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龍山城府庫虧空,果然是有問題?!?p> 站在李錚面前的,便是鄭守。
他看上去是個少年,一個模樣端莊的少年。
“哦,說來聽聽!”
李錚似乎并無意外。
“龍山府庫,分為兩部,龍山城為一部,四董之地,又為一部。
按照魏王的劃分,四董之地,每年都要拿出稅收三成,做為貢稅,繳納給魏王,而龍山城則獨立,除了拿出三成稅收外,其余盡可存留府庫。
十六年過去,龍山歲歲豐年,府庫該是充盈才對,但我這兩日一查,卻是府庫空虛,賬目雖然都能對的上,但許多問題,還是不能細究?!?p> 鄭守擺在李錚面前的這一沓,正是賬冊。
“這么說,府庫果然有問題?”
“正是?!?p> 李錚略微做了思索。
“龍山城有一千魏軍,這些魏軍的軍餉,從哪里出?”
“公子,魏軍的軍餉,都是從四董之地和龍山城給魏王的貢稅中抽取,絲毫不會影響到府庫?!?p> “駐守龍山的官吏俸祿從哪里出?”
李錚又問。
“公子,也是從魏王的貢稅中出?!?p> “這么說來,魏王總共得三成賦稅,還要抽走這些,那他每年在龍山實際得到的,是一點都不多。”
“公子,實則兩成上下。”
兩成?
滅一國,卻不能控制。
廢了許多心血,連財力也只能得到兩成,魏王對龍山,就這么忌憚嗎?
李錚也沒有想到。
“兩成,實在是太少,這是將魏王當作要飯的,我也總算是明白了,魏王在眾多封地中,選擇龍山的用意,看來事情比我要想的要棘手?!?p> 話落,李錚又看向李信。
“李信,這幾日四董之地,可有了動靜?”
“公子,沒有動靜,龍山的封地主,他們絲毫沒放在心上?!?p> 也對,連魏王都只有兩成,何況是他這個尚德君!
在四董們心中,龍山壓根就是他們的私地,而非大魏的封土。
“去將所有人都喊來,我們該商議一下,如何應(yīng)對了!”
李信出去。
不多時,宮殿中聚集了不少人。
鎮(zhèn)龍門的小花小葉,龍山城守將韓烈,也在其中。
“溫元德這幾日在做什么?”
他是小花親自監(jiān)視。
“公子,他這幾日閉門不出,唯一的動作,就是整理財物,除此并無異常?!?p> “好,那繼續(xù)盯著,他是掌管府庫的人,府庫虧空,他最脫不了干系?!?p> 小花答應(yīng),李錚又看向韓烈。
“這幾日,韓將軍的事情怎么樣呢?”
“公子,軍中將領(lǐng),多是我韓氏子弟,韓央俱是熟悉,要離開大梁的官員,也都在監(jiān)視之中,公子的部下,全面接管了城中大小事?!?p> 他對李錚的稱呼,也從尚德君成了公子。
“好,書信我已經(jīng)送去大梁,很快就有消息,現(xiàn)在我的計劃有變,還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公子請說!”
李錚起身,走到人群中。
“一千士卒,我要將其分成兩部,一部七百人,之后交由韓央統(tǒng)率,另一部三百人,交由關(guān)代統(tǒng)率,如此可行?”
韓烈遲疑,望向韓央。
韓央是韓氏族長之子,按照族令,這些大軍,他都是要交到韓央手中的。
“龍山大軍,乃魏王指派,公子才是郡公主指定的執(zhí)掌兵符之人,有何不可!”
韓央的答話,打消了韓烈的疑慮。
“好,這七百大軍,依舊以城防為主,暫且由韓烈統(tǒng)率,韓央佐之,至于這三百人,關(guān)代,我可就都交給你了,我大驪龍驤騎是什么樣的,未來他們就是什么樣的?!?p> 大驪龍驤騎,乃重甲騎兵。
人馬皆是披掛甲胄,防御力極強,再借著大驪馬兒的持久力和爆發(fā)力,在戰(zhàn)場之上,是能比肩肉體坦克的存在。
十匹馬兒,配上一輛戰(zhàn)車,為之一伍。
戰(zhàn)車由兩馬拉動,上有士卒三人,一人駕車,一人射箭,一人手持長戈。
戰(zhàn)車兩側(cè),倒刺突出,沖鋒過去,血肉之軀,根本無法阻擋。
按照龍驤騎的建制,一輛戰(zhàn)車,十位騎士,一伍總共十三人,三百人的士卒,要是降低標準,這二十伍還是能湊出來的。
龍山這片土地上,多是大平川,少山路,最適合重甲騎兵作戰(zhàn)。
“公子,如此一來,至少需要上好的戰(zhàn)馬三百匹,還有此間士卒,身上都是皮甲,而龍驤騎人馬,都需得鐵甲,光是這些,就需要花費不少錢財?!?p> 軍馬未動,糧草先行。
沒有錢,什么也做不成。
沒有錢,強如大驪皇朝,也會分崩離析。
“所以我要你親自去一趟渥翰草原,雪山下的馬兒,才是整個天下最優(yōu)良的品種,拿食鹽、拿鐵器去換,我會書信給紀靈運,讓他將我們所需要的,都送過來。
至于鐵甲,則由韓央你去做,魏國鐵甲軍威震天下,一半就是因為鐵礦多,盛產(chǎn)精鐵,這些事情,韓父就可以辦得到?!?p> “是,公子?!?p> 兩人同時領(lǐng)命。
“關(guān)代,我讓你去渥翰草原,還有一層意思,你可清楚?”
李錚又問。
關(guān)代稍加思索。
“莫非公子是說,渥翰草原的氏族們?”
“哈哈,正是氏族,當年大驪高祖,可不就是在這草原上起家的嗎,這都一百多年了,大驪和他們隔著千山萬水,早就斷了聯(lián)系,而我,大驪出走的前太子,來到了渥翰草原之旁,不應(yīng)該和先祖?zhèn)兟?lián)絡(luò)嗎?”
“草原上的漢子善戰(zhàn),有這一層關(guān)系,的確該與之交好,還有公子立這樣一支騎兵,獨成一軍,那就該有旗號,不知公子以何為號?”
接話的人是李信
“既然封地是龍山,不如就叫做龍山騎如何?”
“公子,就叫做龍山騎,與那宮內(nèi)龍驤,也就只差一個字,誰是真龍,誰是真蟲,一較便知!”
眾人皆是大笑。
李錚又將鐘銘喊了出來。
“老鐘,你素來英勇,天下能擋你者,絕無僅有,龍山騎要真正派上用場,需得不少時日,眼下我們能用的,就只有這七百人步卒,我希望他們是精銳之師!”
“公子是要我練兵?”
鐘銘反應(yīng)過來。
“正是,我大驪皇都還有虎賁一軍,虎賁者,多步卒也,重甲之中,唯有魏王鐵甲,才可抵其鋒芒,讓這七百人成為這樣的重甲精兵,才是我所需要的?!?p> 大驪虎賁,重甲步卒,其裝備精良,絲毫不比龍驤騎差。
士卒全身覆甲,頭戴纓盔,一身防護,可以說達到了極致。
軍中各式步卒混合,有手持大盾的盾牌手,有手持斬馬刀的刀斧手,有手持墨氏勁弩的弓弩手,更有駕駛戰(zhàn)車的沖鋒手、攜帶器械的輜重手。
戰(zhàn)場之上,他們嚴密的陣形,能讓敵人聞風喪膽。
這樣一支大軍下來,也需得不少錢財。
鐘銘之勇,足以擔當重任。
至于精良的裝備,則需要慢慢地積累了。
“是,公子。”
“那公子該以何為旗號?”
李信又問。
“韓央,這支大軍,將由你統(tǒng)率,鐘銘輔佐于你,你說說,該以何為旗號?”
韓央思索片刻。
“騎兵以龍山騎為旗號,步卒何不稱之為龍山軍呢?”
李錚點頭。
“好,那就叫做龍山軍,這一支大軍,在一月之內(nèi),得讓他們有足夠的戰(zhàn)斗力和忠誠度,身上的皮甲,也需得換成鐵甲,最起碼上半身,可不能再穿皮甲了,所需鐵甲,也由韓央你去買,我們的錢財,只能做到這些了?!?p> 龍山府庫空虛,李錚能花的每一分,都是以前攢下來的。
“是,公子。”
吩咐完眾人散去,只留下李信一人。
“公子就只做了兩件事,一是練兵,二是監(jiān)視,對那四董,真就放任不管嗎?”
李信問道。
他是李錚真正的心腹之人,所有計劃的統(tǒng)籌之人。
公子不在時,他完全可以代表公子。
“對,暫且不動,四董的實力,你摸索過沒有?”
“龍山西北,是安陽邑,龍山西南,是河陰城,龍山東北三川城,龍山東南臨丘城,此四城乃四董大城,四董氏族也多聚于此四城。
四城俱是庶民眾多,商業(yè)發(fā)達,四董統(tǒng)治時日不短,擁立私兵,僅憑我們的兵力,要想對付他們,完全不可取,除非魏王會出兵?”
李錚點了點頭。
“你說得不錯,癥結(jié)就在這里,讓魏王出兵,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得不到好處,也看不出我的能耐在哪。
他們在暗中觀察我的動靜,我何嘗不也是在觀察他們,暫時不去招惹他們,全力積蓄自己的實力,順藤摸瓜,他們總會跳出來的?!?p> “公子,我以為溫元德的身后,必有四董的影子,盯緊他和魏國官吏,或許就能引出四董,只是依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也一樣對付不了他們?!?p> 看得出來,李信很是擔憂。
而李錚面上,依舊強大自信。
“四董,不過是統(tǒng)稱罷了,他們并非一體,只是一群聯(lián)合在一起的人,只要是人,就會有私心,有私心,就有被擊敗的可能!”
“公子是想借用這次機會,先探探四董的底,然后再對他們,進行分化,擊破之策?!?p> “正是,不管溫元德勾結(jié)的人,和四董有沒有關(guān)系,我都不能再放任他們下去,魏王有十郡之地,但我們呢,就只有這龍山,必須要經(jīng)營好,現(xiàn)在按兵不動,積蓄實力,為的就是以后雷霆一擊!”
李信似乎想到了什么。
“除了剛才所說的那四城外,龍山還有流沙、卡城、六分山等好些個城池,他們并非都是董氏,和四董也不會是一條心了!”
“這就對了,只要四董不是一條心,其他氏族和四董,也不是一條心,那我們總歸是有辦法的,對于這些勢力,先暗中觀察,剩下的就是練兵?!?p> “是,公子?!?p> 如果說李錚是龍山的王,那李信就是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