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順風車
黃昏的大馬路牙子,杜欽楠單薄的身影被拉扯得稍顯孤單。
僅僅半個小時,他便已經(jīng)走到了境晟五公里外的景區(qū)大門口附近了。
樂觀的想,去報名參加競走比賽也不失為一個養(yǎng)活自己的好法子。
但杜欽楠暫時還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因為下午那些亂七糟八的事情總是片刻不停歇的往他腦子里鉆。
老實講,來了藍色星球這么久,他已經(jīng)完全放下成見,把郇樓當做朋友了。
但事實也擺在那兒。
他覺得自己只要一日不離開,那么郇樓就會一直睹人思人,想到俞白清那廝。
死都死不安生。
對了,死
杜欽楠腦子突然一個機靈,想起來先前被他忽略的事情。
郇樓是個命不久矣的病人哎!
他剛才發(fā)火的時候也沒顧得上這些。
現(xiàn)在仔細想想,他語氣或許不該那么沖。
萬一郇樓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轉了牛角尖。氣死在家里怎么辦?
但這個想法才冒頭,他立馬又把它掐滅了。
他可沒忘記,郇樓剛才是多么無情。
妥妥的渣男做派。
輕輕拍打了一下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杜欽楠,還是想想你自個兒吧”。
心理拉鋸了老半天,最后自尊拖拽著理智險勝感性。
杜欽楠決定不走回頭路。
今天是周末,景區(qū)人還挺多的,三三兩兩、成群結隊。
還有幾口子抱著孩子牽著狗,好不熱鬧。
杜欽楠看到這副場景,首先想到的是,開發(fā)景區(qū)看起來似乎挺不錯的,在經(jīng)營得當?shù)那闆r下,多半是個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再然后,就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兒了。
他是不是落下什么東西了?
可原主的東西他明明都裝上了。
就在這時,一個牽著小姑娘的金毛突然“汪汪汪”叫起來。
直直的朝著杜欽楠的方向過來了。
“哥哥,你躲一下,我控制不住我家發(fā)財了”,小姑娘看杜欽楠一動不動,以為他是被嚇傻了。
心里著急的不得了,連忙提醒他。
發(fā)財這一口下去,這個小哥哥豈不是得少好大一塊肉。
眼看著狗就要咬上來了,千鈞一發(fā)之際,杜欽楠迅速躲閃開來。
他停了,但那只叫做發(fā)財?shù)慕鹈€在繼續(xù)往前狂奔。
感情并不是沖著他來的。
不過他來不及多想,立刻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了小姑娘旁邊幫她拉扯牽引繩。
這小姑娘看起來就嬌弱得不行,杜欽楠可不想看見她待會兒摔著了號啕大哭的樣子。
反正他并不怕貓貓狗狗這一類的小動物,即使被咬上一口也無妨。
但眼前的金毛,顯然已經(jīng)不屬于小動物的范疇了。
杜欽楠和小姑娘一起,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穩(wěn)住。
原來它剛才不是沖著杜欽楠去的。而是杜欽楠后面那個阿姨手里的零食吸引了它。
阿姨看著小姑娘臉上掛著的尷尬笑容,也不忍心為難她。
還把手中的狗狗零食分了她一些。
杜欽楠也順手拿了一些喂它。
金毛體型雖然大,但還算乖巧,一口吞下食物后還試探著用舌頭舔舐他的手。
杜欽楠摸著他柔順的毛,贊不絕口,“它真可愛”。
比白光光懂事多了。
對呀,白光光,白光光哪去了?
他是不是把白光光給落在境晟了?
這么一想,好像還真的是。
哦,對了,還有元異能株。
瞧他這該死的記性。
小姑娘不知道杜欽楠思緒已經(jīng)跑偏了。
還以為他也沉溺在旺財?shù)氖⑹烂李佒胁豢勺园巍S谑撬d高采烈地揉著發(fā)財?shù)墓奉^,企圖教會它說話,“發(fā)財,快謝謝哥哥的夸獎”。
不知是因為小姑娘有趣,還是擼狗太快樂,杜欽楠心中的憤懣已經(jīng)散去了大半。
養(yǎng)寵物果然是有好處的。
杜欽楠想他家不懂事的白光光了。
可現(xiàn)在回去要貓,那也是不現(xiàn)實的。
他自己都沒找到住的地方呢,不能讓白光光跟著他吃苦。
先把它擱在郇樓那里蹭幾天飯吧,畢竟這也算是他們的“共同財產(chǎn)”了。
郇樓雖然在感情上馬虎,但人是個好人,想必一定不會虧待白光光的。
杜欽楠告別了小姑娘和發(fā)財,繼續(xù)漫無目的地朝著前方走。
杜家這個選項首先就被他pass掉了,感覺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回杜家,大概率是回去送菜的。
其實也是當他真正經(jīng)歷過這些事情以后才發(fā)現(xiàn),那些故事里講的穿越后立刻打臉逆襲是有多么不切實際。
反正可以肯定的是,現(xiàn)在還不是報仇的好時機。
待他改日崛起,一定“殺上門去”。
在杜欽楠刻意忽視的角落里,正停著一輛灰色轎車,穿著黑西裝的司機正在打電話。
“二爺,杜少已經(jīng)和那個小姑娘分開了,現(xiàn)在正在路上走著”,桑杜推了推自己的耳機,“對,一個人”。
“傷心嗎?不是很傷心?!?p> 豈止是不傷心,桑杜看杜欽楠剛才擼狗擼得簡直快樂極了,一直在哈哈笑。
不過看樣子,二爺今天應該是和杜少吵架了。
他萬萬不能再火上澆油。
所有只能選擇欺騙二爺了。
郇樓不知道桑杜的用心良苦。
只以為杜欽楠在強顏歡笑。
他囑咐桑杜一定要把杜欽楠看牢了,別出了什么意外。
還在搭乘11路的杜欽楠并不知曉有人在替他操心。
他此時正全神貫注的翻看著手機錢包里的余額。
有四萬多。
這錢是郇樓給的零花錢,還了鄒虞兒他便一分沒花出去過。
在境晟天天好吃好喝,也用不到錢。
不過他想想郇樓那句語氣淡漠的“把東西都帶齊了”就來氣。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
他才不稀罕郇樓的東西。
干脆一股腦把錢全轉了回去。
只是剛一轉完,他的志氣立馬消失殆盡了。
幾乎心都在滴血。
可轉賬不是發(fā)紅包,對方不用點開就能收。
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可言了。
杜欽楠又變回了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簡直欲哭無淚,小丑竟是他自己,搞了半天什么都沒撈著,“小白菜呀,地里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呀…”
“哥哥,你去哪兒呀?我們回市里,用不用捎你一段?”
他這邊正哼著歌呢,一輛車就摁喇叭,減速靠邊停了下來。
是剛才那個小姑娘。
杜欽楠心道,這可真是趕巧了。
面上微微一笑,試探著說,“會不會有些麻煩”。
小姑娘坐在后座,前面還有一對中年夫婦。
看樣子應該是她的父母。
后排再坐下一個杜欽楠,是綽綽有余的。
小姑娘把車窗又揺下去了一些,示意他往里面看,“不麻煩,快上來吧”。
杜欽楠沒有多做推辭,干脆利落的上了車。
小姑娘的父母和杜欽楠打過招呼以后,就開始聊起天來。
給小姑娘和杜欽楠留下了充足的自由。
“哥哥,我叫黃伊然,你呢?”
她家的越野車很寬敞,發(fā)財坐在兩人中間也并不擁擠。
杜欽楠的手有不安分了,悄悄的給發(fā)財順毛。
發(fā)財大概是被他rua的舒服,也不叫。
“我叫杜欽楠”。
杜欽楠挺喜歡這小姑娘的,她大概十五歲左右,笑起來眼睛就像月牙兒一樣彎,聲音也甜甜的,讓人感到親切。
杜欽楠以前就希望自己能有個這么乖巧的妹妹。
“欽楠哥哥,你也是來這邊玩的嗎?”
杜欽楠搖搖頭,“不是,我來這邊看望一個朋友”。
“哦,這樣啊,這邊坐車是挺不方便的”,黃伊沒想太多,自動把話幫他給圓了。
“對了,欽楠哥哥,你要去哪兒?”
杜欽楠笑著問,“你們去同金路嗎?”
同金路是返回市區(qū)必經(jīng)的第二站。
果不其然黃伊然點了點頭,“去的”。
“那我就在那兒下車吧”。
兩人又隨意的聊了一會兒,杜欽楠得知黃伊然是個學霸,才15歲就已經(jīng)被保送到岳城大學了,是準大一新生。
“哥哥,你呢?”
“我也是岳城大學的,不過暫時休學了。”
“這樣啊”。
黃伊然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不過想來她家教應該是極好的,很快就收斂了情緒,沒有多打聽杜欽楠休學的原因。
“那哥哥你還回去念書嗎?”
杜欽楠也不知道。
因為現(xiàn)在什么事情都亂了套了。
所以他搖搖頭,“不知道,得看情況”。
他看見小姑娘臉上的失落,心里不忍。
又快速的補充了一句,“也可能暑假結束就回去繼續(xù)上學了”。
黃伊然一下子喜笑顏開,興高采烈的詢問起了杜欽楠岳城大學的情況。
杜欽楠便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
正在開車的黃爸爸卻突然從后視鏡看了杜欽楠一眼,狀似不經(jīng)意的開口,“小杜,你是一個人過來這邊的嗎?”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問出這種話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無論杜欽楠怎么看,黃伊然一家都不像是人販子呀。
他不愿把人往壞了想,于是點點頭,“是的,怎么了嗎”。
黃爸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搖搖頭笑著說,“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