑起簾子看了一眼,有一青年小販駕著牛車,車上面的箱籠里裝著兔子、野雞等山里才能見到的活物。
心下一動,溫緲叫停了馬車,又喊住了小販,“小哥,那個賣牲畜的小哥?!?p> 小販聽見有人喊自己,以為生意來了,停穩(wěn)了牛車,笑嘻嘻的搓手趕到溫緲面前。
“小郎君可是要買些什么?我這可是正宗的山里味道,保準小郎君吃了第一次還想吃第二次,這一口啊,快活似神仙!”小販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極力推銷著一車的東西。
“小哥看這些夠買些什么?”溫緲解下荷包遞給小販。
小販笑的眉飛色舞,點頭如搗蒜,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后有些驚喜,“公……公子,這些買小人都可以了,更遑論這些東西了?!?p> 溫緲抿嘴笑了笑,大方的擺了擺手,“這樣的話,你那一車的東西我全買了?!?p> 小販笑的差點背過氣去,恭維道:“公子給個地址,小人給公子將車上的東西送到府上?”
“不必,等我的馬車走過去,你將這些山禽全放出來?!睖鼐樣喙鈷吡私值酪谎?,笑著吩咐小販,她生的甜美,笑起來更是兩靨生花,讓人感覺如同吃了蜜餞果子一般。
“?。窟@、這……好好好!”小販許是沒遇見過這樣的賣家,有些語無倫次,但還是應下了,畢竟對方付了錢,這些東西如何安排就是對方的事了。
溫緲吩咐完,放下車簾,車轱轆滾動起來,載著馬車漸漸遠去。
人群中兩個小廝打扮的人正準備抬腿跟上去,前面卻突然嘈雜起來,四處亂竄的野兔山雞等活物擾的行人下不去腳,還有的小孩兒玩性大發(fā),也擠在人群里上躥下跳,想要逮幾只活物回家。
擁擠的人群將人和車隔開了距離,兩個小廝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雖會輕功,可是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他們也不好飛檐走壁起來吧。
“何叔,大夫請了嗎?”溫緲撣了撣衣裳,問著駕車的何叔。
“按姑娘要求,已經讓大夫提前過去了?!焙问逍σ馓@藹的回稟溫緲。
“那就好……”溫緲喃喃低語了兩聲,她轉頭卻發(fā)現(xiàn)身旁的菡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什么想問的?直說吧?!?p> 菡萏這才找到了插話的機會,一吐為快,“姑娘你的聲音方才怎么變了?還有為什么買了那些東西卻又不要?而且剛剛感覺姑娘一副運籌在握的樣子,好威風??!姑娘和清平樂的東家做什么生意了?”
溫緲歪頭笑了笑,“小菡萏,你這問題有點多啊,讓我想想怎么回答呢!”沉思了一會兒,抬手刮了刮菡萏秀挺的鼻梁。
“昏迷半月,我曾做了一個仿佛耗盡了我一生心血的噩夢,夢里謝家傾覆,諸國混戰(zhàn),烽火連綿,眾生浮屠……菡萏,我如今所做不過是想盡微薄之力,扭轉夢里謝家的處境,我要謝家延綿百世、無人可動!”
少女眼中晶晶亮亮的閃著熠熠光芒,菡萏被感染的也熱血沸騰,握住溫緲的手,“姑娘,無論您要做什么,菡萏都生死相隨!”
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模樣讓溫緲不禁失笑,她反握住菡萏的手,“那日后你我一心,一起守著謝家?!?p> 菡萏小雞啄米般點頭,很快又抿著嘴問道:“可……菡萏還是不明白姑娘怎么變了一個聲音呢?”
“那個呀?!睖鼐橅永镂⒉豢刹扉W過一絲暗芒,前世她那“好祖母”過壽,請了一群京中口技者表演,她當時覺得有趣,便向口技師傅學了兩招,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口技聽說過沒有?”
“口技?姑娘何時學會的口技?”菡萏皺了皺眉,小臉上堆滿疑惑,她幾乎日夜不離的侍候在姑娘身邊,姑娘會口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夢里?!睖鼐樧匀徊荒苷f實話,她挑眉微微一笑,只見菡萏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等她發(fā)問,溫緲岔開了話題,“到了!”
溫緲踩著椅凳下了馬車,入目所及是一排排茅草平房,在門前嬉戲打鬧的孩童紛紛投來探尋的目光。
“何叔,帶我去岑家?!睖鼐槢]有帶冪籬和面具,姣好的容顏在暖陽照耀下更是精致白皙。
菡萏緊隨其后下車,給溫緲披上披風,掃了一眼四周,在溫緲身旁嘀咕,“姑娘,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溫緲笑而不答,跟在何叔身后踏上泥濘的小道,這里是燕京少有的貧民窟。
而她要找的人就住在這里。
她要保住謝家不假,可是她的親生父兄她也要護住,她要她所有的親人在這一世都平平安安的!
她要父親不會因為功高震主被陷害猜疑,她要哥哥仍舊做那個燕京貴女最想嫁的少年兒郎……
她不希望哥哥再栽在宋杳手上……
她還要溫家二房和宋氏母女付出代價……
而這一切少不了岑子期的幫助。
如今的岑子期籍籍無名,但日后他會成為溫家的管家,會深受二房信任,遙想前世他怕是聽從二房的吩咐給他們大房使了不少絆子。
但其實岑子期這個人不是什么壞人,他讀過書也知禮,之所以幫著二房為虎作倀也全然是為了報恩。
岑母病危,請醫(yī)吃藥已然花費了岑家所有積蓄,岑子期仁孝,在借錢無果后毅然當街賣身為奴,只為救母親一命。
而她向來吝嗇的二叔溫承禮當日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腦子一熱,花了點小錢買下了一個好苗子。
溫緲后來聽人說起岑子期如何能干時,曾抱著好奇的心理打聽過這件事,因而也得知就是今日溫承禮買下了岑子期。
而她,是來截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