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祠堂廣場,先生及時現(xiàn)身,擊敗林家四將,暫解了燃眉之急。
墨衣見四人倒地哀嚎,身形化作一道黑電,暴射而去。
先生抬起右手,二人對了一掌。黑電連連后退,退至林南星身后化作一黑衣男子。
先生緩緩收回掌,左手負(fù)于身后,一副淡然之姿。然而在沒人看得見的角落,他那隱于衣袖之下的右臂不由自主抖動了一下。那驅(qū)魔之法費去了他太多修為了,再加上之前使用靜心咒的副作用,他此刻早已是強弩之末。
林南星見墨衣臉上沒了血色,氣息大亂,關(guān)切問道:“墨衣,沒事吧?”
墨衣甩了甩發(fā)麻的手,低聲說道:“來人修為深不可測,老爺需小心應(yīng)付?!?p> “嗯?!绷帜闲禽p應(yīng)一聲,他怎么說也是一家之主,眼力勁還是有的。剛剛那兩波交鋒,來人只不過略施手段便占盡優(yōu)勢,如此高深的修為多少讓他有些忌憚。只是如今他喪子之痛縈繞心頭,要是來人想阻止他報仇,就算他是天王老子自己也要把他拿下。
林南星克制自己內(nèi)心情緒,上前問道:“不知閣下所謂何來?”
“自然是為我這不肖徒兒而來?!毕壬氐?。
“閣下莫不是要從我林家將人帶走?”林南星冷冷說道。
“未嘗不可。”
“閣下如此是要與我整個林家為敵。”
林南星話音剛落,林家人皆亮出兵刃。林城居民眼瞧情況不對,紛紛退走。劍拔弩張之際,一道利電至天際射下,電中走出一人影,細(xì)看,正是林謙。
“諸位且慢動手?!绷种t朗聲說道。
林南星見林謙現(xiàn)身,趕忙上前招呼道:“林院長遠(yuǎn)道而來,有失遠(yuǎn)迎,還請多多包涵?!?p> “林家主,客套話就免了吧。我此番而來,是為令郎之事。”
“哎,提起犬子,我是悲痛欲絕,他年紀(jì)輕輕就,就……”
“林家主節(jié)哀,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捉到真兇,好告慰令郎在天之靈?!?p> “林院長所言極是。我林家已捉到真兇,正欲懲罰罪人,不料橫生枝節(jié),被那人壞了大事?!绷帜闲侵钢壬鷳崙嵉馈?p> “家主稍安勿躁,這事我多少有些了解,此行也是為了給雙方一個公道?!?p> “林院長難道要為那兇手說話?”
“此言差矣,”林謙搖了搖頭,“文敏怎么說也是我天道學(xué)院的學(xué)子,謙有權(quán)介入。如今真相未明,還請家主勿以‘兇手’稱呼。”
林南星強壓怒火,“不知林院長要作何處理?”
“驗尸。”林謙見林南星半天無話語,接著道:“怎么,家主可有難處?”
“不行,”林家老太將龍頭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后,站起身來,“我那可憐孫兒已逝,豈容你們?nèi)ゴ驍_他的安寧?!?p> “死者尚未入殮,還望老太通融通融,切勿冤枉到好人?!绷种t好言相勸道。
林南星思慮良久,“也罷,我就賣林院長這個面子,好落實疑兇罪名,讓她心服口服?!?p> “家主雅量,謙佩服?!绷种t說完,朝先生走去。二人會面,耳語數(shù)句。
“老爺,何必如此麻煩?”墨衣問道。
“林謙是天道學(xué)院的院長,此番又占理,我多少要給他幾分薄面。再說了我們又沒冤枉人,如果過于遮遮掩掩,反而會落人口舌?!?p> 林南星此刻是恨不得把眼前兇手碎尸萬段以泄自己心頭之恨,但他怎么說也是一家之主,絕對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萬不能意氣用事,不然終有一天會把林家推入到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走吧?!绷种t低語一聲后,領(lǐng)著先生文敏往那祠堂內(nèi)而去。
“待會無論發(fā)生什么,你都不要多話。萬一發(fā)生沖突,自己先跑,千萬不要管我?!毕壬÷暥诘馈?p> “好。”文敏雖然不明白先生說這話是何用意,但只要是先生說的,自己聽從照做準(zhǔn)沒錯。
三人進(jìn)入祠堂,林南星已讓人安排好一切。林謙和先生上前查驗林京墨的遺體,文敏在旁呆立著。她的心跳的很快,不知先生和老哥最終會得出何種結(jié)論,自己能否因此脫身,還是說林京墨真是自己打死的,那自己豈不是要給一個草包賠命?
二人查驗了許久,才停下了手中動作??此顺林氐哪樕@消息恐怕不會是什么好消息。
“言兄,您的看法?”林謙細(xì)聲詢問。
先生閉上雙眼,搖了搖頭。
文敏一見先生如此神態(tài),心自是涼了大半截。
“二位,驗得如何?我林家可曾冤枉好人?”林南星上前問道。
“林公子確實死于身前所受的一掌?!绷种t頓了頓,轉(zhuǎn)身對文敏道:“丫頭,你把手伸,伸過去比較比較?!?p> 看先生不話語,文敏只能照辦。手掌與掌印一對照,嚴(yán)絲合縫。
“如何,你還有何話可說?”林南星咬牙切齒道。
文敏想為自己辯解一二,可一想到先生剛剛的叮囑,她也只能把話咽下。
林南星見她啞口無言,大聲道:“來人啊,將……”
“且慢,”先生睜開雙眼,“敢問林大家主要如何處置?”
未及林南星開口,林家老太搶先說道:“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先生掃了林家老太一眼,“我問的是林南星林家主的意思?!睙o比冰冷的眼神瞬時震懾住這位常年深居簡出的林家老太。
“將兇手開膛破肚,以告慰我兒在天之靈。”林南星語氣強硬道。
“此法過于殘忍了吧。”先生冷冷說道。
“殘忍?”林南星冷哼一聲,“我兒橫死街頭,這對他難道不也是一種殘忍?”
“令郎事跡,我多少有些耳聞,說句難聽的,他落得今日下場,多是咎由自取?!?p> “就算他有千般不是,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評說。今日無論你說什么,我都要這個兇手陪葬。”林南星怒容滿面。
“如果我硬要把人帶走呢?”先生毫不退讓。
“那你可以試試?!爆F(xiàn)場氛圍再一次低到極點,沖突一觸即發(fā)。
墨衣一見情形不對,急忙上前附耳道:“老爺,切勿動手。這人是何背景我們尚且不知,還需小心為上?!?p> “那依你之見呢?”
“這人至少是個圣境強者,旁邊還有個跟他關(guān)系密切的林院長,若真動起手來,我們并無取勝把握。我建議先探探虛實,弄清他是何來歷?!?p> “也好?!?p> 二人低聲交談之際,一仆人急匆匆而來,行至林南星身旁,將一珠花遞予他。
“人在何處?”林南星問道。
“就在后堂?!逼腿舜鸬?。
林南星收起珠花,出了祠堂。
“怎么,林家主這是何意?”林謙問道。
“幾位,我們老爺臨時有急,失陪一會?!蹦鹿Ь吹?。
“哼,”林家老太舉杖敲了敲地面,“還有什么急事比眼下這事重要的?”
“老夫人息怒,老爺去去就回,絕不會誤了眼下之事?!?p> 大約過了一盞茶功夫,林南星折了回來。
“還未請教先生尊姓大名?!绷帜闲且环粗皯B(tài)度道。
“鄙姓言?!?p> “原來是言先生,失敬失敬。”
“客套話就免了吧,還是談?wù)勓巯轮?。?p> “我方才細(xì)想了一下,你說的很對,開膛破肚確實過于殘忍。若行此殘忍之法,只怕會給我兒徒增罪惡。只是若不行懲處,又怕我兒死不瞑目?!?p> “有話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爽快,一命抵一命本是天經(jīng)地義,但我林家是醫(yī)藥世家,向來將生命視為最寶貴之物。如今我兒已死,我不想多做計較?!?p> “你是要放我們走?”先生一下就捕捉到林南星話中之意。
“正是?!?p> “林家主此話當(dāng)真?”林謙不可置信問道。在他的認(rèn)知里,林南星不是一個如此寬宏大量的人。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只是我剛剛說過,若不做懲處,只怕會讓我兒死不瞑目,更怕會寒了林家其他人的心。”
“那不知你要如何懲處?”林謙就知道事情絕沒有那么簡單。
林南星拍了拍手,一仆人將一托盤遞了上來,放于一空桌之上。
“幾位請隨我來?!?p> 幾人移步桌旁,一看,托盤上是一個酒壺和三個杯子。
林南星從懷中掏出一玉瓶,“這是七步紅,顧名思義,服了這個,七步之內(nèi)必見紅?!闭f罷,林南星把瓶內(nèi)粉末全倒于酒壺之中,“言先生高徒若能飲上一杯毒酒,走完七步安然無恙,此事就此作罷?!?p> 林謙見他將酒壺中的毒酒倒在杯中,雙眉一皺,“林家主,這七步紅我有所耳聞,傳言服了七步紅,必腸穿肚爛而死,這是不是……”
“誒,林院長也要體諒一下我的難處,我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把兇手放了吧。”林南星看向先生,接著道:“言先生考慮的如何?”
“好,我希望你最后能說到做到,不然我會讓你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毕壬氐?。先生此刻也不想起沖突,因為以他目前狀態(tài),若真動起手來,兇多吉少。
“這是當(dāng)然,我以林家之主的身份保證,還請林院長做個見證。”
林謙見先生已無異議,也不再說什么了?!昂?,我就當(dāng)這個見證人?!?p> “不過在開始前我尚有一問?!毕壬馈?p> “言先生請說。”林南星客氣道。
“這七步紅是天海家的秘毒,不知林家主從何而得?”
“我林家醫(yī)藥世家,藥毒之物,凡所應(yīng)有,無所不有?!?p> “阿敏?!毕壬p喚道。
“先生?!?p> “你怕嗎?”
文敏望著桌上那杯無色液體,搖了搖頭,“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p> 她明知那里面是先生說的三大奇毒之一,是自己百毒不侵體質(zhì)也難已抵擋的劇毒,但只要他在身邊,自己便無所畏懼。
因為我無條件相信你!
那么這杯七步紅會給文敏帶來什么后果?林家最后真能說到做到將這事一筆勾銷?給林南星遞珠花的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