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沙丘下。
一道簡陋的帳篷下,奴隸女孩靜靜側(cè)躺著,我勒緊了她腿上剛剛包裹的紗布條,隨后將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
一旁的寸瑤輕輕戳了戳這個奴隸女孩的臉蛋,旋即就是被坐在我對面的泠兒拍了下腦門,寸瑤不禁委屈地縮了縮身子。
泠兒倒沒有理會寸瑤,而是多看了我一眼:“沒想到你挺會照顧人的?”
我抬了抬頭,沒有回答她看似隨意的話語:“她的傷口很深,看起來是遇到了什么兇獸,一時半會應(yīng)該也恢復(fù)不了?!?p> “你是想把她帶著么?”
泠兒看著我,言語中第一次有了一絲針鋒相對的味道。
我察覺出了她的用意,輕輕點了點頭。
“一味地照顧別人,可照顧不了你自己?!便鰞嚎粗?,眼神中有了一絲微微的冷意。
“我若將她扔在此地,那與那些野獸又有何區(qū)別?!?p> 我將多余的紗布帶隨手丟在一旁,反看了泠兒一眼。
看到我與泠兒的劍拔弩張似的氣勢,一旁的寸瑤也是愣了愣,緊接著就是一副準備勸架的模樣推開了我與泠兒:“哎好了好了……”
不過寸瑤的勸阻并未阻止我與泠兒的對視,她的眼中,依舊是不讓分毫的意思:“我們正常的行程應(yīng)該是在此地休息一日,明日趕往山脈的另一頭,倘若帶著這個奴隸,你覺得你需要幾天找到你的同伴?”
泠兒一陣分析之下,直指要害地問了我一句。
我確實是被她的話語問住了,不過我在沉思了片刻之后,看了泠兒一眼:“那就今天出發(fā)?!?p> 嗡嗡。
我剛說完,泠兒還未反駁,就聽帳外傳來了一陣轟鳴聲,我正準備起身,卻被一旁的泠兒忽然抓住了衣袖,在她示意我別動的同時,我看到了她眼中淡淡的一抹凝重之色一閃而過。
咻。
一道詭異的聲音自帳外傳出,我們一動不動,靜坐在帳內(nèi),而透過露著一絲縫隙的帳篷口,我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團火苗。
只是緊接著,這道火苗竟然由遠而近,猶如馳天方舟般,劃破了原本的晴朗之空。
霎時間狂風(fēng)大作,惹得整個大地都是一陣顫抖,宛如天雷降世,可怕的氣息涌動在了四面八方,惹得附近的沙丘都倒卷起了一陣沙塵暴,看著如此仿佛末日一樣的景象,帳內(nèi)眾人的呼吸都是急促了一分。
仔細看去,我可以見到這道火竟是一道龐大的黑影,自帳篷外的半空中掠動而去,氣勢如虹,宛如墜星。
也不知過了多久,半空中的壓迫感才徐徐消失,帳篷外重新透出了光亮,看起來之前的黑影已然遠去。
“呼……”
我微微喘了一口氣,不禁疑問了一句:“那是什么?”
“方螭?!?p> 泠兒看著我,我這才發(fā)覺她還在握著我的衣袖,在我看了一段時間后她才自己發(fā)覺自己失了態(tài),連忙收了手。
顯然剛剛的景象就算是她都驚異萬分,直到現(xiàn)在才緩過神來。
“方螭?”
對于這個新名詞,我自然沒有什么印象。
“嗯?!?p> 泠兒點了點頭,一旁的寸瑤也是一副被泠兒點醒的模樣,看樣子她所說的這個東西對于妖族還是比較耳熟的,可對我而言,自然是一概不知,泠兒自然是看出了我這一點,所以也是耐心解釋了一番:“遠古之初,妖族先祖降臨轉(zhuǎn)龍大陸之時,就曾與大陸原本的種族有過沖突,而這個原種族,便是方螭的先祖?!?p> “方螭是唯一一種能夠自我生成業(yè)火的種族,也是形態(tài)最為接近于龍族的存在,其身不死,其火不滅,可因為種族個體極為強大的緣故,即便是先祖也只能將之驅(qū)逐而不能利用,傳說無論是方螭先祖還是方螭自身早已滅絕,沒想到在這個地方還真有存在……”
“看樣子這里附近區(qū)域應(yīng)該是這個家伙的地盤,”泠兒說著,看了一旁的奴隸女孩一眼,看著我繼續(xù)說了下去,“若真要帶上她,那今日就走我也贊同,否則夜長夢多,這里多呆一天都是危險?!?p> 看著泠兒妥協(xié)的模樣,我與寸瑤不禁松了口氣,畢竟我也不想還沒開始,就跟泠兒鬧僵了。
“怎么,覺得我很不近人情么?”
泠兒似乎看出了我的一些小心思,嘴角略有一絲諷刺地問了我一聲。
“沒,我只是覺得你也挺會照顧人的?!?p> 我微微笑了笑,泠兒也是被我的一番話頓了頓神情,隨后不知為何撇開了目光。
“好了,走了?!?p> 泠兒并沒有再去看我,而是起了身,一邊看了帳外一眼,一邊開了口。
“現(xiàn)在?”
“現(xiàn)在?!?p> ——
沙漠中的一片山丘石林蜿蜒聳立,石林于歲月婆娑間化為灰白色,猶如一道道孑然一身的獨人,佇立于荒渺沙丘間,無人問津。
唰唰。
半空中,三道人影自空中一閃而過,直直破風(fēng)向沙丘之后的山脈飛掠而去,這三道身影,自然是我與寸瑤以及泠兒三人。
泠兒在前方帶路,因為我背著那個奴隸女孩的緣故,所以待在了中間,而身后則是寸瑤。
稍感路程的枯燥,我閑來無事問了泠兒一聲:“你之前說方螭接近于龍族,那你們燈天龍族呢?”
“怎么?”
泠兒聽到我這么問,不禁白了我一眼,“萬古狐族的先祖可是九尾狐族,可你看他們現(xiàn)在的樣子,你覺得呢?”
“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寸瑤撇了撇嘴,一副莫名背鍋的表情。
“開個玩笑,”泠兒看到寸瑤的模樣,略是淡然一笑,“萬古狐族雖說是九尾狐族后裔,可也僅僅只是有著九尾狐族的皮毛,同理,雖然我很不情愿承認,但燈天龍族確實并非真正的龍族?!?p> “蛟龍?”
我微微想起了所羅門之前的調(diào)侃,反問了一句。
“你能說得不那么直接么?”似乎是戳到了痛處,泠兒臉色一下就是冷了下來,要說她下一秒就要砍了我都信。
我無奈地干笑了笑,隨后又是疑惑了一句:“為什么寸瑤這個丫頭有尾巴,你沒有?”
“顯擺,”泠兒瞪了我一眼,“誰會跟萬古狐族一樣,整天揣著九條尾巴在街上亂逛,而且要是踩到你尾巴,你還得跟人家理論,你不嫌煩,我都嫌煩。”
還好泠兒這句話并沒有放出聲讓寸瑤聽到,否則我恐怕今天就能看到女人之間的末日場面了。
“怎么,你還想看不成?”
泠兒看著我的模樣,嘴角微微掠上了一抹戲謔的意味。
看到她的表情,我不禁撇開了視線,說起來泠兒本身姿色就不錯,冷冰高貴的神色突然配合上那種妖嬈的笑意,我感覺我自己都有些撐不住,那種反差真的讓人難以想象這會是平日里,對人一直都是毫無表情的女子會露出的神色。
“想。”
我硬氣了一聲,看了泠兒一眼:“你給么?”
泠兒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我會這么說,前行的步調(diào)也是緩了緩,直到與我并肩而行,她微微靠近了我的耳畔,徐徐開了口:
“你知不知道,看了燈天龍族的真身,是得抓回去成親的?”
泠兒的這番話,讓我的神色微微一愣,隨后在看到她嘴角又一次出現(xiàn)一抹狡黠意味,我就知道我是被耍了。
“騙你的。”
泠兒故意對我拋了拋眼眸,接著就是繼續(xù)待在了前頭。
不過我并未看到,她微微發(fā)紅的耳尖,艷若滴血。
我剛欲開口吐槽,卻是感覺到了我背后有了一絲動靜,我微微側(cè)過頭,就見不知何時,那奴隸女孩睜開了稀松的雙眸。
她的雙眸,極為清澈。
只是下一刻,她原本安安靜靜的表情,瞬間涌上了一抹殺意,奴隸女孩跳離了我的后背,緊接著她竟然直接對著我就是撲咬而來!
當(dāng)!
突兀的金屬碰撞聲傳出,一旁的泠兒與寸瑤也是猛然駐足,在她們的眼簾之中,倒映著我正橫著繃帶太刀抵御著那女孩的奮力一咬。
“白!”
“老白!”
泠兒與寸瑤驚異了一聲,正準備上前出手,我卻是空出一只手阻止了她們的舉動,示意她們不要輕舉妄動:“沒事?!?p> 女孩一口咬在我的刀刃上,瞳孔中森然的殺意,讓人不寒而顫,我剛欲開口,但對方不等我開口,又是手成爪狀,指甲如刃,一把向我擒來!
哧!
我手中繃帶太刀脫手而出,太刀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度,重重落在了一旁的沙丘之上,與此同時我險之又險地躲過了女孩的攻勢,可領(lǐng)口還是落下了一道被撕裂的口子,一道血痕,出現(xiàn)在了我的肩上。
不過我也趁機與對方擺脫了距離,脫離了她觸手可及的范圍。
雙方立于半空之上,目光都是緊緊鎖定了對方,一陣風(fēng)迎面吹來,一股壓抑的氣氛,涌動在了兩人之間的空氣之中,似乎下一刻,雙方就會將對方置于死地。
果不其然,女孩沒有任何停頓,在與我四目相對的下一刻,就是對著我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