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王璽頭都沒有回，只是揮了揮手，明確表示他不需要幫忙。
“客氣啥，我?guī)湍闩炅?，你也能早點下班?！鄙砗蟮倪@位女士完全沒打算離開，還大有強行幫忙的意思。
忽然，在王璽的眼角余光里，他的桌邊出現(xiàn)了亮青色幾何拼接圖案的裙角。他不得不轉(zhuǎn)頭，提高音量：“我說了，真的不用”。
即便王璽的語氣已經(jīng)非常不友好，辛寧卻一點都有被勸退的尷尬：“肖乾這么厲害，才幾天功夫，已經(jīng)把你培養(yǎng)得能獨當一面了？”
不知道辛寧是出于“窺探欲”，還是想弄清什么樣的工作是王璽力所能及的，她索性探身去看王璽的電腦屏幕。
王璽的好脾氣被辛寧消耗殆盡了。他想到肖乾說的“工作是有邊界的”。而即便沒有邊界，如此不尊重別人的“隱私”，也超過了他對“教養(yǎng)”認知的底線。
“請你不要打擾我工作好嗎？”王璽點了會議紀要word文檔的最小化按鈕。他轉(zhuǎn)動身體，連著座椅一起轉(zhuǎn)向辛寧。他必須正面“喝退”這個不知分寸的同事，讓辛寧知道他也是有底線的。
辛寧沒想到王璽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她已經(jīng)是緊挨著王璽的站姿。王璽這猛一轉(zhuǎn)身，他的大長腿直接向辛寧的腿上掃去。辛寧本能地向后退去，但是7cm的細跟沒跟上身體的快速移動。她只能伸手去扶桌子，以免跪摔在王璽面前。隨著一陣嘩啦聲，辛寧雖然沒有跌倒，但是，她手里剛打印的一摞PPT灑落了下來，散在王璽的工位旁。
辛寧甩了甩扶著桌子的手，手腕貌似扭到了。她看了眼王璽，急忙蹲下身子撿拾起一張張A4紙。
“對，對不起……”王璽的道歉雖不情不愿，但是，畢竟是他害得辛寧如此狼狽。他也立即起身，蹲下幫辛寧撿文件。
“沒……沒關(guān)系……我自己來就好了?！毙翆幍恼Z氣里有些緊張。看到王璽手里已經(jīng)撿起了幾張紙。她匆忙從王璽手里“搶”了過來。
王璽覺得辛寧的反應有些奇怪。他下意識地拿起辛寧還沒來得及從他左手上搶去的紙看——《蘇禾集團品牌建設提案》，副標題上寫的是：韓云虔。
王璽愣愣地把視線從紙上移到辛寧的臉上。辛寧快速掃了眼王璽手里的紙。她認出了這張紙是弗氏標準PPT封面頁格式。
“給我吧……”既然王璽已經(jīng)看到了不該看到的，辛寧又恢復了一貫自信的神色，語氣平靜。
“這是怎么回事？”王璽以為自己會說出讓辛寧無地自容的話，不想嘴里冒出的卻是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
“什么怎么回事。你不是看到了，這是韓云虔的提案。”辛寧說著，手指輕捏，抽過王璽手里的A4紙：“兩個項目經(jīng)理爭取同一個項目沒什么好奇怪的?！?p> 說話間，辛寧已經(jīng)把地上的紙都收拾了起來。她站起身拉了拉被弄皺的套裙，向自己的工位走去：“你最好別告訴肖乾?！?p> 王璽抬頭，還想跟辛寧理論幾句，只是他看到的已經(jīng)是辛寧的背影。
他以為他的“不聰明”會讓自己在弗氏“不好過”，卻不想還能讓肖乾“不好過”。
他眼前浮現(xiàn)出辛寧熱心幫他完成翻譯的那個加班的夜晚。她讓翻譯精準流暢，版式規(guī)范、美觀，連行間距都做了精修。做的這么認真，肖乾提案的精髓，辛寧一定也都記下了吧，還應該在韓云虔的提案上得到了升華。
王璽苦笑著，所有的畫面從清晰變得模糊，有兩個字卻清晰的浮現(xiàn)出來——“辭職”。在他捅出更大的婁子前，及時止損吧。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那是作死的節(jié)奏。他要告訴老爸，把他放到不屬于他的位置上，害人害己。
他想到了對賭協(xié)議。真是輸?shù)囊粩⊥康亍?p> “加班嗎？”沉浸在懊惱、氣憤中的王璽被一聲問候喚了回來。他抬頭看時，是跟他一起入職的新人陳一鳴。他背著電腦包跟他作別，這架勢是要回家繼續(xù)奮戰(zhàn)了。
“辦公室里就剩你跟辛寧了。你們真夠拼的哈?！标愐圾Q嘴角“邪魅”一笑，轉(zhuǎn)身走了。
“我……我跟她……”王璽只覺血氣上涌，想要解釋，卻是無從說起。他深吸一口氣，為了辛寧這個緋聞女友爆血管太不值得了。無奈他內(nèi)心的不甘壓抑不住的直沖腦門，太陽穴也跟著突突直跳。他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對不起辛寧的事，要跟她如此糾纏。
“明天，明天見了劉勤，問問他辭職信怎么寫吧?！蓖醐t對自己說，“回家?！睂m斗還沒開始，他已經(jīng)累癱。
他打開關(guān)機界面，點下“關(guān)機”。彈窗卻跳了出來：是否要保存修改的word文檔。
他這才意識到，他的會議紀要還只字未寫。辛寧的出現(xiàn)，完全摧毀了他加班做個“弗氏”打工仔的預設。
他重新打開word文檔。就算明天打包走人，他也該為工作留下些什么。
不知道，人是不是受了刺激，能激發(fā)出潛能。工作對王璽來說，突然變得簡單了。他按圖索驥的在劉勤給他的會議紀要模板里填空，把項目經(jīng)理們回復他的內(nèi)容分類歸入。不過半個小時，這張會議紀要就被填滿了。
按下發(fā)送鍵時，他覺得收件人“肖乾”的名字自動放大了一個字號，像是在冷笑。
劉勤說，肖乾從不用新人。在經(jīng)歷了他這個新人后，他相信肖乾一定不會為任何新人破例了。
……
新的一天是從肖乾回復他的會議紀要開始的：“很好，謝謝?！?p> 他看了眼郵件的接收時間，是昨晚11：32。
“學霸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們還很努力?！边@是莫小奕在學生時代，對袁媛的評價。在經(jīng)歷了昨晚與辛寧的“交鋒”后，他想說，“學霸不可怕，可怕的是學霸有個豬隊友?！?p> “你今天進公司嗎？”看他的同桌空空如也，他忍不住給劉勤發(fā)了微信。
很快劉勤給了王璽一條語音回復：“下午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去拜訪下景蓉?！?p> “有時間啊，景蓉怎么了？”王璽沒想到這么快他的客戶經(jīng)理的名片就能派上用場了。
“景蓉又發(fā)飆了。哎，我還在辦事，不跟你多說了。下午2點，我去公司接了你，一起過去?！?p> “好。”
辦公室的氣壓太低。他不想看到坑了他的辛寧，更不想看到被他坑了的肖乾。劉勤呼喚他出外勤，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