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西格瑪還在是睡夢中，孫日行就吻醒了她叫。
“快起來，我已經(jīng)在準備行囊了。”
“去哪？”
“費城！”
“費城？”
“是的！”
“為什么？”西格瑪心里不舒服，“也是爺爺?shù)囊馑?？?p> “爺爺?shù)囊馑迹渴裁匆馑?？?p> 西格瑪心里還想著昨日聽到的那些話，心里不痛快！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配合與敷衍這場已近尾聲的鬧劇。
“我不去了，你有事你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什么？”他放下手中正要疊放到行旅箱的衣服。
“我說我不想去！”
“為什么？”
“不為什么，你事先好像也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我也沒有跟你去費城的義務與必要?！?p> “為什么這么說？”他有點意外。站在床邊看著她?！澳氵@么說話，讓我很不習慣！”他突然坐下來，似乎想找到西格瑪鬧脾氣的原因。接著說:
“我只是想帶你賓大看看，那里是我以前學習的地方！”
“賓大？”要是在昨天之前，西格瑪聽他這么一說定會很高興，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已隨著他對顏舒的期待而變得模糊。
“是的，我以前在那里讀書！”
“我知道了！”
“西格瑪！”他忍不住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依然窩在被子中的她。
西格瑪將視線轉移，避免四目相交。她不想看見他的臉，不想看見那曾經(jīng)讓自己著迷的眼睛中的謊言。
“告訴我怎么啦？”他央求。
西格瑪不想說話，她覺得他不可能意識不到自己的三心二意與對她的背叛。
“你是真的在生我的氣，可我不知道為什么！”他依然好言好語，“大哥終于答應將公司的錢返回總部，大家應該都感到高興，你為什么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不想到處走，特別是去一些與我好毫不相干的地方。”
“毫不相干？你認為我的過去與你毫不相干？”她過去可不是這樣的。
“是的，在我們宣布取消婚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不想干了，我做過的最傻的事，就是取消婚約后還要與你來美國證明自己一無是處?！彼亲铀崴岬?，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麻煩你不要再問為什么好嗎？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什么事？”
西格瑪終于忍無可忍了:“是把我當傻瓜嗎？顏舒顏舒顏舒，你明白沒有，你的顏舒在等著你！”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順手拿了一個枕頭向他砸去，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什么啊，我怎么會和顏舒在一起！”看到她是因為這個發(fā)脾氣，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你昨天跟大哥就是這么說的——你現(xiàn)在只盼望著早日讓我離開集團，有顏舒那么好的人在那等著，你不可能再錯過了！”她不打算再留做任何保留，盡管接下來兩日，她們還需要共處一室。
“我是安撫大哥的，大哥現(xiàn)在忌諱我與你一起，他認為這樣威脅到他在公司的地位，其實之前浩濂也是這樣想的，這次是二伯父與二伯母找他聯(lián)手，我覺得與他們硬碰硬，你會吃虧，為避免夜長夢多我想你全身而退自然想著你能拿到屬于自己的一切。另外他擔心我反悔，我順便拿顏舒做一下借口！”
西格瑪聽他這么說，安靜了下來，但她也沒辦法完全相信。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發(fā)誓！”他豎起三根手指，“總部那邊各大供應商等著結算，有些供應商是月結款，有些是季度結款，生產(chǎn)與公司辦公室員工每個月10號出糧，你說這情況不緊急嗎？還有就是你的情況——既然大家都對你存虎狼之心，你為何還要留在犬牙之下，帶上自己的資產(chǎn)，在哪里都可以創(chuàng)業(yè)，沒有必要委屈自己！”
看他籌劃的這么清楚，不禁又關心起他來:“你呢？”
聽她換了說話的口氣，他內(nèi)心釋然了許多，抱著她說:“暫時還沒想到，先將公司內(nèi)部的事情處理好，我本無心留在公司，當初也是看在母親與爺爺?shù)拿孀由喜呕厝?，回去了兩三年，也就是和你訂婚后才入職?！?p> 聽他說了這么多，西格瑪這才將內(nèi)心的芥蒂解開。
他將她擁入懷中，經(jīng)過一番辯論，兩人終于重歸于好，孫日行重又提起費城之行，西格瑪正欲答應，他的電話突然想起來。
“是大哥！”他看了一眼，做了個噓的手勢。
“大哥！”
“日行！”
“有什么急事嗎？”聽他聲音火急火燎的。
“浩濂昨晚不舒服入院了，他在西奈山醫(yī)療中心，過來看一下吧！”
掛掉電話，孫日行帶著西格瑪直奔醫(yī)院，浩濂正在高燒昏迷中。
“怎么回事，前幾天還好好的！”
“我也很意外，醫(yī)生說是PCP病毒性肺炎?！?p> “PCP病毒性肺炎？”西格瑪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孫天授已經(jīng)守了一夜了，這會看日行與西格瑪過來，想著先回去休息一下。孫日行帶著西格瑪陪護在病房。醫(yī)生查房時，孫日行趁機了解了一下浩濂的病情。
醫(yī)生走后，西格瑪問孫日行浩濂的狀況，日行不無惆悵的說:“不容樂觀！”
“到底什么原因呢？”
“PCP病毒性肺炎指卡氏肺孢子蟲引起的間質性漿細胞性肺炎，是有條件致病性的肺部感染性疾病。這個是由本來棲居于人體但沒有致病的菌群，成為致病微生物引起的感染，稱為條件性或者機會性感染。一般是整個機體抵抗力低下時出現(xiàn)，PCP好發(fā)于免疫缺陷的兒童與成年人……”說到這里，孫日行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50%左右艾滋病人會出現(xiàn)PCP感染，它一直是艾滋病人重要的死亡原因?！?p> 西格瑪聽到這里，心里難受起來，她想起瑞雪，如果她是艾滋病，死亡會一直悄無聲息的潛伏在她身邊，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孫日行又將她摟在懷里。
聽大哥說，他是昨晚開始昏迷的，一直沒有醒來過。擔心浩濂醒來見不著家人會著急，他們在病房坐著，一直不敢離開。兩人彼此緊緊握著對方的手，她們都在想——浩濂會因此死亡嗎？他還那么年輕，即使他曾經(jīng)任意妄為，但這樣的懲罰微妙太殘酷了？
幾個小時過去了，終于，看到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日行立即走到床邊，叫了一聲。浩濂睜開雙眼，向他們微笑，向兩邊裂開干燥的唇瓣，西格瑪見狀趕緊倒來一杯水。
日行撫他坐起，又幫在他背后墊好兩個枕頭，接過西格瑪手上的水，喂他喝了兩口。一直發(fā)燒的緣故，他的臉有點紅。
“謝謝！辛苦你們一直這么守著！”他的嗓子有點嘶啞，聲音似乎出不來。良久，才又重新調(diào)整了一下身子，坐好！
“太快了，發(fā)現(xiàn)到現(xiàn)在還沒有一年，醫(yī)生說我還有6－12個月的時間！”他說話看似平淡，但眼神里滿透著絕望。人生是個漫長的過程，而他的終點站提前了，他現(xiàn)在不得不下車。
他閉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似乎不用力，他的肺就會塌陷一樣。
“瑞雪還好嗎？”他在半寐中突然問了一聲。
“目前還好，馬上做第三次檢測了！”
“我對不起她！”
大家都不做聲，浩濂沉默了一會又說到:“年少輕狂，所以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太晚了，聽說有些人能活幾十年年，我希望瑞雪能有這樣運氣?！敝?，他嘆息著笑了一下:“如今覺得生命如此可貴，可惜太晚了！”
西格瑪聽到他提起瑞雪的情況，本還想問些什么，但眼前這個人非常虛弱。他太累了，沒說一句話都覺得是一種極大的消耗?？伤€在努力說話:
“越到最后，越后悔之前的生活，后來想著自己能多活幾年，所以想著努力來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可惜來不及了！”
孫日行作為弟弟，自然還是從情感中透露比較更多的憐憫。他說:
“不要想這么多，也不要說了，我們都理解，好好休息！”
浩濂點點頭閉目養(yǎng)神，他們就這樣陪著他，都不說話，心知肚明的是——大家都知道，過兩天大家又將離別在即。
“我等會會幫你請好看護，你放心養(yǎng)病！”孫日行看著他緊挨著眼睛，安慰到。
“謝謝！”
“不要客氣，我們是一家人！”大家似乎都在壓抑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十分平靜，事實上內(nèi)心都很激動！
從醫(yī)院出來后，西格瑪一直依偎在孫日行懷中，看著浩濂虛弱的對抗著疾病，想著瑞雪還在漫長的等待穿越眼前的黑暗，她覺得此刻的擁有勝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