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少爺摟著那女子,向四周掃了一眼,見周圍雖站了許多圍觀者,卻無一人有出手制止之意,再無絲毫顧忌,行徑愈發(fā)下作,滿嘴輕佻之語。
那懷著的女子早已沒了掙扎,有的只是低聲抽泣。此時少爺?shù)碾S從也跟了過來,奉承、輕浮之話,不絕于耳。
文敏不知不覺走至他們身側(cè)。抬頭一看,那女子身軀不停顫抖,臉頰淚珠不斷滑下。雖有憐憫之意,確無插手之心。
那少爺注意到身側(cè)多了一個“外人”,輕蔑說道:“怎么了小娘子,你也想被本少爺疼愛疼愛?”話一出口,底下眾隨從立馬發(fā)出一陣哄笑。
文敏不想理這樁與她毫無干系之事,再說了學(xué)院那么多世家子弟,平時一個個吹噓得很,儼然都快成了正義化身,正道棟梁,這事應(yīng)該他們來管才對。
文敏低下了頭,恢復(fù)原先姿態(tài),走自己的路去了。
少爺從小過慣了眾星捧月的日子,如今眼下來人卻絲毫無搭理自己之意,心中頓起熊熊烈火。
“你給我站??!”少爺大喝一聲,拋下懷中女子,飛身上前,一把握住了文敏手腕,想要故技重施擒下眼前這個不給他絲毫面子的女子。不料任他如何使力,眼前之前恍若一座大山,難動分毫。
文敏輕輕甩手,掙開束縛。拍了拍衣袖正欲離去之際,背后風(fēng)聲陣陣。
一只鐵爪憑空出現(xiàn),往文敏右肩捉起。
文敏身形一閃,左手瞬時捉住鐵爪,隨即用力一掰,只聽咔嚓一聲,鐵爪化成一股黑煙,登時消散。緊隨而來的是身后林家少爺?shù)膽K叫聲。
少爺一眾隨從見自家少爺吃了大虧,也顧不得別的了,紛紛上前圍在少爺身側(cè),口中盡是噓寒問暖之語。
林家少爺一邊握著自己發(fā)疼的手腕,一邊怒喝道:“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給我結(jié)果了了那臭婆娘?!?p> 少爺一發(fā)令,底下隨從哪敢不從。趕忙一個個端著兇神惡煞的臉龐,揮舞著各自兵刃,朝文敏沖了過去。
文敏慢慢走著自己的路,不為喊聲所動。一會功夫,那群宵小已追至身后。只聽一聲大喊,一人握著大刀朝文敏后背劈了下去。
文敏無任何躲閃之意,依然直直走著自己的路。眼瞧那鋒利刀刃要落到后背之際,虛空中射出一道冰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大刀打落于地。與此同時,破風(fēng)聲響起,無數(shù)冰刺自上空無情落下。下一刻,遍地哀嚎之音。
學(xué)院禁地密室之內(nèi),先生跟著吳長老穿過外道,下了階梯,步入下一層。
一個右拐,沖天腥臭之氣撲鼻而來。吳長老連忙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從懷中掏出兩卷絲帕,遮在口鼻之上。
絲帕擋住腥臭之氣,吳長老頓覺周圍氣息清新了許多,頭腦自然比剛才多了幾分清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趕忙將另一卷絲帕遞予先生。
“不用?!毕壬p語道。
吳長老聞言,仰了仰頭,只見先生依然面色紅潤,氣息均勻,與剛見面時并無二致,看樣子這里的惡臭氣息對他并無影響。吳長老見此,心里不由起了幾分敬佩。
“請,這邊請?!眳情L老定了定心神,繼續(xù)往前引路。
一行人走完過道,進入一間空曠的房室之內(nèi)。
巨大的密室內(nèi)立著九根大石柱,每根柱身都雕著一條蜿蜒盤旋,張牙舞爪的神龍,龍嘴處有一根鎖鏈伸出,看起來就像是神龍吐出來的一般。密室的六面墻壁之上都畫有歪歪曲曲的紅色字符,正中心地面上畫著一個金色大圓圈,圓圈內(nèi)是七星圖案。圓圈之上放著一個大鐵籠子,鐵鏈一頭銜著龍嘴,一頭接著鐵籠子,三根鎖籠,六根鎖人?;\內(nèi)是一個披頭散發(fā),衣衫破爛之人,四肢和兩側(cè)琵琶骨都被龍頭鐵鏈鎖住。
先生觀望了一會,忍不住贊嘆道:“九龍鎖靈陣,貴院真是大手筆!”
林謙一聽,臉上多了幾分喜色,“言兄識得此陣?”
“略知一二,傳聞九龍鎖靈陣有聚天地陽氣之能,錮生靈氣息之效。妖邪之物若被困于陣中,縱使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只能坐以待斃?!?p> “嗯,言兄所言不差?!绷种t點了點頭,“這邊請?!?p> 林謙說罷,前頭引路。走了數(shù)步,稍覺不對。回過頭一看,吳林二人皆立在原地,未曾挪到分毫。心中一想,明白了八九分,一是學(xué)院事物繁忙,二是要抵御這沖天魔氣對他二人來說屬實不易。
林謙折了回來,對二人說道:“浩智,長生,你倆不用跟著了。學(xué)院內(nèi)務(wù)繁雜,還得你們回去處理?!?p> 這二人也是一等一的人精,自然明白院長好意,當下連忙告別,退了出去。
林謙與先生行至鐵籠跟前,林謙開口道:“言兄,這籠內(nèi)之人的身份想必您已猜到八九分了吧?!?p> “我不姓言。”先生望著籠內(nèi)蓬頭垢面的人兒漫不經(jīng)心說道。
先生短短數(shù)字卻讓這位飽經(jīng)滄桑的林院長大吃一驚。他沉思良久,依然難辨先生話語是僅僅是字面之意還是另有深意。先生不姓“言”,那他之前以“言”相稱并不見他有絲毫反感,也不見他反駁一二,如今提出又是何用意?
先生見林謙許久不出一語,補充道:“我的真名叫‘諸葛明’,‘言’字不過是當初為了應(yīng)付阿敏隨口從‘諸’字中取的一個偏旁罷了?!?p> “諸葛,諸葛,”林謙喃喃念叨了兩遍,“那不知諸葛先生與那宜州的藥王山莊莊主諸葛子瑜是何關(guān)系?”
“豈敢高攀,只是碰巧同姓‘諸葛’罷了?!?p> “莫非文敏也不知先生真名?”
“阿敏她看似對大部分事物都抱著冷漠旁觀的態(tài)度,其實會默默去關(guān)注身邊的人和事。表面冷淡,內(nèi)在執(zhí)著,我若告訴她我的真名,她遲早會卷進我的過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謙明白先生的苦心?!?p> “我今日如實相告是因為將林兄視做知己好友。相比于諸葛我更喜歡言這個姓,林兄日后照常稱呼即可?!?p> 學(xué)院宿舍之內(nèi),陸無雙一進門立馬拉著文敏的手說道:“我的好姐姐,你可闖大禍了?!?p> 文敏聽得云里霧里,旁邊的小桃靜怡也是一臉疑惑。
陸無雙見她滿面惑色,心里愈發(fā)焦急,“你怎么還不明白啊,你惹不該惹的人。”
“惹人?誰?。俊蔽拿粢苫髥柕?。
“你早上做過什么,忘了嗎?”
“早上?”文敏思慮良久,“我想起來了,就一紈绔子弟,被我教訓(xùn)了一頓?!?p> 這事真不能怪她健忘,因為在她看來,這不過就一不起眼小事兒,實在沒記的必要。
“你說你咋那么喜歡多管閑事啊,你知道你惹得是誰嗎?”陸無雙一著急,手勁大了幾分。
文敏吃痛,掙開了陸無雙的手,“我沒打算多管閑事,是那群人先動手的,我這頂多算自衛(wèi)?!?p> “文敏姐說得沒錯,她不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人兒?!痹谂缘男√腋胶偷?。“對了無雙姐,你說的那人是誰???文敏姐怎么就惹麻煩了?”
“除了林家的公子哥林京墨外,還能是誰。你昨天壞了他的好事,他豈肯罷休,現(xiàn)在正全學(xué)院找你呢,還揚言說不把你碎尸萬段難解他心頭之恨?!标憻o雙沒好氣說道。
聽陸無雙這么一說,文敏倒是想起來了,她之前確實見過林京墨,在林城大街上架著龍駒橫沖直撞就是他,難怪會覺得他那么面熟。
“紈绔子弟?!蔽拿舨恍家活櫿f道。
“紈绔子弟?你可知他身份有多么尊貴嗎?昨天學(xué)文路上那么多人,修為比這位大少爺高的比比皆是,可卻無一人站出制止他的無恥行徑,你可知為什么?”
文敏本來也沒打算管這檔子事,自然沒往深處去想,如今被陸無雙這么一問,當下啞口,心里泛起嘀咕,是啊,為什么呢?
陸無雙見文敏半天沒吱一語,心火又竄上幾分,惡聲惡氣道:“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尊大神,也就你這個傻子會去招惹他。”
小桃見氛圍又冷了幾分,再下去怕是要弄到劍拔弩張的地步,趕忙岔開話題道:“無雙姐,你說這是一尊大神,難不成他的身份地位比你還尊貴?”
陸無雙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會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難免有些亂了方寸。見小桃神色誠懇,便挺了挺胸,清了清嗓道:“林家在中州上雖也算是頂尖大家,但比起我們陸家還是遜色幾分。只是當初我來學(xué)院之際,我娘千叮嚀萬囑咐,在外面誰的可以招惹,但千萬別跟這位林家大少爺有任何交集?!?p> “這是為啥呢?”小桃不解道。
“我那時也是這么問我娘的,我娘說當今林家家主就這么一個獨子,寵溺得不得了,無論他要什么,林家人都會絞盡腦汁給他弄來。再加上林家家大業(yè)大,別人多少都會給上幾分薄面。長久以來,林京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事橫不講理,加之林家極度護內(nèi),自然沒人愿意去招惹他?!?p> 聽陸無雙言語,這事非同小可,那么文敏又該如何去解決這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