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求你幫幫我
孟桑榆睜著雙水靈靈的眸子,原本濃長的睫毛上掛著的淚花此刻也都被擦拭了干凈。
她面色蠟黃偏黑,是靠海打漁的漁家戶常見的膚色,但因為營養(yǎng)沒跟上多少有點發(fā)育不良,干瘦的連臉頰都沒二兩肉。
簡單來說,就是要臉沒臉,要身材沒身材,完全不能跟她之前的軀殼相比。
“我知你嫁我是被迫而不得已為之,也委屈了你要為我這種生死不明的人沖喜,你若是不愿的話……”薛言滯了下話,才接著道:“你若是不愿的話,這樁婚事就此作罷,我立刻就送你回孟家,從今往后也絕不糾纏?!?p> 孟桑榆聽的愣住。
啥?!這意思是想把她退回去?
她這念頭才剛升起,原本松弛下來的身子突然又緊繃了起來。
薛言看著她發(fā)白的臉色蹙了下眉頭,突然起身出了北屋。
不一會兒的功夫,薛言就端著碗熱水回來,遞至了她的面前,“喝些姜糖水驅(qū)驅(qū)寒意吧,你昨晚在海里泡了那么久,怕是現(xiàn)在身子還寒的厲害?!?p> 孟桑榆望著碗里發(fā)黃的褐色糖水,“你出去就是為了給我煮姜糖水?”
“臻兒平日里頭體寒,所以我賣完貨后,常會買點姜糖放在家里備用?!毖ρ杂謱⑼脒f近了些,“我方才已經(jīng)替你吹過了,不燙,可以喝了。”
好男人!
孟桑榆火速做出評價!
薛言定定的注視了孟桑榆會后,驀然開口道:“你喝完這碗姜糖水后,我替你收拾下送你回孟家吧?!?p> 在他眼里,像是孟桑榆這般皮囊的嬌軟美人,注定是要嫁給考取功名的讀書人的,而并非是他這種粗鄙的漁戶。
“不!我不回去!”孟桑榆幾乎是下意識的捧緊了碗,開口果斷拒絕道:“我不要回孟家,我要留在這里!”
開什么玩笑?讓她回去跟那幫黑心鬼待著?
更何況她的功德點全都在這里呢!打死她都不會走的!
薛言沒想到她會拒絕,黑漆深邃的鷹眸沉冷的注視著她,眸底似是摻雜著少許詫異。
孟桑榆放下手中的碗,躊躇著話,干巴巴的道:“薛大哥,你也知道我家兄嫂是什么樣的人,我要是回去的話,肯定還會被賣了第二回,只怕到時候就不是什么清白的好人家了……”
孟桑榆清楚薛言是個聰明人,明白她話中含義。
她方才可是在原主的記憶里頭,看見了從前她過的日子。
比起薛家來說,孟家才是更不能待的地方。
原主本來是要給孟家二老守喪三年不嫁的,可問題在于她的大哥孟桑武好吃懶做,而大嫂孟李氏也是個不好相與的潑辣角色。
守喪的前兩年,這兩人對原主是呼來喝去的當(dāng)奴仆使喚。
直到前段日子孟桑武跟賭坊借了高利貸無錢償還后,就把主意打到了原主的身上。
為了能還清賭債,孟桑武連孝期都不顧,收了老薛家多年攢下來的二十兩銀子后就火急火燎的把原主賣了過去。
能把原主賣掉一次的娘家,孟桑榆要是回去后,怕是還會被賣第二次。
而且還不一定會被賣到什么地方,就依著原主兄嫂黑心肝的程度,薛張氏嘴里頭念叨的黑窯子說不準(zhǔn)都有可能。
她把手里頭盛著姜糖水的碗放下,思索了好半天,才試探著道:“薛大哥,要不然我給你干活當(dāng)報酬?你讓我在薛家借住段日子,我保證我手腳勤快,干活還認(rèn)真?!?p> 孟桑榆一雙眸子亮堂堂的,內(nèi)里充斥著的滿是期待和渴求。
她雙手交叉,乞求道:“拜托!拜托!而且我人都嫁過來了,再被退回去咱們兩個的名聲都不好聽啊。”
她心里早就盤算好了,在薛家借住好歹能先避開原主的極品兄嫂。
再說真要離開了薛家,她還怎么通過原主來攢功德點?
可關(guān)鍵是她還得想個完全的借口,總不能跟人家說:“讓我先借住在你家,把你后娘和老弟弄死我馬上就走。”
這不純屬扯淡嗎?
更何況根據(jù)錦鯉飛升手冊上記載的條例來說,她還欠了薛言一條命的恩情。
不償還清楚的話,就是她日后的業(yè)障。
別說飛升了,她飛門都沒指望。
“你想借住段日子?”薛言定定的注視著她,那眼神莫名令他想到了自己的親妹妹,心底也是泛軟,“你先想好了,薛家的日子沒那么好過,我那二娘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p> 孟桑榆暗地里猛掐了自個大腿一把,立馬痛的是雙眼含淚,抓著他的衣袖淚眼朦朧的嚎道:“薛大哥,我生來就命苦,爹娘早死只能和兄長相依為命,可他好賭還心狠,你就當(dāng)可憐可憐我,留著我在你這打下手吧!”
為了這話能有可信度,她還有意把袖角拉起,露出了胳膊上的陳年舊傷,“你看我這都是在孟家被打的,真要讓我回去的話就是入火坑啊!”
薛言頓了下,“可你終究是女子……”
“薛大哥你放心,只要能讓我暫住段日子,等時機成熟咱們就和離!我保證不會多糾纏!”孟桑榆忐忑的盯著他的神色,搶話解釋道:“我雖是女子,但咱們已經(jīng)是拜過天地的夫妻了,住在薛家我也是有名正言順的由頭的?!?p> 對方沉默良久后,終于點了點頭。
見他松口,孟桑榆心里頭的大石才落了地,“薛大哥,多謝你了?!?p> 孟家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去,薛家雖說有個薛張氏和薛源作妖,可好歹當(dāng)家做主的是薛正北。
這公爹雖說看樣子對家里的事上心的不多,卻也是個是非分明的。
可她又巴不得薛張氏母子主動上門挑釁,她有的是法子變相坑他們這對黑心貨!
喝了兩三口糖水后,孟桑榆的臉上才算有了些血色。
為了能盡快償還一條命的恩情,她費力的從床上爬下去,“薛大哥,我先去幫臻兒把飯給做上。”
北屋里頭只剩下了薛言,眸光深凝的盯著舊木桌上的碗。
小漁院里頭,薛臻兒正坐在矮凳上挑揀著地上的魚蝦蟹,看樣子是剛死不久還比較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