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西越來使
翌日清晨,陸臨鳶難得沒有懶床,卯時末就起了身,等著芷卉快到午時端著洗漱的水來到房間時,陸臨鳶都已經(jīng)打坐了一個多時辰。
芷卉一邊為陸臨鳶梳頭,一邊說:“郡主今日起的這么早怎么不叫奴婢,孫公公說了,要讓郡主三餐定時,不可每日貪睡不吃早飯的。”
陸臨鳶笑問:“那你怎么每日辰時不來叫醒我?”
芷卉低聲吐槽:“奴婢不敢。”
那日不過一只鳥雀在郡主窗外的樹杈上叫的歡了,郡主拾起床尾的鞋子就扔過去將它打死了,芷卉低頭看了眼陸臨鳶的金絲銀靴,縮了縮脖子,她可不想挨鞋底的疼。
“剛剛提到孫公公,你何時見過他?”
芷卉這才想起在大堂里等候的孫公公,尷尬的回到:“奴婢忘記稟告郡主了,孫公公巳時初就來了,已經(jīng)等了郡主一個時辰了?!?p> 陸臨鳶嘆了口氣,果然琴容不在,這丫頭是半分也靠不住的。
陸臨鳶穿戴整齊,來到大堂時,孫公公正悠閑的飲著茶水,王府管事李叔正與他嘮著家常,不過句句不離陸臨鳶,見陸臨鳶走來,李叔便默默退下。
“讓孫公公久等了,抱歉?!?p> 孫公公起身見禮,打量了陸臨鳶一番,笑道:“果真如李管事所言,是比以前精神了不少?!?p> “最近吃的好睡得香,自然精神了些?!?p> 陸臨鳶在首位坐下,“孫公公不是外人,坐下說吧?!?p> “如此,老奴就失禮了。”
孫公公在側(cè)首坐下,開口道:“老奴此次前來,是奉了皇上的口諭?!?p> 孫公公看了陸臨鳶一眼,見她端坐于首位,沒有絲毫要跪拜接旨的模樣,也權(quán)當(dāng)無所謂,仿佛習(xí)以為常。
“下月國誕之禮,周邊諸國都會派使臣前來祝賀,西越國的三皇子和月明公主明日就要抵京,我朝沒有公主,皇上的意思是你們年紀(jì)相仿,便由郡主負(fù)責(zé)接待月明公主,以彰顯我呈瑜國之禮重?!?p> 陸臨鳶蹙了蹙眉,這種陪吃陪喝陪玩的活計以前都是交給青云去處理的,她身為一國之君,最多宮宴之上寒暄兩句便可。
罷了,皇位雖然不是自己的了,但江山總是她打下來的,陸臨鳶自我安慰一番,答應(yīng)了。
“行吧,就依皇上所言?!?p> 按照以往陸臨鳶的脾性,是絕對不可能接受這個安排的,孫公公本來也沒打算能說服她,誰知道陸臨鳶答應(yīng)的干脆,讓孫公公一時有些呆了。
“明日我需要做些什么,派個人與我說一聲,畢竟沒做過這事兒,缺乏經(jīng)驗。”
孫公公趕緊點(diǎn)頭應(yīng)道:“明日主要由煜王殿下帶著禮部的官員前去迎接,郡主只需要在驛館露露面,陪月明公主寒暄幾句,聊聊天就成?!?p> “這個不難,孫公公放心吧?!?p> 聊天這種事,她擅長。
“那老奴這就回宮復(fù)命了,皇上知道這個消息一定十分欣慰,郡主當(dāng)真是懂事了?!?p> 陸臨鳶敷衍一笑,“那孫公公慢走,不送了?!?p> “郡主留步?!?p> 孫公公自認(rèn)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還是第一次從定王府歡天喜地的出去的,以前的陸臨鳶,著實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
這些天陸臨鳶向來晚睡,難得今日歇的早,晚上卻頻頻做夢,大多夢到曾經(jīng)戰(zhàn)場之上浴血奮戰(zhàn),奮勇殺敵的往事。
十幾年征戰(zhàn),尸山血海,筑成一道天塹,葉笙穿著一身銀白戰(zhàn)甲,獨(dú)自一人立于山巔,俯瞰腳下蕓蕓眾生,片刻的狂傲自滿之后,是黑夜中無盡的孤獨(dú)……
從夢中驚醒,窗外是一片孤寂,宛如夢境的延續(xù),這一刻陸臨鳶十分懷念那只在自己窗口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雀鳥,煩是真的煩,但至少還有一絲生氣。
起床為自己倒了杯涼茶,一絲冰涼入體,讓陸臨鳶也逐漸平靜下來,看天色不過寅時初,卻再難以入眠,陸臨鳶干脆盤腿習(xí)起了內(nèi)功。
房梁上一聲異響,陸臨鳶雙眼“咻”的睜開,唇邊帶著七分愉悅。
這是何人如此善解人意,正愁漫漫長夜無心睡眠,就有人送上門來供她消遣。
黑衣人十分謹(jǐn)慎,在門口躊躇了片刻,估計確認(rèn)房中的陸臨鳶睡熟了才推開房門進(jìn)來。
陸臨鳶不愛人守夜,芷卉晚上都是在偏院與琴容同住,估計這黑衣人也沒想到潛入得竟然如此順利。
借著月光映照,黑衣人摸到陸臨鳶的床邊,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美人沒有絲毫心動,抬手一記手刀就朝著陸臨鳶脖頸而去。
一瞬間兩極反轉(zhuǎn),黑衣人手腕被陸臨鳶握住,只聽得一聲脆響,手腕頓時骨折,再看床上,那唇邊掛著笑容的女子,雙眼發(fā)著詭異的光,幽暗朦朧之中,就像只深淵的惡鬼。
黑衣人后背冷汗直流,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手腕骨折給疼的,殘留的理智告訴他不可在此停留,男子立刻抽身后退,縱身從窗口飛躍而出。
黑衣人剛飛上房頂就被離亭盯上,兩人在屋脊上過了幾招,黑衣人肩胛中了一劍,吃痛之中揚(yáng)手撒了一把毒灰,離亭揮劍劃出兩道劍風(fēng)將毒灰驅(qū)散,正欲追上去時,聽得陸臨鳶喊到:
“離亭,別追了?!?p> 看著消失在黑夜之中的身影,離亭有些不甘,最多三招,他必能擒住此人。
離亭回到陸臨鳶身邊,躬身請罪:“屬下失職,跟丟了賊人。”
“無妨,若是把人留下,反而沒了意思。”
陸臨鳶穿著一件白色單衣,披散著一頭柔順的長發(fā),笑容淺淺,站在廊下,如月下梨花一般清冷。
離亭不解,問到:“郡主認(rèn)得此人?”
陸臨鳶摩挲著手中的一方暖玉,玉質(zhì)通透細(xì)膩,一只西北狼頭雕刻得栩栩如生,反面刻著一個“佑”字。
西越三皇子,玄佑。
這事兒,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第二日清晨,陸臨鳶早早就起了身,難得讓芷卉伺候著吃了一頓早膳,一想到待會兒能見到西越的使臣,陸臨鳶就開心得多喝了兩碗粥。
陸臨鳶按禮部的安排,并沒有去城門口迎接,而是坐上馬車,在離亭的陪同下去了驛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