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我?”
蔡青轉過身子,冷笑一聲:
“你殺了我兒子,卻在晚上才到我府中,看來,這也是皇上的意思?!?p>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我還不想死……只要我還活著,哪怕只有我還活著,就都還有希望”
“所以,今日死的只會是你們?!?p> “哼!”
黑奇率先出手,漆黑的劍融入夜色之中,直向蔡青的后背。
“砰”
傳來的并不是想象之中的聲音,而是劍鋒碰上蠻石一樣的響聲。
“聰明人,做事一定會留有后路,我為相七年,看似一人之下風光無限,卻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p> “這間屋子由墨家后人所制,期間機關巧妙不下十種,一旦啟動,每一種都能要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命?!?p> “穆千城,黑奇,你二人先從這屋子里逃出來,再來試試能不能取下老夫的命吧!”
而后蔡青的聲音戛然而止,黑奇暴退到穆千城身邊。
黑奇拍了拍袖子,看向屋子的眼神有些凝重。
蔡青的院子里,兩名持刀的門客恭敬立于其后。
“大人,我們早就說過,您不能再等了?!?p> “是我高估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啊,沒想到,趙闔小兒這么快就要卸磨殺驢。”
“前院已經被禁軍包圍了,您現(xiàn)在只能從密道逃脫?!?p> 看著屋子的蔡青轉過頭來,輕聲道:“走吧,離開大慶,天大地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所?!?p> 漆黑的密道之下,三人熟練的左轉右拐。
這密道他們已走過無數(shù)次,路線早已刻在腦海之中,即便是閉上眼葉能準確無誤地走完前程。
密道不深,甚至能聽到其上相府發(fā)生的事情。
“大膽,姓韓的,你敢這樣對待我,小心你人頭不保!”
“哼,你就叫吧,蔡青都倒了你可不就只剩一張會叫喚的嘴嗎?”
“什……”
管家一樣的中年男人閉上了嘴,因為他看到了夫人也是一臉愁容,被官差押了出來。
男人眼前一黑,胸口一陣壓抑。
“難道,相國大人真的……”
“是的,你們的主人倒了,你們這幫走狗一個也跑不了?!?p> …………
叫罵聲、哭喊聲,蔡青咬牙,強迫自己不去管這些聲音。
終于,這些聲音漸漸遠了三人也即將到達出口。
相府八里外有一渡口,渡口半里外有一小巷,十幾戶人家坐落其中。
其中一間屋子的主人是個行腳客商,常年漂泊在外,只是偶爾休憩家中。
這人沒有妻室,對鄰里鄰居出手大方,為人謙遜有禮,鄰居們也不會對這間空屋有所念想。
這一日,這間空蕩蕩的屋子里突然鉆出了三個人。
其中一人衣著華麗,正是匆忙出逃的蔡青。
一名門客從床上取下一身粗布衣衫,遞向蔡青道:“大人,請更換衣衫,這一路,我們不能引人注目。”
蔡青接過衣衫,神色有些復雜。
“老夫也是貧苦人家出身,這身衣服,卻是讓人親切。”
蔡青換上粗布衣服,“吱呀”一聲推開房門,走進了花木荒蕪的院子。
院子里的牡丹芍藥早已因無人照料而枯死,只有角落里的一顆柏樹還在殘存。
柏樹之下,一道倩影把弄著自己的青絲,聽到響聲之后,這名女子才緩緩轉過身子,露出皎美的容顏。
女子望著衣衫簡樸的蔡相,蔡青也注意到了這名女子,眼里滿是詫異。
“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一片的屋子都已被我買下,我為何不能在這里呢。”
女子輕笑著,好像對蔡相的問題感到奇怪。
蔡青目光冰冷,咬牙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就說陛下怎么會對你這么一個婊子如癡如醉!”
“想不到啊!你這么一個年輕嬌柔的女子,竟然能掌控得住這錯綜復雜的京城暗網!”
“你與鐘離里應外合,這世間哪有什么事可以繞過你們的耳目!”
“趙闔小兒,倒是老夫小看了你!你倒是好手段!”
蔡青狀若瘋狂,如同被獵戶逼到絕境的野獸。想不到他蔡青自詡下掌棋人十數(shù)年,竟也是一顆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棋子!
慶帝利用他除去先帝權臣,對他暗中培養(yǎng)自己的親信無動于衷,誰想清算來得竟是這般迅如驚雷。
“哈哈哈哈……”
蔡青長笑許久,老腰彎下,整個人已近似貼在地上。
突然間,蔡青停下了笑聲,直起身子,眼里又有火光燃起。
“不過,老夫還沒有徹底絕望,只要將你拿下,料想那趙闔小兒也不會無動于衷!”
顧師師放下手中的青絲,明媚笑道:“也許如此呢!”
“拿下!”
隨著蔡青一聲令下,兩名門客已抽刀而出,狠狠向著顧師師劈下。
………………
刀光如潮,已似無處可躲,黑奇左躍一步,一劍攪向那漫天撲下的刀潮。
劍聲纖弱,在那刀光之下好似脆弱不堪。
但在劍鋒與刀光相遇的那一刻,那仿若無堅不摧的刀光竟是如蛛網般擴散裂開。
“乒”
所有的刀光皆已破碎,如同碎碗一般落下。
血殺再黑奇的手中轉了數(shù)圈,穩(wěn)穩(wěn)收入黑色劍鞘。
“還活著吧?!?p> 黑奇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向著另一邊的黑暗問道。
另一邊的聲響也已結束,從黑暗中走出青衣持劍的穆千城。
“這墨家機關倒是精妙,若非你我二人業(yè)已精進許多,只怕是難以逃脫這間屋子?!?p> “也不知那這間屋子的建造者是否健在,此人倒是值得前去拜訪一番?!?p> “哼,我若是蔡青,在這屋子完工之后定會將那人殺死,以絕后患?!?p> 穆千城輕嘆一聲,頗為惋惜。
“恐怕蔡青的也是如此,可惜,這般奇人異士,竟已是無緣相見?!?p> 二人不言,這一次確實兇險,但他們所惋惜的,確是這建造者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