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患者現(xiàn)世以來,它們從當初上級口中的“盡量封鎖消息避免造成市民恐慌”,變?yōu)楝F(xiàn)在人人皆知。
它們都是人類變成的,或者說,患者某種意義上也是人類。
頂尖醫(yī)學家們始終沒有放棄對病源的尋找,隨著與患者打交道次數(shù)增多,他們并非一無所獲。
經(jīng)調(diào)查,成為患者之前的人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心理疾病。輕者僅僅表現(xiàn)于對待某些事物存有極端看法,而嚴重者已經(jīng)付諸于行動,類似某些電影里的變態(tài)碎尸狂——當然,這只是打個比方。
可他們中,部分人在警局里不同程度的案底與心理醫(yī)生手中的咨詢記錄不會說謊。
患者不是憑空產(chǎn)生,而是早有“預兆”。
這種說法十分籠統(tǒng)抽象,且“預兆”范圍太過廣泛。但對于對患者認知匱乏的人們來說,這或許是唯一的解釋。
直至某天,一位著名心理學教授——海威,終于對患者做出深刻定義,并發(fā)表有關一系列言論。
【患者,是身體與精神系統(tǒng)完全變質(zhì)的人類】
“說到這,我們不得不提到瘋?cè)嗽豪锏木癫』颊?。起初,人們總下意識將兩者聯(lián)系在一塊,因為見過“患者”的人知道它們也是精神不正常的存在。”
“但兩者雖類似,卻又有著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前者分為腦部受過嚴重創(chuàng)傷,先天性遺傳,經(jīng)歷某種極大變故或社會環(huán)境等原因所導致。而后者,病發(fā)前幾乎都存在熱衷于某種不良嗜好,對某種事物極端偏愛,對某人某件事耿耿于懷甚至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情況?!?p> “緊接著…他們受到了某種未知外來因素的侵襲,使內(nèi)心深處那病態(tài)的執(zhí)念數(shù)倍放大,同時,獲得了相應的能力。”
“可以助長邪惡,追求畸形欲望的超自然能力?!?p> 此番言論,讓世界掀起驚濤駭浪。
——
“情況大致是這樣。”
喬將煙蒂按在煙灰缸熄滅,腳步扭動使轉(zhuǎn)椅面向眾人:“各位可以發(fā)表一下自己的意見?!?p> “我…可以先說嗎?”
“當然,馬琳小姐?!?p> 得到喬的肯定,馬琳推了一下黑色眼鏡框,開口說道:“從尸檢報告來看,三名死者分別是被人勒住脖子窒息,心臟被尖銳物刺中及頭部遭到某鈍器襲擊致死,死因雖然不同,但他們除了眼睛被挖走的基礎上還有更深層的共同點,那就是死者眼眶周圍皮膚均有被某種工具強行挖取留下的創(chuàng)傷,可三具尸體都沒有生前激烈掙扎過的痕跡,我推斷患者是先將對方殺死,后取出的眼睛?!?p> “所以呢,這就是你想得到我的原因?”安東尼冷哼。
“安東尼小弟弟,會議時間請不要說無關話題哦,”日奈森惠子笑著提醒。
“好吧,日奈森副組長,”安東尼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這些對案子是否有幫助,我僅僅是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出來而已,”馬琳將手中尸檢報告放在一邊,靜候其他人發(fā)言。
“說的很好,清醒狀態(tài)下的人不會在兇手挖自己眼睛時毫無抵抗,沒有掙扎痕跡,表明那個時候他們已死亡而不是昏迷,因為尸體上沒有發(fā)現(xiàn)二次傷害?!?p> 喬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案件中從來沒有無用的線索,只有將那無數(shù)個看似零散的線索拼湊在一起才是破案關鍵?!?p> “那該到我咯,”開口的是日奈森惠子。她輕撫咖啡色短發(fā),一雙標志性的月牙眼眨了又眨,沉思片刻,紅唇微張。
“從歷次我們對患者心理的分析來看,我猜測,患者之前很可能對眼睛有極度渴望,或?qū)λ搜劬Ξa(chǎn)生嫉妒心理。我們可以試著從這里入手,著重調(diào)查一下本市范圍內(nèi)視力有嚴重缺陷或雙目失明的人。”
“日奈森小姐的想法很不錯,”喬贊許道:“簡單來說,患病前最渴望什么,成為患者后一定會瘋狂對之前的缺失進行彌補,同樣也可能對持有者們進行發(fā)泄?!?p> “惠子阿姨的分析合情合理,思路清晰。”
琴杰也跟著默默點頭:“如果兇手是患者的前提下。”
所有人不約而同看向琴杰。
“啊咧,琴杰小弟弟,你是說…這些不是患者所為嗎?”日奈森惠子依舊掛著笑容,紅唇下皓齒磨動,月牙眼瞇起,烏黑濃密睫毛遮擋中,一對美眸好似散發(fā)著不可描述之光芒…
“嗯?有殺氣?”嗅到一絲不尋常氣息的安東尼左顧右盼,除了馬琳的白眼以外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
“我沒有否定你的意思,只是覺得光從這些就判定為是患者所做,會不會有些武斷。盡管刑偵那邊每次遇到類似情況就會直接交由我們接手,而交接過來的案子的確是患者所為的概率高達九十六個百分點,可這代表不了什么?!?p> 琴杰抬臂,修長食指指向那幾張案發(fā)現(xiàn)場照片,聲音平淡沒有絲毫感情色彩:“因為這些,普通人也能做到?!?p> “話是這么說,可是…”日奈森惠子反問道:“普通人誰會這么做呢?”
“這個理由不充分,我恐怕不能接受?!?p> 看著兩人身邊逐漸濃郁起來的火藥味,喬笑著打圓場。
“我猜琴杰想表達的意思是,一個錯誤的判斷,很有可能在開始就將所有人引入誤區(qū),導致案情沒有進展,他說的很有道理,不過…”
喬話鋒一轉(zhuǎn):“作為AID,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且不說這已經(jīng)是第三起,若真的暫且當成刑事案而掉以輕心,放任真正的患者為所欲為,恐怕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晉級了,我相信這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局面?!?p> 晉級…
除琴杰以外的所有人無不是神情一凜。
琴杰:“這個我接受。”
“什么級別的患者都好,但愿它不要被我撞見?!?p> 安東尼感興趣的順聲音方向朝后望去,略顯成熟干練的男人正擦拭著懷中一桿自動步槍。
這是一個身材比例極好的男人,筆挺黑西裝下流線型肌肉微微隆起,鼻梁高聳,輕微凹陷的眼眶深處一雙眸子如野獸般目視前方,略靠后的發(fā)際線與滄桑面容反倒為他增添了一絲男人特有的魅力。
男人嘴中含笑,看向最前方的喬:“因為我會斃了他?!?p> “哈哈,米歇爾先生的能力毋庸置疑,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你的話,”喬拍手稱贊,然后將視線轉(zhuǎn)為坐在米歇爾旁邊的丁頓。
丁頓會意,放下手中可樂,抓了抓蓬松碎發(fā),許久,雙手攤開:“組長您知道的,我除了會搞點情報,安放監(jiān)控監(jiān)聽追蹤器一類,不太善于推理,還是讓別人來吧?!?p> “哼,終于輪到我了么?讓你們久等了。”
在馬琳充滿鄙夷的斜視中,安東尼輕哼一聲,緩緩站起。因體型高大,起身同時還不小心碰了前者一下。
馬琳敢打賭,他是故意的。
“咳咳,”安東尼輕咳兩聲,衣領袖口略做整理,抬手輕拂肩頭灰塵,挺直身板。確認所有人目光都集于自己一身時,嘴角上揚露出自信笑容:“我贊同琴杰的觀點?!?p> “你果然沒讓我們失望,”馬琳輕嘆。
安東尼聞言朝她眨了眨眼睛,后者將頭轉(zhuǎn)到一邊。
“那好,”喬雙手合十,目光掃視眾人:“大家的發(fā)言都非常不錯,下面,我給大家分配一下工作,琴杰,你明天主要負責……琴杰?你在…”
“噓,”琴杰食指放于嘴前,示意大家安靜,同時,烏黑深邃雙眸凝視一處莫名方向。
喬與眾人帶著疑惑順琴杰目光看去。
在安東尼,馬琳等人不明所以時,喬與日奈森惠子已微微皺起眉頭。
靠近辦公廳一角,柔順深藍色地毯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條不易察覺,與地毯毛走勢相反,寬度不足五公分的“軌道”痕跡。
琴杰面色古井無波,黑眸緩慢跟隨軌道移動,最后停在那間半掩著門的檔案室。
隨即,身形如幽靈般迅速而輕巧的移動至門前,稍作停頓,一把推開房門。
光從辦公廳斜射進漆黑房間,地面亮處,檔案袋突兀的躺在那,一張個人信息滑出一半。
琴杰雙眼微微瞇起,聲線平靜依舊。
“我們這里,似乎被什么東西闖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