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文想爬起來。
躺著一點(diǎn)氣勢都沒有。
這又不是跟個娘們耳鬢廝磨說悄悄話,怎么可能讓對手壓了戲。
但掙扎半晌,地心引力還是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信安伯看見,朝身邊的親兵努努嘴。
頓時出來兩個人,一把架起他帶到張輔面前。
“小子,我看你一表人才,干嘛跟著紀(jì)綱那老陰貨混飯吃?!?p> “才給你一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賣什么命?。俊?p> “來兵部,本伯爺保你不出幾年就能弄個百戶當(dāng)當(dāng)?!?p> 信安伯張輔拍拍胸脯大包大攬。
但這貨說話太作死,收小弟都收到朱允文頭上來了。
這要是被明成祖知道,嘿嘿,老張家可就沒了。
任他爹張玉在世也不行,私藏建文余孽...呸...私藏建文帝,多少個腦袋夠砍的?
朱允文沒想到這一層,同歸于盡的招數(shù)還是先別用。
雖然對方釋放了善意...
不過骨子里那副不低頭的脾氣。
讓他說不出軟話來。
總之一句話,憑什么非接受不可。
“艸!我想起來了,信安伯張輔,你爹是張玉!”
朱允文腦袋一激靈,頓時脫口而出。
“哎~哎~”
張輔揮手打斷了架著朱允文的兩個親兵的動作,他們正打算教訓(xùn)教訓(xùn)出言不遜的某人呢!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跟著我不吃虧吧!”
他以為朱允文悟了,還調(diào)皮的眨眨眼說道。
“驚你大爺吧!”朱允文心想,“毀老子天下的,也有你家一份。”
掏槍,必須掏槍,說什么也要打死他。
送他下去跟他爹團(tuán)聚。
“呸!”
他的兩條胳膊被別人捏著。
掏槍是掏不出來,但嘴沒堵上。
“老子...生...是北鎮(zhèn)撫司的人,死是...北鎮(zhèn)撫司的死人...”
“你算哪根蔥...”
信安伯張輔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臉唾沫,頓時激惱了!
本能反應(yīng)一個飛踹把朱允文又踢飛出去。
“馬勒個巴子的,紀(jì)綱到底給這群人吃了什么藥?”
“狂的沒邊了...別打了...打死就不好交代了...”
他掏出手絹擦了擦臉,然后對著“施暴”的親兵命令。
朱允文奄奄一息,這幾個月來他好像跟奄奄一息有緣。
多少次啦?
這身上的暗傷沒好利落,又給續(xù)上了。
“文弼?。∧悴艖?yīng)該吃藥,挖人都能挖到我北鎮(zhèn)撫司的頭上。
還有,你終歸是要給我一個交代?!?p> 幽幽的聲音在張輔背后響起。
他猛地回頭,頓時嚇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世子!成國公!”
張輔趕緊給頂頭上司請安,隨后糾結(jié)的沖著說話之人開口:“紀(jì)大人!”
二世子朱高煦,成國公朱能,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紀(jì)綱,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帶人站在張輔身后。
“文弼,你怎么搞得?跟北鎮(zhèn)撫司的弟兄開這么大玩笑?”
成國公朱能這話說的有偏向,那肯定的,畢竟他跟張輔他爹張玉是生死兄弟。
雖然歲數(shù)比張輔大不了多少。
但實(shí)打?qū)嵉氖迨遢叀?p> 同出一脈,肯定要維護(hù)。
“成國公,你這話說的有失偏頗吧?人都快被你們打死了,有這么開玩笑的嗎?”
紀(jì)綱截過話頭,眼睛斜瞪朱能:你不仁我不義,當(dāng)著我的面想給這件事兒定性,問過老子了嗎?
也是老陰比了,暗戳戳的把一幫子帶兵的打成一伙。
一個“你們”用的好,朱高煦聽到,臉上的橫肉都抖了三抖。
這是套啊!
老頭子聽到這話會怎么想?
結(jié)黨營私可是犯了天條。
紀(jì)綱,夠狠!
朱能聽出來了,不過沒搭理對方。
一個皇家鷹犬再猖狂,我這個國公只要不造反,能奈我何?
“文弼,說!”
朱能往前踏出一步,然后目光冷峻的回看了紀(jì)綱一眼。
“是!巡邏的兄弟們跟北鎮(zhèn)撫司的兄弟起了點(diǎn)誤會。”張輔深吸口氣接著說道:“然后言語之間糙了點(diǎn),就切磋了幾招?!?p> “哼!你管這個叫切磋?”
紀(jì)綱冷笑著走上前來,面對張輔、朱能二人,指著在地上掙扎的朱允文憤怒大吼。
轉(zhuǎn)念一想又不甘心,朝著朱高煦開口。
“世子,您給評評理,這人都快給打死了,誰家切磋是這切磋法?”
“咳...動作是大了點(diǎn),但也屬于正?,F(xiàn)象嘛!”
朱高煦為難的斡旋。
心里暗罵張輔。
下手沒個輕重,凈特娘的給老子找事兒。
給你找理由都找的底氣不足。
紀(jì)綱難以置信的看著二世子睜著眼睛說瞎話,頓時不干了。
我堂堂北鎮(zhèn)撫司是剛開張沒多久。
但臉面被丟在地上狠踩,是個爺們誰能忍。
場子要找回來。
不然陛下怎么看我?
“誰打的?站出來!我堂堂錦衣衛(wèi)身為天子親軍,豈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
紀(jì)綱憤憤不平,既然你這個當(dāng)兒子的不主持公道,那我就把你老子拉出來背書。
天子親軍,打我們就是打陛下的臉。
看誰能接住這么大口鍋。
信安伯張輔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他想把事兒扛了。
不論怎么說,領(lǐng)頭的巡邏士兵不能交出去。
馬革裹尸是軍人的信條。
死在戰(zhàn)場才是歸宿。
那么一條好漢子,進(jìn)了北鎮(zhèn)撫司的詔獄,絕對不成人形了。
“人是我打的!”張輔硬著頭皮回答道。
“不,人是我打的,咱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鳖I(lǐng)頭的巡邏士兵很硬氣的跳出來。
“這小子鬼鬼祟祟偷窺軍營,被我抓到就百般抵賴,然后我氣不過,就動手了!”
“唐牛,你給我閉嘴!”張輔恨不得把說話之人塞進(jìn)地縫里。
多大的腦袋?
多硬的脖子?
那小肩膀能把這事兒鏟了嗎?
“哦?”紀(jì)綱邪魅盯著唐牛,“你是說我北鎮(zhèn)撫司的人偷窺?還鬼鬼祟祟?”
“你是這么形容天子親軍的?”
“紀(jì)大人,他一個丘八不會說話,跟他計(jì)較有失身份!”
張輔急忙打圓場。
暗恨這老陰貨挖坑,擺明想給詔獄創(chuàng)收。
一個大頭兵,嘴皮子哪里比得上官場老油子。
十有八九被繞進(jìn)去。
“文弼,咱們的事兒,待會再談!”
紀(jì)綱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睛卻始終不離唐牛。
“沒錯,鬼鬼祟祟。就是到了陛下面前,咱還是這么說!”
唐牛不愧是名字帶著牛。
倔勁上來,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改口。
張輔跟朱能無奈的摸摸額頭。
心里感嘆: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部下?
“紀(jì)大人,這小子就是個夯貨。因?yàn)樽斐舻拿。@不前幾天才扒了他百戶的皮,打發(fā)夜里巡邏嘛!”
“別跟他一般見識!”
朱高煦開口了。
這話也正面向紀(jì)綱挑明,人是他罩的。
你紀(jì)綱了不了這事兒,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