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曳影鳴劍錄

第十八回 魔高一丈(5)

曳影鳴劍錄 馬賀布衣 6220 2021-07-01 23:36:51

  過了一夜,便見祖穆支率領(lǐng)大隊(duì)騎兵趕到,與胡耆堂等人合在一處謀劃詳細(xì)部署。要略是由祖穆支率隊(duì)先打頭陣,胡耆堂及隨其而來的一行人手暫隱藏起來,不到萬不得已,盡可能不露面,為將來擺脫干系留有余地。胡耆堂遂讓祖穆支的人馬埋伏在商道兩旁的沙丘間,然后與烏海四兄弟、北海雙鷹及十名侍衛(wèi)連同車騎一起躲到胡楊林中的高地上,以利觀察伏擊的進(jìn)展。

  祖穆支派出細(xì)作北去打探樓無恙領(lǐng)七家行頭南下的詳情,不久便得回報:大單于特意安排左賢王銖?qiáng)淝糜H領(lǐng)數(shù)十名士卒,押著大批儀仗車駕,一路浩浩蕩蕩護(hù)送樓無恙、七家行頭及其等一眾從屬回漢,預(yù)計(jì)兩日左右會到達(dá)白骨灘。

  胡耆堂獲悉此情,大感出乎意料。他深知不能對銖?qiáng)淝靡埠菹職⑹?,否則事后面對大漢朝廷,決難把造惡之罪誣陷給大單于。礙于局勢之變,進(jìn)則受銖?qiáng)淝脿恐撇缓脩?yīng)付,退則前功盡棄,考慮了許久,權(quán)衡再三,最終還是改為親自出馬,打算設(shè)法拉攏銖?qiáng)淝?,讓其勸說七家行頭主動繳械,以使雙方盡量避免一場殊死拼殺。

  兩日很快過去,大約正午時分,歐陽華敏和閔兒聽得北面遠(yuǎn)遠(yuǎn)傳來車騎疾行之聲,直向這邊越來越近,俄而察覺有大隊(duì)車騎從胡楊林外的商道上經(jīng)過。胡耆堂和祖穆支隨即率領(lǐng)埋伏在左右的三百鐵甲騎兵,一下子出其不意將前來車騎重重包圍起來。

  烏海四兄弟勒騎緊緊跟在胡耆堂身后,如影隨形,赫赫樹威,以張聲勢。北海雙鷹和十名侍衛(wèi)仍舊留在胡楊林中守護(hù)車駕,卻不肯放過此等熱鬧,個個下馬伏近林邊觀望。歐陽華敏和閔兒所處的大缸只在用膳時被揭去遮覆之物,而后蓋孔重給密封起來。此時歐陽華敏心系七家行頭的安危,但受大缸所限,又隔著樹林,看得不太清楚,干脆如法炮制,在缸壁四向多挖出幾個小洞眼,與閔兒一同密切注視林外兩方的動靜。

  前來車騎正是銖?qiáng)淝煤捅娂倚蓄^的隊(duì)列。只見樓無恙父子按轡守在車駕之前,鎮(zhèn)定自若,另外七家行頭不知胡耆堂和祖穆支等人意欲何為,滿臉盡顯詫異疑備之色,大單于所派的護(hù)送士卒和眾家行頭的二三十名隨從卻均有受驚不安之狀。銖?qiáng)淝糜仁谴蠡蟛唤猓掖僭角芭c胡耆堂搭話:“叔父緣何在此?怎的要將我等攔下?”

  胡耆堂道:“有一事須得與侄兒商量商量?!便?qiáng)淝勉等粏柕溃骸笆甯高@等陣仗,不知想要商量什么?”胡耆堂招手讓銖?qiáng)淝貌唏R走近,貼在他耳邊秘密相告。樓無恙見狀,臉上立現(xiàn)不悅之色,即刻快馬走到兩人身前,對胡耆堂道:“王爺有什么事,可當(dāng)著大家的面直說?!焙忍孟蛩麙伿玖艘粋€眼色,道:“樓兄莫急,讓左賢王私下做主為好?!便?qiáng)淝没琶?yīng)道:“叔父之計(jì)斷然不可?!?p>  胡耆堂陰沉下臉來,威脅道:“侄兒若不肯照辦,那是要逼迫本王的兵將動手了,你們幾十號武勇能敵得過數(shù)百精銳鐵騎么!”銖?qiáng)淝锚q豫不定,頗顯難決。樓無恙不曉得詳情,問他:“右谷蠡王要你做什么?”銖?qiáng)淝猛掏掏峦碌溃骸八就趿钅銈兝U械,把你們捆綁起來,交給他處置?!?p>  樓無恙只道胡耆堂在使詭詐,以省氣力除掉七家行頭,當(dāng)即佯怒喝斥:“平白無故要捆綁我等,豈有此理!”胡耆堂悍然縱聲道:“大漢皇帝密令本王,務(wù)須查明汝等私自到大胡來參加英雄大會的圖謀,方可酌情放汝等回漢。汝等若是不肯配合,就休怪本王不客氣?!睒菬o恙立馬像泄了氣的皮囊,裝模作樣道:“原來是這么回事。”

  另外七家行頭個個浸染江湖,老于世故,在旁聽見,必知胡耆堂所言之事斷難相信,便由萬子夏出面,質(zhì)問胡耆堂:“右谷蠡王,你相助藩逆駒于利受一方為惡,大漢皇帝怎可能會授命于你?!”胡耆堂桀桀笑道:“你們這些好爭市肆蠅頭小利的商賈,哪里能知道國家大計(jì)!”

  萬子夏沉住氣辯駁:“你不過是個侍漢藩王而已,能與皇上參議什么國家大計(jì)?”胡耆堂頓了一頓話頭,顯得煞有其事,一板一眼道:“本王在大漢一直錦衣玉食,為何要突然回到大胡來?你們可曾想過其中緣故?”萬子夏聽見他放緩語氣鄭重其詞,便道:“萬某素守本分,無從知之。”

  胡耆堂道:“大漢皇上和朝廷斷定大單于決計(jì)無法收服郅支單于舊部,是以密派本王回到大胡參加英雄大會,設(shè)法取代駒于利受,管束群龍無首之眾,令其等不再與大漢為仇。孰料汝等為利所驅(qū),妄顧大局,擅自跑到英雄大會上搗亂,差點(diǎn)壞了皇上的安邦大計(jì),大漢朝廷豈能不拿你們是問!”

  他口口聲聲稱漢帝為皇上,如同臣子對待國君一般,令七家行頭大感困惑。樓無恙自是裝作對胡耆堂所言深信不疑,流露委屈之情,道:“我等各家大俠前來參戰(zhàn)英雄大會,雖未奏明朝廷,但也是一心為國,忠肝烈膽,日月可鑒。既是皇上之命,我等不能不從!但王爺一定要明斷是非,決不能令我等過分為難。”

  萬子夏仍是不肯輕信,忽然好像想起一事,出其不意試探胡耆堂:“聽說朝廷秘密選派武功高手潛入大胡破壞英雄大會,是不是確其事?”胡耆堂毫不遲疑道:“當(dāng)然確有其事?!比f子夏又問:“所派之人是誰?”胡耆堂脫口而答:“正是本王?!?p>  此言直如晴空霹靂,剎那令七家行頭聽得目瞪口呆。萬子夏半晌說不出話來,同行之眾立時交頭接耳,指指點(diǎn)點(diǎn),似皆對胡耆堂一面之詞信以為實(shí)。當(dāng)日他們在樓家曾聽劉堇說過,朝廷暗中派有人手到匈奴干預(yù)英雄大會。依照常理,此等大事必屬機(jī)密,是以七家行頭盡管不知其人是誰,卻全然不疑確有其事。如今萬子夏猝然問起,胡耆堂馬上堂皇自認(rèn),振聾發(fā)聵,干脆利落,實(shí)在教人難辨真假。況且胡耆堂雖是匈奴人,但長年在大漢朝廷做事,又武功高強(qiáng),大漢朝廷派其擔(dān)當(dāng)此任容易隱藏身份,不是沒有可能。

  歐陽華敏遠(yuǎn)遠(yuǎn)在缸內(nèi)聽見,若不是曾經(jīng)向王鳳核實(shí)過此事,難保不會也信以為真。

  萬子夏卻甚為慎重,將信將疑,更問胡耆堂:“你自揭隱秘身份,何以為證?”胡耆堂道:“本王全盤接手駒于利受生前所部已有不少時日,至今卻無絲毫起兵釁漢為郅支單于報仇的舉動,便是明證。否則在駒于利受死后,其留下的數(shù)十萬大軍焉能安之若素,對大漢秋毫無犯。”

  這話聽來倒是不假,胡耆堂接掌駒于利受的兵權(quán)后,確實(shí)尚無侵犯大漢的跡象。估計(jì)萬子夏耽惑于種種情形,無法識破戳穿胡耆堂的詭計(jì)。加上面對胡耆堂三百鐵騎,雙方實(shí)力眾寡懸殊,若是強(qiáng)行爭斗起來,就算七家行頭能夠脫身,他們的眾多隨從也難逃魔掌。萬子夏不可能不顧慮及此,為勢所迫,即使尚有懷疑,恐怕仍不得不退求茍全之策。因而沉吟良久,沒有再向胡耆堂盤詰下去。

  歐陽華敏看在眼里,心里不禁著急擔(dān)憂,但想:“此刻若是破缸而出,前去當(dāng)場揭發(fā)胡耆堂和樓無恙的奸謀,只會令各方撕破臉皮混戰(zhàn)拼殺,反幫倒忙。既然胡耆堂尚無殺害七家行頭之心,不妨且由著他和樓無恙相互斗計(jì)。等到他把七家行頭抓走之后,自己再設(shè)法營救七家行頭不遲,而且應(yīng)會更為穩(wěn)妥?!彼炖^續(xù)呆在缸內(nèi),和閔兒靜觀局勢之變。

  銖?qiáng)淝每吹饺f子夏和樓無恙對胡耆堂已不作爭辯,便目詢其他各家行頭之意。畢竟捆綁其等眾人,確實(shí)是有過欺之虞,就算胡耆堂當(dāng)真是奉大漢皇帝之命,也難保其他行頭不會有人反抗。然則其他各家行頭想必素知強(qiáng)龍壓不過地頭蛇,今日到了別人的地盤,受到別人的擺布實(shí)屬無奈,而且他們本就唯萬子夏和樓無恙的馬首是瞻,眼見兩人似要屈從胡耆堂,己方哪還有實(shí)力足以抗?fàn)?,不得已之下,盡皆隱忍不言。

  銖?qiáng)淝玫昧藰菬o恙的認(rèn)服和其他七家行頭的默應(yīng),對胡耆堂道:“各家大俠回漢之前剛受了大單于諸多賞賜,如今叔父卻要帶他們?nèi)栕?,一時在天上,一時在地下,大家氣頭上必定都不好受,敢請叔父一定要三思而行,妥善處之?!?p>  胡耆堂道:“本王只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私下里自有分寸?!彪S即向樓無恙以目暗示,吩咐祖穆支和烏海四兄弟先將他們父子綁縛起來。樓無恙明白胡耆堂是要其父子帶頭就范,也有意迷惑其他各家行頭,一聲不吭就把雙手交疊到背后,任由祖穆支和烏海四兄弟捆成棒錘狀。樓中經(jīng)跟著其父假意妥協(xié),聽從處置。

  接下來是萬子夏,他略微遲疑,也束手就縛。其他各家行頭因見兩家泰斗寧肯屈尊遭罪仍作退讓,在胡耆堂的手下把繩索伸到面前時,盡管心不甘情不愿,還是毫無抗?fàn)幍娜加蓪Ψ竭M(jìn)行捆綁。片刻之間,胡耆堂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將各家行頭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拿下,且連他們的二三十名隨從也無一人能免繩索之累。

  等得各家行頭一眾盡數(shù)落入圈套,胡耆堂才對銖?qiáng)淝玫溃骸百t侄和各位護(hù)送兄弟也須暫且受些委屈。”銖?qiáng)淝蒙形捶磻?yīng)過來,祖穆支和烏海四兄弟已率同上百之眾反騎撲向他和那些護(hù)送士卒,打個猝不及防,分個挾住他們強(qiáng)加綁縛,不給任何一人漏網(wǎng)。

  銖?qiáng)淝民斎淮篌@,急問:“叔父為何要這樣對待我等?”胡耆堂道:“賢侄不必多問,只管安心順從,本王過后定會闡明詳因賠罪?!便?qiáng)淝没袒蟛唤猓瑨贽种豢鲜芸`,發(fā)怒申斥:“大漢皇帝追究各家行頭之責(zé),與我等何干?”胡耆堂不與他分辯,只簡單答道:“大漢皇上自有他的道理?!闭张f讓手下硬生生把他綁成馬上之囚。

  樓無恙眼看胡耆堂兵不血刃,便將七家行頭和銖?qiáng)淝靡恍斜娙耸帐巴.?dāng),再也按捺不住興奮狂喜之情,心急道:“王爺使的好計(jì),抓雞連米都不蝕一粒?,F(xiàn)下該當(dāng)把樓家的人釋放了?!焙忍命c(diǎn)了一下頭,祖穆支即命屬下給樓無恙父子及其兩名隨從松綁。

  另外七家行頭見狀,瞬間齊齊愣了一下,但隨即驚覺必已上當(dāng),否則胡耆堂怎會特意放了樓無恙父子,肯定是內(nèi)中有詐。頓時喝罵聲、唾棄聲一片嘩然,未得脫身之眾滿臉憤怒驚疑。然而此時四面盡被重兵圍困,己方個個又被縛住手腳,完全受制于人,恐怕哀懇也徒勞,不服也徒勞,無論如何悔之已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樓無恙父子一得自由,立馬拔出腰間長劍,一人一路,要對七家行頭大開殺戒。胡耆堂、祖穆支、烏海兄弟等人微微動容,跟著拔劍在手,看著像要有所行動,卻勒馬停步不前。正被縛住之眾萬沒想到樓無恙父子竟會做出這等乖謬惡毒的悖逆之舉,瞬間無不臉上變色,恐懼意外莫可名狀。七家行頭哪怕視死如歸,也盡皆悚然心驚,激憤結(jié)舌,幾不能言。

  樓無恙父子最先欲取萬子夏和賈老二的性命。各家行頭雖被綁著,但都未下坐騎。萬子夏和賈老二看見樓無恙父子揮劍當(dāng)胸刺來,既無法拔劍抽械相斗,也無法提韁勒馬躲閃,只能迅捷向鞍后仰倒,險險避過青光如芒、掠面生寒的劍刃。樓無恙父子一劍不中,緊接著又是一劍陰狠刺出。萬子夏閃身不及,肩胛中創(chuàng),賈老二則在腰部吃了一劍。甄二娘近在咫尺,瞧在眼里,失聲驚呼,卻沒辦法出手相救,急得像心頭都快要蹦了出來。

  其他行頭原本還不是很清楚樓無恙父子的圖謀,至?xí)r都緩過神來,察覺到樓無恙父子顯然要戕害其等,登時群情激憤,暴怒喝阻,斥罵譴責(zé)。萬子夏強(qiáng)忍傷痛,厲聲責(zé)問樓無恙為何要對自己人狠下毒手。樓無恙不答,只管揮劍朝他的頭頸猛劈。

  眼看劍光數(shù)閃便要教萬子夏身首異處。說時遲,那時快,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卻見胡耆堂飛騎疾速從旁插上,閃電般抖劍出招,精準(zhǔn)絕倫的及時挑開樓無恙的劍鋒,擋在了萬子夏的身前。烏海四兄弟躍騎跟上,攔在胡耆堂兩側(cè)。

  那邊樓中經(jīng)挺劍也毫不手軟,連連追刺賈老二的要害。甄二娘看著恨得咬牙切齒,冷不防數(shù)口濃痰啐向樓中經(jīng)的眼目,樓中經(jīng)被滿臉痰涎妨礙視線,至才沒能得手。祖穆支在胡耆堂搶前救人的同時,幾與烏海四兄弟一齊挺身而出,卻放騎奔向樓中經(jīng),果斷扼制住他的利劍,護(hù)住了賈老二、甄二娘和其他行頭。

  樓無恙發(fā)覺勢頭不對,焦躁難奈按劍停手,向胡耆堂發(fā)問:“王爺和眾位兄弟為何要阻撓定計(jì)?”胡耆堂道:“已經(jīng)到手的獵物,遲早都會是鑊中之肉,樓兄何必著急。”樓無恙迫切道:“此時不殺光這些受騙上當(dāng)?shù)拇荔H,王爺想要等到什么時候!”胡耆堂道:“這個須得與樓兄商酌一下?!闭f著把樓無恙拉到一邊,兩人交頭接耳密談。

  被縛住之眾面對此等情形,個個總算徹底省悟過來,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原來全是胡耆堂和樓無恙的奸謀,不管是胡是漢,都可能被他們二人置于死地,霎時人人自危,惶恐不安。即便是銖?qiáng)淝?,也神色忐忑。受制的七家行頭更是難以置信,但如今既不能逃,也不能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險過羊入虎口,無不驚慌失措,對胡耆堂和樓家狂辱咒罵,怒恨交加,悲憤絕望之極。

  歐陽華敏和閔兒早知胡耆堂之計(jì),尚能安然如故,靜以待變。遠(yuǎn)遠(yuǎn)望見胡耆堂和樓無恙久議不決,猜測樓無恙必定不愿受胡耆堂挾制。俄而果見樓無恙憤然作色,亮聲道:“樓某曾聽說王爺心機(jī)甚重,一直不信,今日方得領(lǐng)教。”胡耆堂也是一臉不悅,道:“樓兄不遠(yuǎn)萬里算計(jì)謀害眾位大俠,更是高明?!睒菬o恙嘿嘿冷笑道:“大家彼此彼此。王爺定要樓某先公后私,看來樓某只有從命了?!焙忍么绮讲蛔尩溃骸澳鞘钱?dāng)然?!?p>  樓無恙頗為奇怪地注視胡耆堂有頃,突然放聲長嘯,響徹云寰,久久不歇。胡耆堂對他此舉顯然莫名其妙,問道:“樓兄意欲何為?”樓無恙止住嘯聲,負(fù)氣答道:“無他。樓某這就回去大漢,遵照王爺之意行事?!毙搭I(lǐng)著樓中經(jīng)及其兩名隨從策馬辭行。

  胡耆堂見樓無恙對其他各家行不看一眼就走,似是想到什么事情,問道:“樓兄既是按原計(jì)而行,為何不取走七家行頭的印信?”樓無恙強(qiáng)抑怨懣道:“人都還活著,取走他們的印信有何用處,樓某只能回到大漢京城再想別的辦法了?!?p>  胡耆堂道:“本王將這些礙事之人押走之后,一定會把他們?nèi)记艚饋?,?yán)禁走漏半點(diǎn)消息,然后對外宣稱他們已經(jīng)死了。這般處置與樓兄殺了他們有何不同?樓兄取走七家行頭的印信,不是照樣可以依計(jì)成事么?”樓無恙陰邪詭異一笑,答道:“他們死與不死,有何不同,王爺一會兒便知?!?p>  此話剛說完,大漠四際忽然隱隱傳來馬蹄奔跑之聲。樓無恙聽見,匆忙領(lǐng)上樓中經(jīng)及兩名隨從,分開祖穆支所部的鐵騎重圍,縱韁而出。胡耆堂似是不明樓無恙最后所言何意,錯愕目送其等。

  歐陽華敏也覺得樓無恙末了這句話頗有些古怪,故循著其四人的去向窺望。因所處之地高出四周許多,看得甚是真切,但見他們離開伏擊之圍的視線不遠(yuǎn),便勒騎停下,朝著遠(yuǎn)處蹄聲翹首顧盼,好像在等候什么人到來似的。

  四向蹄聲越響越烈,頃刻間立覺眾騎奔騰雜沓,似從四面八方涌入視野之內(nèi),黑壓壓的布滿目之所及的荒漠邊沿,如一圈厚厚的濃云向著白骨灘這邊疾卷包抄而來。此等陣勢,根本用不著計(jì)數(shù),便知來騎少說也在萬人以上。更令人驚訝的是,待來騎到得稍近,約莫可鑒個個胡人裝束,刀槍鐵甲锃亮,赫然乃是一支匈奴大軍。

  接下來的情形讓歐陽華敏頓生不祥之感。只見來騎快要靠近樓無恙父子四人之時,數(shù)騎飛奔越眾而出,向他們直馳過去,卻是呼延鎮(zhèn)南、姚金星、楊普,還有以英一劍為首的昆侖六劍。

  九騎到得樓無恙父子面前,既不客氣,也無半句招呼,好像雙方事先早就約定在此會合,彼此對眼前的境況心照不宣。歐陽華敏心想,這九名惡人率領(lǐng)大軍前來與樓無恙父子接應(yīng),必生重大事端。果不其然,樓無恙父子與九騎交流數(shù)語之后,呼延鎮(zhèn)南便即揮動上萬來騎向祖穆支的鐵騎之圍猛撲而前,眨眼間將數(shù)百之眾反圍得密密層層,水泄不通。

  胡耆堂在來騎尚遠(yuǎn)之時,已被轟然蹄聲驚動,和祖穆支策馬趨出鐵騎之圍,立駒陣頭觀眺。雖因地勢低洼,看不見樓無恙父子與來騎接頭,但隨而見到四周上萬騎兵出現(xiàn)在眼前,氣勢洶洶,有如銅墻鐵壁合圍過來,必定已知情況不妙。然而此時要率隊(duì)撤走已來不及,只能穩(wěn)住陣腳,沉著應(yīng)對不測之變。

  呼延鎮(zhèn)南九騎和樓無恙父子跟在大隊(duì)合圍的騎兵之后,胡耆堂未能看到他們,只道來騎中沒有認(rèn)識之人。遂命祖穆支到陣前喊話,想盡快弄清楚來騎歸屬何部,誰是頭領(lǐng),到此有何意圖。來騎中卻無人回應(yīng),前鋒不論是兵是將,個個只管握緊兵刃,勒馬瞪視。

  此等陣仗敵氣煞然,直教人毛發(fā)盡豎。祖穆支及其鐵騎即令訓(xùn)練有素,面對來騎強(qiáng)大威懾,也難免顯露慌張之色。但胡耆堂不愧是沙場老將,神態(tài)自若,按兵不動,讓祖穆支持續(xù)喝問,欲探明來騎底細(xì)。不一會兒,呼延鎮(zhèn)南九騎和樓無恙父子趕到陣前,兇神惡煞般沖著胡耆堂一字排開。胡耆堂和祖穆支見狀,一下子如大夢初醒,狠狠倒抽了一口涼氣。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