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喝足了,這身體的疲乏感就上來了。
但還不能睡,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吃的太快出了一身汗,貼身衣服緊緊的黏在身上,難受。
扯起里衣看了下,嗯,明黃色的絲綢,極為尊貴大氣。
但丫的絲綢不吸汗啊,正值冬天,外面冷颼颼的,里面黏糊糊的,別提多難受了。
正在糾結之間,一個女人捧著一套新衣過來,也不多話,指揮宮女搬來洗澡桶,伺候皇帝洗澡換衣。
無數(shù)的記憶傳來,清晰無比。
前身真的是個很悲催的娃,有個當太子的爹,但親娘只是個宮女,在一次偶然中,有了他。
這娃出生了,但爹不認,只當沒這回事。但太子可是有起居錄的,不認可不行,那就認了吧。
之后親娘很快沒了,原因未知,親爹愛答不理。爺爺看不下去了,給他安排了個后媽。但這后媽同樣愛答不理,忙著爭寵呢。從小只有一個乳娘陪著帶著,也就是客氏。
她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身材偏胖,姿色平庸,大字不識。
客氏絕對談不上多么優(yōu)秀。她愛財,貪圖當皇子乳娘的俸祿,連自己病死的丈夫,無依無靠的兒子都不管不問。后來皇子當上皇帝了,更是經(jīng)?;丶异乓?,也是個虛榮的女人。
但是,女人獨有的細膩在她身上表露無疑,從吃喝拉撒,到感冒發(fā)燒,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給小皇子照顧的周周道道的。
一個孤苦無依的娃,難免會對照顧自己的人產(chǎn)生依賴。
就是如此簡單,皇子是人,長大當上了皇帝,他還是人。
伺候皇帝洗完澡,換好衣服,然后幫皇帝掖好被子,客氏無聲無息退下。
身份的差距在這個時代,展露無疑,至少到現(xiàn)在,兩人已經(jīng)極少說話,只有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無聲無息的眷戀。
朱由校嘆氣,前身,一個誤當皇帝的普通人,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被扭曲,如此,而已。
但還是睡不著啊,明明身體困意十分明顯,但總有種奇異的感覺,讓他不放心睡覺。
感受了下被褥,嗯,絲滑的高級絲綢做表,里面軟軟的,也不知道用什么填充。
但丫的絲綢不保暖啊,房屋里面燒著火爐,到也不太冷。
等等,火爐!
拿眼看了一圈,皇帝要睡覺,自然把門窗緊緊關上,甚至還有厚厚的簾子遮光擋風。
里面是明滅不定的火爐,透過空隙,看到紅紅的木炭正在燃燒。
密不透風的屋里,燃燒著大量的木炭,嗯,嫌死的太慢,絕對的。
下令,撤走火爐。
沒有人問為什么,皇帝要撤那就撤。
屋里慢慢的冷了下來,小冰河時期的冬天,真冷啊。
使勁裹了下被子,朱由校還是睡不著。
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床頂。
皇帝的床,那和普通人家的是不同的,有點像個小號房子,有四根雕龍畫鳳的柱子,圍著類似蚊帳的東西,上面還有頂,頂上也是有著繁復漂亮的花紋。
這一切,都透露著皇帝的威嚴,尤其是朱紅色的龍形浮雕。
等等,朱紅色,貌似,這個時代最好的紅色染料是朱砂來著。
朱砂,含有大量的硫化汞,有毒,不管服用還是接觸,都能造成中毒。
遇高溫還能分解成汞單質,劇毒。
要說好好的染料怎么會遇到高溫呢,點火爐唄,火爐的溫度,足夠分解硫化汞了。
如果說,用含鉛的銀碗做餐具,會造成慢性中毒的話,用朱砂做染料,只需把火爐靠的近了,這皇帝,大概就沒幾天好活了。
朱由校睡不下了,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怎么會是這個鬼樣子的。
謀殺皇帝壓根不用復雜的計謀,只需把火爐靠近柱子就行。
這還能忍?系統(tǒng)可不管這破事,除了剛來的時候,送一個理想中的身體,其他的,只管賣東西。
想了想,顧不了那么多了,先找出危險源再說。
剛好之前翻系統(tǒng)目錄的時候看到一個合適的東西:有毒物質檢測儀,售價一積分。
換,拿壽命換。鉛和汞的毒性自個知道,但還有太多不知道的東西。
必須把這玩意搞清楚了,咱可是來享受榮華富貴的,要是天天跟有毒的東西混在一起,別指望活的久。
拿一年壽命,換取一個干凈的環(huán)境,值。
翻身起床,手中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東西,鑰匙扣大小,上面還有一塊小小的屏幕。
對準床柱子,按一下,細微的紅光一閃,屏幕顯示:朱砂,微毒。
這個知道。
隨意又對著一個地方一照:砒霜,劇毒。
啊!皇帝的床上,還帶有砒霜的,什么鬼?
仔細看去,那是一副畫,不管怎么看,都很漂亮,也不知道是誰畫的,剛好貼在床頭。
也不管這個那個,抬手就把畫給扯爛了,仔細研究,卻毫無所得。
這時,聽得響動的魏忠賢趕來,剛好看到皇帝把床頭的畫給扯了。
也不問,只是說:“陛下不喜歡,老奴這就換一張?!?p> 朱由校點點頭:“多拿幾張過來?!?p> 他好奇了,誰丫的敢給皇帝床頭下砒霜。
不多時,魏忠賢帶著一摞畫小跑著過來,請示皇帝,該貼哪一張。
朱由校挨個檢查,嗯,很好,一張都沒有砒霜,隨手挑了一張。
魏忠賢小心的給皇帝換新的畫,拿出一個罐子,挑出一些漿糊,在床頭上方涂抹均勻,然后就打算把畫貼上去。
朱由校隨手一按,這檢測儀可以使用百萬次以上,隨便用唄。
然后看到屏幕上顯示:砒霜,劇毒。
哦,懂了,漿糊的鍋。
伸手奪過漿糊,仔細觀察。
無人搞鬼,純屬無知。
這年頭,又沒有各種工業(yè)膠水,黏貼紙張,靠的是漿糊,這漿糊就是用面粉熬制的,面粉,它不召蟲子嗎。
想想皇帝床頭的畫,被蟲子啃了,這畫面多美。
于是匠人們在漿糊中加入一些砒霜,來防蟲。
還不止床頭的畫,窗子上的紙張,那也是用漿糊黏貼的,一樣有砒霜。
吃的是用含鉛銀碗銀鍋做出的飯,住的是用朱砂,砒霜包圍的房子,穿的是冷颼颼的綾羅綢緞。
這就是皇帝嗎?
咱能回家嗎?
系統(tǒng)毫無應答,不用問,來之前就知道,只有單程票,回不去了。
別睡了,趕緊的,該撤的撤,該修的修。
無人反對,皇帝的命令,在皇宮中,是最大的。
把墻上的各種字畫,各種裝飾品,統(tǒng)統(tǒng)丟了,也別再粘了。窗紙沒辦法,這時候又沒玻璃,小心點就是了。
龍床,干脆換一個,隨便找個簡陋卻毫無裝飾的床湊合下好了。
家具,也大部分有朱砂顏料,換,就換原木的,啥染料都別用。
甚至各種用品,哪個不好就換哪個。
一直折騰到天黑,好好的寢宮給拆的七零八落,富麗堂皇的裝修如同遭了強盜一般。
朱由校爽了,這才是人住的地方嗎。
睡覺!
不,睡毛睡,嗨起來。
穿越走一遭,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三宮六院,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