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三人出了梵音閣正殿,謝春江跟了上去。
陸子曰垂著頭走在最后,一副了無生氣的樣子。
“瞧瞧我們狀元郎這副尊容,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人拉郎配了呢?!?p> 謝春江拍了拍陸子曰的肩膀。
陸子曰頭都沒有回,低聲喃喃道,
“又有什么差別嗎?”
謝春江皺起眉頭。
“陛下逼你了嗎?”
陸子曰搖了搖頭。
“是我沒有這個福分?!?p> 嘆了口氣,又道,
“攤上我這么個不爭氣的兒子,父親只怕又要生氣了。”
說著,便搭上謝春江的肩膀,
“在定國公府大亂平息之前,先到你家借住幾天?!?p> 也拍了拍謝春江的肩膀,甩了甩袖子便走了。
謝春江望著他遠(yuǎn)去的身影,驀然笑了笑。
昔日稱霸長安城的三小劍客,一個披甲去了邊關(guān),一個棄武從文,一個做了風(fēng)流浪子。
所幸,仍是無猜疑。
謝春江加快腳步,跟上了前行的兩人。
徐聞溪走在前頭,昂首挺胸,高臺闊步,唐嗣元跟在后面,若有所思。
“徐兄且慢些,愚弟有話要說?!?p> 徐聞溪戛然止步,笑的很是溫和。
“唐大人客氣了,日后你我都是同僚,誰高誰低還不一定,徐某可當(dāng)不起唐大人的兄長。”
唐嗣元何嘗看不成他眼神里的戒備和推拒,開門見山道,
“你我如今同為天子門生,也算同門,唐某便斗膽問一句,今日之事,徐大人見之如何?”
徐聞溪不大想搭理他。
“皇上想賜婚定國公府,陸大人不愿意罷了?!?p> 見唐嗣元目光如炬,徐聞溪心中有了成算。
“莫非,唐大人想要做這乘龍快婿?”
唐嗣元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徐聞溪有些不解。
“我等讀書人,寒窗苦讀,所求除了功名,便是為國盡忠,為百姓謀福祉。做了駙馬都尉,可謂是前功盡棄了?!?p> 唐嗣元并不認(rèn)同。
“陸大人出身勛貴,又有心上人,不想承天恩澤,情有可原。唐某雖不知徐大人家世如何,也看得出來并非尋常門戶,怎會不知福蔭子孫的道理?!?p> “我等都是文臣,熬到百年之后,左不過做個大學(xué)士,配享太廟罷了。留給子孫的,唯有虛名而已。駙馬都尉確實有負(fù)功名,然而駙馬都尉之子,可封郡王,女兒可封郡主。平民之后,王族血脈。焉能不算福蔭子孫?”
徐聞溪愕然。
“唐大人考取功名,原來竟是為了蔭封子孫,深謀遠(yuǎn)慮,在下佩服。”
唐嗣元平靜的很。
“徐大人不必取笑我。打從我開蒙識字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我父親勞碌一生,也未能沾上長安的一寸土地。披肝瀝膽,也就做到刺史,雖是一方父母官,一生清廉,也沒能給我母親掙個誥命。為人子女,自當(dāng)替父親分憂?!?p> “唐大人拳拳孝心,真是令徐某汗顏。”
徐聞溪不置可否,言罷便接著向前走去。
“唐某對公主,志在必得,在此先謝過徐大人承讓了?!?p> 徐聞溪恍若未聞,徑自向前離開。
謝春江倚在涼亭欄桿上,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生所求,便是能做個遠(yuǎn)離朝堂的逍遙人,從未想過竟然有人寒窗苦讀,竟是為了這些虛名。也許是身在其中,不知其福罷。
謝春江不想攔誰的路,但是想要利用公主達(dá)成目的,不是他想看到的結(jié)果。
既如此,便只好連累徐聞溪做這個背黑鍋的了。
他心中計定,便起身去了凌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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