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2日【太平洋西岸某半島上】
暗沉的天空終于在壓抑了一個星期以后爆發(fā)了。雨,若瀑布般從蒼穹傾斜而下,滴落在屋檐上濺起一陣氤氳的霧氣使原本干燥的空氣充斥著泥土的芬芳,生命的氣息在雨中醞釀。
他,坐在一間簡陋的小木屋中,嗅著充滿生命氣息的空氣卻是有些不安。因為他隱約覺得有一股血腥味夾雜其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滋生......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流逝。
“是自己多心了吧。”他揉了揉眉心如是安慰自己。
面前擺著一臺信號接收器,屏幕上的數(shù)字“2”表明此時正有兩個人與他保持無線通話。
他接通耳麥將心中的不快吐露出來:“隊長,為什么不讓我去?”
通過耳麥他可以隱約聽到幾聲急促的腳步聲,顯然對方正在進行高速移動。
沉默了一會兒,耳麥里才傳來一聲低沉而帶有磁性的聲音:“這次不帶你出來是因為我總覺得今天這件事有些蹊蹺,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就在安全屋里等我們回來吧。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要通過這次行動來證實我和隊長的一個猜想?!?p> “軍師?怎么只有你?隊長呢?”
“隊長正在布置戰(zhàn)術(shù),等一下他會跟你接線的?!?p> “為什么只有你們兩個人跟我通話?”
“為了證明一個猜想?!?p> “猜想?”
“這個猜想等這次行動結(jié)束后我會親自告訴你的?!币粋€不同于之前磁性聲音的的男聲從耳麥中傳出。
聽到這個中氣十足而略帶威嚴的聲音,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充滿敬畏的叫出了聲:“隊長!”
“你那邊在下雨么?看起來我們這邊的暴風雨也快要來臨了……”
……
【距簡陋木屋30里處的一個叢林】
太平洋西岸北緯42度地處亞熱帶季風氣候,獨特的落葉闊葉植被在秋季也變得略顯衰敗,漫天的枯葉紛紛揚揚的從樹上飄落,似乎是在預示著一些生命的終結(jié)。
而在這蕭條的叢林中,幾個身影在樹葉的縫隙間輾轉(zhuǎn)騰挪幾下從原來的地方消失不見,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仿佛那幾個身影從未出現(xiàn)一樣……
幾分鐘之后,六道身影在一個小型盆地的邊緣處顯出了身形。
六人都是身穿黑色的作戰(zhàn)服,在黑暗之中毫不起眼。
為首的人名叫何龍雨,是這小隊的隊長。
只聽他對著掛在耳朵上的耳麥吩咐了幾句,然后說了一句:“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在四十八小時以內(nèi)你都不能來到現(xiàn)場?!彼坪跏怯行┎环判?,他又加了一句。
“這是命令?!?p> 何龍雨身旁的另一個男子名叫司空彥,是隊伍的軍師。
司空彥觀察了一下四周后就拿出一臺PDA(Personal Digital Assistant掌上電腦)記錄了一些東西后就對其中一名背著一個巨大戰(zhàn)術(shù)背包的黑影說:“魏昊,分析一下地形尋找最佳狙擊位置?!?p> 叫做“魏昊”的年輕人應了一聲后,拿出一臺古怪的設備對周圍掃描了一圈后說:“這是一個中低周高的小型盆地,地形封閉,是一個絕佳的埋伏地點,西南有一座山峰為盆地邊緣的最高點,海拔352米,從那可以俯視盆地的全貌,是最佳的狙擊地點?!?p> 突然黑影中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
“你們看,盆地的中央的營地應該就是關(guān)押人質(zhì)的地方,如果我們冒然沖下去就很有可能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我覺得這明顯是一個圈套?!?p> 女人名叫尹空,是這支小隊的副隊長。
“圈套么,為了司徒,就算是龍?zhí)痘⒀ㄎ覀円驳孟氯リJ一闖?!焙锡堄甑f道,“吳影,我給你半個小時去西南搶占最佳狙擊點,遇到敵人的話就干掉好了?!?p> 語音未落一道黑影就嗖的一下隱沒于黑暗之中了。
司空彥拿著PDA記錄完以后看了看烏黑的天空,喃喃道:“總是有些不好的感覺?!彪S即又自嘲一聲。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p> 人質(zhì)被關(guān)押的營地處于盆地中心的一個地壘,西邊為一個落差20多米的地塹,一條如銀蛇般的瀑布從斷崖處傾瀉而下砸入崖低深不見底的小潭中發(fā)出如雷鳴般的轟隆巨響。
營地由幾個簡陋的帳篷臨時搭建而成,帳篷之間升起了沖天的篝火,似數(shù)條火蛟在互相纏繞、翩翩起舞,在漆黑的夜里顯得格外妖異。
幾道人影在火光的映襯下影影綽綽,看來是看守人質(zhì)的歹徒。火光偶爾閃過,便能照亮他們武裝到牙齒的重型裝備,每一件都能在戰(zhàn)場上引起一陣的腥風血雨。當然,這些裝備并不是他們的殺招,真正致命的獠牙是他們自己的實力。
為首的一名歹徒看了看烏云翻滾的天空自言自語道:“要變天了……”
在為首歹徒的身旁,另外一個腰掛一把東瀛刀的歹徒用日語說道:“話說,要完成這次A級任務對于我們來說應該不算困難,但是這個任務的懸賞獎勵要比其他A級任務的獎勵要高出幾倍,我總覺得心里有些不踏實。”
另外一個手持步槍的歹徒接口道:“是啊,不過完成這次任務后我有些想退役出了,回到東瀛后到富士山下買一塊地建一棟房子和妻子一起養(yǎng)老咯。哈哈哈!”
為首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笑道:“說的也是,光是這次任務的獎金也夠你下半輩子花了?!?p> “不過干了這么多年一下子退出還真是有些不舍?!?p> 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展望起完成任務后的生活了,在他們隸屬的組織中,刀口舔血是生活中的常態(tài),許多不幸的人甚至會在任務中死去。
他們當中許多人已經(jīng)對此習以為常了。
這么多年下來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疲憊了,或許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突然,天際一道驚雷劃過。在場的幾個歹徒不由的停下了手頭的事。
“看來馬上要下暴雨了,雨中作戰(zhàn)是我最討厭的事情了。”掛刀歹徒悠悠地說。
“松下君是沒有到熱帶雨林執(zhí)行過任務吧,那里的蚊蟲可比這溫柔的雨滴兇殘一百倍!”持槍歹徒嘴角噙著笑意對掛刀歹徒說道。
每個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們這個隊伍是二次重組的,所以每次談及以前執(zhí)行任務中的見聞,其他人都會露出感興趣的笑容。
又是一道驚雷閃過,照亮了每一個歹徒談笑的臉,閃電過后營地陷入一片沉寂。
幾秒鐘過后幾個歹徒像是木雕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似乎還在火堆旁談笑風生,如果不是他們身下蔓延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可能還覺得他們只不過是睡著了。
而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營地中驀然出現(xiàn)了五道黑影。
司空彥拿出PDA記錄了一些東西以后就對手中的PDA發(fā)出了語音指令:“切換為語音記錄模式?!?p> 其實語音模式要在相對安靜的地方使用識別度比較高,但是為了不影響接下來的行動,他也只能這樣了。
何龍雨說道:“魏昊,確認人質(zhì)位置,檢查周圍環(huán)境?!?p> 魏昊拿出了一臺熱成像儀和幾臺其他裝備對周圍掃描過后盯著一個屏幕說道:“人質(zhì)在靠近斷崖的第三個帳篷處,周圍沒有設置任何電子陷阱,不排除設有物理陷阱的可能?!?p> “進去吧?!焙锡堄陜H僅思考了數(shù)秒便下令道。
帳篷內(nèi)除了中間椅子上綁著的兩個人影便沒有其他多余的陳設了。
一進帳篷,身背巨斧漢子就死死地盯著綁在椅子上的黑影若有所思。
這背著巨斧的漢子就是之前何龍雨口中的“司徒”,全名叫司徒龍澤。
魏昊連忙跑過去要為人質(zhì)松綁,就在他快要碰到人質(zhì)的一剎那。
司徒龍澤大呵一聲:“小心!”
而魏昊被這么一呵,卻是呆了一下,與此同時那被綁在椅子上的所謂的“人質(zhì)”身影一晃,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出現(xiàn)在“人質(zhì)”手中,一閃之下向“魏昊狠狠地刺來。
魏昊暗叫一聲“不好”,便要閃身向后退去,可是那人離他實在太近,又加上他剛才的愣神,使他根本沒時間發(fā)力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身影斜刺出來,一只強有力的拳頭如同出膛的炮彈印在了那“人質(zhì)”身上,將其直接轟飛出去。
一道血線在帳篷內(nèi)綻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后,那個被轟飛的人影也隨之砸落在地,掙扎幾下后變沒了氣息,眼睛還帶著驚駭?shù)纳袂槎⒅鴮⑵浯蝻w的修長的人影,死不瞑目。
魏昊長呼一口氣,朝出手相救的何龍雨說:“謝了,隊長?!?p> 其實他的實力要比偷襲的“人質(zhì)”高的,只不過剛才放松了警惕才給對手可趁之機。要不是隊長出手及時,他魏昊今天很可能會陰溝里翻船。
另外一個“人質(zhì)”剛想暴起傷人,但見此情景之后不由得面色大變。不急多想就向地上砸下兩顆圓球,在一聲輕響之后,帳篷內(nèi)頓時煙霧彌漫。
那人心中一陣大駭:“騙人的吧!這哪里是什么A級任務,這明明就是……”借助煙霧的掩護,憑著自己的記憶飛快移動著,只想著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就當他快要沖出帳篷之時,卻感到后頸被一只手抓住,然后身子一輕就被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就感覺脖子傳來銳器刺入肉體時產(chǎn)生的劇痛。
煙霧散盡,只見一把形狀奇怪的巨斧抵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說!我的妻子和女兒在哪?。俊彼就烬垵蓞柭暫鹊?。
那人目光閃動,眼角不由的瞟向了斷崖之處。
“轟?。 庇质且坏荔@雷,閃電破空,將漆黑的夜照得亮如白晝。司徒龍澤目光也向斷崖處瞟去,這一看之下,面色一陣慘白,手中也同時發(fā)力將斧下之人的頭顱砍下,就朝斷崖處跑去,邊跑還大聲喊出自己妻女的名字。
“司徒!”何龍雨喊了一聲正想追去卻被魏昊叫住了。
只見魏昊手捧一臺機器面色大變的對他說:“隊長,這里有古怪,信號貌似被什么東西給突然屏蔽了?!?p> “我有些不詳?shù)念A感?!彼究諒┼?。
似乎為了印證他的話,一個熟悉的槍響接踵而至,而剛跑到斷崖邊的司徒龍澤應聲栽落了懸崖。
眾人連忙驚呼一聲:“司徒!”
應答他們的只有“轟隆”的瀑布聲。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人幡然醒悟,想起那個熟悉的槍聲,那個由獨特的名叫“零式”的狙擊步槍發(fā)出的聲音。
“這個方向是……”司空彥皺了皺眉,“吳影!難道他……這不可能!”
“砰”又是一聲槍響傳來,讓這個本就不平靜的夜晚染上了一層血色……
【太平洋某島的簡陋木屋】
他,守在木屋已經(jīng)兩天了,當與隊長失去聯(lián)系的那一刻,他想立馬沖過去了解隊長他們的處境,但想到隊長說的:“無論發(fā)生了什么,在四十八小時以內(nèi)你都不能來到現(xiàn)場。這是命令!”之時他又不甘地坐回了位置上。
作為這個組織的一員,他很清楚“命令”一詞所代表的含義,很多時候“命令”比他們的生命更加的重要。
就當他快等不下去之時,一條定時發(fā)送的語音信息從耳麥中傳出:“阿濋,當你聽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我們可能已經(jīng)在這次任務中犧牲了。請不要沖動,不要急著為我們報仇。很抱歉不能親自回來告訴你我們的猜想了,而且現(xiàn)在我也不會告訴你事情的真相。因為現(xiàn)在的你還太過弱小,當你能組織起像“盛唐”這樣強大的隊伍之時,再來尋找答案。這次任務的真相大部分記錄在軍師的《十號檔案》當中了……還有,你的女朋友的病是不是需要一大筆錢來治療。哈哈,咳咳……”
說話的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言語中夾雜著疲憊的喘息聲,期間還會劇烈咳嗽幾下。
“我已經(jīng)把隊伍的錢匯入你的賬戶中了……”
然后,耳麥中便再也沒有了聲響。
“隊長!”他口中低語一聲,朝門口疾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