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老秦家的好人
秦直抒嗤笑一聲,“說個屁,老子吃個雞咋了?哪天饞了,還得弄頭豬來吃。”
李柏樹磨磨牙,自家養(yǎng)豬了。
轉(zhuǎn)頭去問還抱在一起,哭天搶地的婆媳兩,兩條稀疏的眉毛聳了聳,“行了,別哭了,你,說說。”李柏樹讓左翎說。
這婆媳兩也默契,李柏樹一開口,兩人瞬間止哭,眼淚都擦得干干凈凈。
左翎一臉端莊,笑不露齒,盈盈的行上一禮,“村長大人好,小婦人娘家姓左,三天前被相公救回來,小婦人無以為報,愿意留下來侍奉公婆,幫扶相公。小婦人身子弱,用僅有的體己銀子,讓相公買了只雞回來,相公說賣雞的是路過的小商販,賣得便宜,不多的銀錢剛好能買一只。小商販姓甚名誰,家住何處,相公都不知,我們也無從證明這只雞就是我們買的。這位嬸子一早來家里怒罵,說地上雞毛,是她家雞的,但她拿不出確鑿的證據(jù)證明這一點?!?p> “如此,我們兩家都拿不出確鑿的證據(jù)。但想來大嬸家也確實是丟了雞,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生氣,現(xiàn)在家家艱難,一根線都是家里的命根子,何況是只能救命的雞。小婦人心下同情,想著便認(rèn)下了這只雞,折算成銀錢,補償給大嬸,不知村長大人以為如何?”
左翎語氣徐緩,聲音雖然輕,但足夠所有人聽見,落落大方,有條不紊,父老鄉(xiāng)親點頭夸贊,這小媳婦是個心腸好的。
胖大嬸才不管,只要賠雞就行,“本來就是小畜生偷的,就該你家賠,現(xiàn)在趕緊賠,少一個子都不行。”
李柏樹瞪過去一眼,胖大嬸縮縮脖子,瞪左翎一眼,不敢吭聲了。
李柏樹背著手,淡淡點頭,很有官風(fēng),“嗯,你是個懂事的?!北壤锨丶疫@一家子極品懂事多了,李柏樹是真不想搭理老秦家的事。
村長大人幾個字,喊得深得他心啊。
左翎羞澀一笑,“都是應(yīng)該的,小婦人初來乍到,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還需要各位鄉(xiāng)鄰幫助,應(yīng)當(dāng)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只是,村長大人,我家情況,您也看到了,家徒四壁,食不果腹,小婦人僅有的銀子也用來救了命,短時間內(nèi),實在拿不出銀錢?!?p> “啥?”胖大嬸一聲怒喊,“拿不出?你要是拿不出錢,老娘就把你賣窯子里,給錢,趕緊給錢?!?p> 左翎被嚇得不輕,一個勁的往秦直抒懷里躲,我見猶憐的樣,真真讓人憐惜。
李柏樹沉聲一喝,“閉嘴?!崩钆J蠈嵲谧屓祟^疼,要不是這一家子沒一個出息的,他真想把這個惹事精休了,三天兩頭的挑事,煩死個人。
天不怕地不怕,連公公婆婆都不怕的李牛氏,就怕村子里的老大,她二大爺,村長大人??s著脖子,不敢再說話。
李柏樹冷哼一聲,看向左翎,“繼續(xù)說?!?p> 左翎柔柔一笑,“是,村長大人,小婦人現(xiàn)在確實拿不出銀子,但是可以寫下欠條,等將來攢夠了銀子,一定雙手奉上,村長大人您德高望重,見多識廣,小婦人斗膽請您做個見證,這銀子,我們一定還,您看如何?”
李柏樹被彩虹屁拍得暈乎乎的,村子里的土包子都是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說話粗俗又難聽,個個嗓門像破銅鑼,哪像小婦人說話輕聲細(xì)語,跟唱歌似得,還句句實話,把他隱藏的優(yōu)點全都拿到了明面上來了,一看就是個有眼色,有腦子,肚子里有墨水的。還是個聰明懂事的,“嗯,你家的情況,大家都看到了,一時半會確實拿不出銀子。這雞大家都拿不出證據(jù),你們也可以不認(rèn)的,但你識大體,認(rèn)下這只雞,也是個實誠人,寫欠條沒問題,就這么辦吧?!?p> “我不同意,一張破紙就想換我的大肥雞,做夢,賠錢,現(xiàn)在就賠,要不然就見官,你們一家子都去蹲大牢,趕緊賠錢?!?p> 李柏樹老臉拉得老長,覺得自己的威嚴(yán)受到了挑釁,他前腳剛答應(yīng),這死娘們后腳就跟他唱反調(diào),火氣蹭蹭往上冒,“蠢貨,你以為衙門是你家開的,你想報官就報官,想抓誰就抓誰,別說你丟了一只雞,就是丟了一頭牛,沒證據(jù),你也得滾蛋,一分錢都得不到,還得挨板子,下大牢,四六不懂的玩意,就知道瞎叫喚。秦左氏承諾了賠錢,你還想怎樣?就算把他們都下大牢了,你能得到什么,沒看到這家窮得褲衩都沒得穿嗎?”
老秦家四口人……
褲衩還是有的。
胖大嬸覺得李柏樹的話顛覆了她的認(rèn)知,怎么報官的人還得挨板子下大牢啊?她她她,她以前經(jīng)常這么唬人的。
想想都后怕,幸好沒人敢跟她硬抬杠,要不然自己就慘了。暗戳戳的湊到李柏樹跟前,“二大爺,報官真的要挨板子下大牢?”
李柏樹自己也是個半灌水,懂個屁,他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鎮(zhèn)丞,還是遠(yuǎn)遠(yuǎn)的見過一回,那官威,嚇得他差點尿了?!爱?dāng)然,以后別瞎咋呼,你那些話?;o知婦人還行,稍微有點見識的,唬得了個屁?!痹诶畎貥淇磥?,左翎就是那個有點見識的婦人。
“是是是,都聽二大爺?shù)?。”胖大嬸再不敢啃聲了,老實得跟鵪鶉一樣。
李柏樹滿意了,看向左翎,“就寫欠條吧,那只雞你打算折算成多少銀錢?”
左翎誠惶誠恐,“小婦人沒有見識,相公之前買的雞是賤賣的都花了不少銀子,應(yīng)該是很貴的,還請村長大人您說個數(shù),小婦人照辦就是?!?p> “嗯,”李柏樹的腰桿挺得筆直,小婦人見識少了點,眼色還是不錯的,懂得識人,“這樣吧,這只雞折算成銀子,也相當(dāng)于你們欠李富貴家銀子,欠債還錢,算上利息是應(yīng)當(dāng)?shù)?,你們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知道多久能還上,咱們就算個折中的價,給一兩銀子,不管什么時候還,都一兩銀子,如何?”
一兩?父老鄉(xiāng)親暗暗咂舌,周扒皮夠狠啊,雞賣上天價也才跟最好位置的豬肉一個價,十二文一斤,那只雞頂天了十斤重,也不過才一百二十文。一兩銀子一千文,這得買多少只雞了?
胖大嬸暗戳戳的算,發(fā)現(xiàn)自己算不明白,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肯定不止買一只雞,賺大發(fā)了,果然,二大爺還是向著她的。
胖大嬸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