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折射著刺眼的光芒,上面是一堆堆雜亂無章的數(shù)字,還有黑白分明的表格,記錄著許多不同類型的產(chǎn)品銷售策略。
我躺在椅子上,背上已然被層層汗水浸透,白熾燈忽閃忽閃,木制凳子咯吱咯吱地響著,玻璃上許久不擦,磨砂般的質(zhì)感將外面刺眼的霓虹燈光模糊成了一道道光輪。
一整天沒合眼的我趴在桌子上。
“啊,真是累死人了?!蔽艺玖似饋?,順勢往嘴里灌了一口可樂。
“原來都1點半了嗎,都怪這鬼天氣,怎么熱成這樣?!蔽一瑒又髽?,一條條仔細審查著屏幕上的內(nèi)容。
“額.....估計今晚想搞完是不可能了,這還有三個季度的報表,未來六個月的貨品銷售規(guī)劃書,以及三天后需要召開的貨物質(zhì)量報告會,啊,真是煩死了,那個主管為什么非要周末才將這些任務(wù)一并發(fā)布啊。”
抬手將顯示屏關(guān)了,我癱坐在了沙發(fā)上,順手將刺眼節(jié)源燈一關(guān),望著昏暗的天花板,將手機拿了出來,看著寥寥無幾的通訊錄,最終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瞿麥,在嗎,出來一起吃個宵夜?!?p> “???我這剛洗完澡準備睡了?!?p> “別廢話,你有那么早睡,天都要塌下來一個角了?!?p> “柴銀,但我剛洗完澡不想出去了,外面天氣太熱了?!?p> “我來找你了,別想著跑了,先掛了”電話那頭剛想回答,就被掛斷了。
我隨手將手機收入褲兜,進到臥室,一股股涼風(fēng)從大開著的陽臺吹來,將客廳的燥熱一掃而空。
“好爽的風(fēng),要不是為了那個什么計劃,限制全市不讓開空調(diào),我也不至于熱到睡著。”
我將身上的白色襯衫隨手脫掉扔到桶里,換了一套輕薄的黑色衛(wèi)衣,慘白的皮膚和一身黑漆漆的衣服,看上去格外顯眼。
“唔,會不會讓人感覺太做作了呢。”
我自言自語地將頭發(fā)用水梳理了一番,到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一照,瘦削的臉龐上透漏著疲憊,原本銀色齊發(fā)變成了亂糟糟的一團,厚重的黑眼圈掛在了一張慘白的臉上,冒出的細汗凝在鼻尖上,下巴的胡子刮的還算干凈。
“哎,再怎么打扮也就這樣了”我自顧自嘆了口氣便出門去了。
走出泛著斑駁鐵銹的大門,樓梯間里有著一股霉變的味道,層層疊疊的小廣告將墻壁鋪滿,上邊濕漉漉的,還長起了青苔,小心翼翼的走過一節(jié)節(jié)滴著水的臺階,空氣中的燥熱氣息讓剛換上的黑色衛(wèi)衣又緊緊的貼合在了身上。
“可惡,這天氣再這樣下去,整個樓梯間都要發(fā)霉了”說著加快了步伐,走出了這棟公寓。
抬眼望去,一座龐大的圓柱形建筑物,不,用龐大來形容也太不貼切了,那建筑不像真實的物體,仿佛如同十來個最龐大的大樓疊在了一起,即使距離如此之遠,那種壓倒性的窒息感,仍然讓人感覺害怕。
而這里的人們將他稱其為“圓頂”,那的確名副其實,抬眼望去,筆直的線條由下到上的將整座建筑連接到一起,其中參雜著許多不規(guī)則的方格,將這一面的大樓劃分成不同的幾面,其中明亮的燈光將整面映照的閃閃發(fā)亮。
望向上方,竟有一個類似傘蓋的巨型物體,倒扣在樓上,而傘蓋上面的情形對于下層的人來說,則是一無所知,這樣的奇觀其實并不多見,即使在這座城市,因此它,圓頂,成了這座城市的標識,向一切生物宣告著,此處乃是它的領(lǐng)地。
突兀的矗立在周圍低矮的建筑之后,從這間公寓望去,宛如一道巨大的障壁,將這座城市的不堪和破舊關(guān)在了門外。
那座巨大的建筑物外部上有著許多平臺,上面的人渺小的如同一粒沙子,不同顏色的光芒永遠不停歇地向外放射,整座建筑則永遠燈火通明,散發(fā)著白色光芒,潔白的金屬板固定在外,永遠是干凈整潔明亮的。
但恍然間,我看到許多黑色的物質(zhì)在大樓上盤旋著,那些東西身上燃燒著青色的火焰,樓頂上面還站著一個眼熟的人,但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出了小區(qū)。
“嘶,怎么最近老是夢到這種奇怪的東西?!?p> 我其實對小時候的記憶并不深刻,在鄭重地辦理了父母的喪事之后,就再也沒有直系親人了,唯一能算的,應(yīng)該就是我的表妹,不過她現(xiàn)在身處國外,也沒有什么聯(lián)系,還有的就是在這座城市情同手足的兄弟瞿麥了。
走過一片潮濕草地,看到了一間較為矮小的公寓,里邊沒有一點光線。我偷偷地靠近了大門,不小心的將門碰開了走上樓梯,我知道他住在5樓509,悄悄地沿著樓梯走到門口,我將手伸入門內(nèi),碰到了里邊隨意掛著的門鎖,往里勾住,輕輕向外一拉。
“嗯,怎么沒鎖門?”我感到非常奇怪
悄悄的走進了客廳,一股異樣的香味飄來,怎么說呢,聞起來不是特別香,有股怪味,想一仔細去聞,那濃郁的氣息幾乎使我暈眩,我控制住氣息,朝著那間忽明忽暗的房間旁,慢慢蹲伏走過去,果不其然,瞿麥坐在電腦桌前。我拿起床上的被子,將他的頭緊緊包住。
“嘿嘿,這下你跑不了了吧,還不乖乖跟我出去吃宵夜。”
“唉,你先放開我,我眼鏡要被你裹碎了?!?p> 他掙了開來,將臉上的眼鏡扶正,他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小時候還挺胖的,臉上都擠成一團的那種,臃腫肥大的身軀坐在最后一排,也沒人跟他玩,整個人看上去傻愣愣的。
時常聽不清別人說話,就算聽到了也要半天才能反應(yīng)的過來,在班上時常被人欺負,也就是我為他出頭,之后也就一直玩到了現(xiàn)在,最近幾個月沒看到過他,還真沒注意過他變化那么大。
他瘦了下來,原本肥胖的臉頰也變得有型了起來,那雙活潑開朗的雙眼,配上富有線條的臉頰,一頭烏黑的頭發(fā),還帶著一副金邊鑲嵌的圓形眼鏡,聽說這小子最近還有去健身,剛才用手一摟,還真有幾塊腹肌,不過他還是矮了我一頭,畢竟他小我兩歲嘛。
“我說你,瞿麥,不是睡覺嗎,怎么又玩起電腦了?!?p> “這不是洗完澡又精神了嗎,大半夜還出去吃宵夜,真虧你能瘦成這個樣子。”
“嘿,我說你這人,我好心請你吃飯,那你怎么還嗆起我來了,這是個什么理?!?p> “甭提了,最近好幾個女生找我呢,我躲在這里還算好了,不然真得給她們幾個活撕了?!?p> “你小子可以啊,別人一看到我這臉色都避之不及呢,你還能泡到,改天記得給我介紹幾個啊?!?p> “是是是,不過去吃宵夜的話,能不能聽我建議去個地方?”
“啊,我隨意啊,你想去哪都行,我只是覺得在家悶的太難受了”我感到非常奇怪,平常這小子都是被我拉著走的,這次他居然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我可要好好看看那是個什么地方。
“好,那就走吧?!?p> 說著從床上起身,嚯,這小子就穿了個內(nèi)褲,吊兒郎當?shù)木妥诖采希铱粗谝聶焕锓瓉矸ツ昧藯l黑色運動短褲穿在了身上。
“我出去抽根煙,搞完出來,我等你?!?p> 我說著出了門,穿過客廳,剛才那股奇異的香味卻消失不見了
“唔,這小子不會是把女朋友帶到家里玩了吧,他平常應(yīng)該沒那么開放啊。”
我在門外享受著香煙帶來的平靜,沒過多久他已經(jīng)換好衣服出來了,一雙黑發(fā)被浸濕在額頭前,原本雜亂的頭發(fā)被梳理的井井有條,臉上那副眼鏡被擦拭的發(fā)亮。
“你小子倒是會打扮?!?p> “那是自然?!?p> 緊接著,我們倆人并肩走出了公寓樓,走過了一條昏暗的小巷,終于見到了燈火通明又熱鬧的地方,大片的小吃攤位,隨意擺放的凳子,擺在十字路旁的灶臺。
在路中央,從地之門開車出來的人,將車輛停在一旁,也下來飽餐一頓,桌子上有著新鮮的生蠔,在烤架上散發(fā)出一股股香味,一箱箱的啤酒被隨意地丟在地上,空氣中彌漫食物的香味,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jīng)。
“嘶,你說的那地方到底在哪,我這可是有點餓的受不了了?!?p> “嗯,離著不會太遠的,好東西要多等待一會。”
“那你可得快點,不然我怕是等不到那時候了”說完,從十字路口的的另一邊傳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