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雪后初晴，一輛馬車在積雪的道路上疾馳。
馬車車廂內(nèi)阿力克塞耶夫身著厚重的冬裝望著窗外廣袤的俄羅斯大地。逐漸的，道路兩旁出現(xiàn)了全副武裝的沙俄士兵。
林間小路兩名彪悍的哥薩克騎兵從后方追上來，引領(lǐng)著馬車跑上一條林間小路。
馬車的速度開始逐步放緩，前方似乎已經(jīng)是阿力克塞耶夫此行的目的地。
隱隱的槍聲與人喊馬嘶聲在樹林間回蕩。
俄羅斯皇家獵場，車夫扯住韁繩，馬車終于停穩(wěn)。
兩名哥薩克跳下馬趕過來拉開車門。
阿力克塞耶夫鉆出車廂。
不遠處，尼古拉二世一身獵裝手扶獵槍，好整以暇的站著。
阿力克塞耶夫走過去：陛下！
尼古拉二世：我親愛的叔叔，清國軍隊的懦弱確實有點超出我的想象。現(xiàn)在日本人不僅得到了旅順口，還在向遼東進攻。清國實權(quán)人物李鴻章的兒子李經(jīng)方已經(jīng)跟我國駐清大使多次接觸。希望我們能干涉，促使日本停戰(zhàn)。你的意見呢？
阿力克塞耶夫：（驚喜）陛下！這是我們占領(lǐng)清國東北的大好時機。俄羅斯的強大是清國所不能比擬的。日本人還沒有敢于向我們宣戰(zhàn)的膽量。只要增兵遼東加大威懾力，剩下的就是談判桌上的事情了。
一隊哥薩克騎兵唿哨著將一只狐貍趕出來，尼古拉二世舉槍瞄準：說的對！還有旅順口，絕不能讓日本人擁有它！
槍響，狐貍應聲翻倒在地。
騎兵們發(fā)出陣陣歡呼。
阿力克塞耶夫：陛下！我已經(jīng)向旅順口派遣了情報人員，日本人的一舉一動都將在您的掌握之中。
尼古拉二世重新裝填獵槍：親愛的叔叔，沒有你我可怎么辦？你派去的是什么人？
阿力克塞耶夫：一個加入俄羅斯籍的清國人，尼古拉·伊萬諾維奇·紀鳳臺……
俄羅斯遠東海參崴港口碼頭上，汽笛長鳴，一艘海輪正在進港。
碼頭上，一位身穿俄羅斯人毛皮大氅，腦后卻拖著一條油亮大辮子的中國人掏出懷里的金表看著時間。
海輪已經(jīng)靠上了棧橋，乘客們紛紛下船。
救下趙雨涵的俄羅斯富商一邊下船一邊向中國人揮手致意。
彼得洛維奇：紀！
紀鳳臺：（微笑致意）親愛的安德烈·彼得洛維奇，歡迎你回來。
彼得洛維奇來到紀鳳臺面前。
彼得洛維奇：哦，親愛的紀鳳臺。見到你我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從地獄回到人間了。
紀鳳臺：安德烈·彼得洛維奇，請原諒我不能給你接風洗塵。我的船正在等著我出發(fā)前往旅順口。
彼得洛維奇：（吃驚）旅順口??？上帝啊，你不想活了嗎？
趙雨涵被仆人們帶著來到彼得洛維奇身邊。
彼得洛維奇指著趙雨涵對紀鳳臺說：你看，如果不是我，這樣的小孩子也會被殘殺。日本人不是人簡直就是魔鬼，難道同魔鬼還有什么生意可做？
紀鳳臺笑著摸摸趙雨涵的頭。
紀鳳臺：有戰(zhàn)爭的地方就有生意，有生意就有我這樣的人存在。就算是魔鬼也需要有人跟他們做生意……
………………
旅順日軍司令部內(nèi)，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大山巖：（斷然）我不同意！
坐在辦公桌后的大山巖面色陰沉，川島浪速站在大山巖身旁，青木隔著桌子站在對面。
青木：司令官閣下，能否請您再考慮一下……
川島：青木君，司令官閣下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你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可以了！
青木：可是，如果能適當向平民提供糧食和藥品，有助于吸引逃亡的人回來。對于恢復旅順口的原有秩序是很重要的！我們占領(lǐng)一座死亡的旅順口有什么用？
大山巖：青木君，你的觀點我并不反對。但是除了旅順口，我還要考慮第二軍的三萬多名將士！
川島：對！將軍糧提供給那些支那人，我們大日本皇軍的將士吃什么？
青木：市區(qū)內(nèi)遺留下來的平民不過區(qū)區(qū)百余人，不會對我軍的供給產(chǎn)生任何影響！
川島：青木君，我說過支那人的狡猾是滲透在骨子里的。如果咱們在這里提供糧食，我敢擔保不出一個月，周邊地區(qū)甚至海對面山東的饑民都會蜂擁而至。你有考慮過嗎？
青木：我從不做如此愚蠢的假設……
大山巖：好了！你們兩個，現(xiàn)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青木君，市區(qū)內(nèi)的尸體清理工作進行的如何？
青木：我的計劃是將所有尸體運向白玉山東麓集中，然后焚燒處理，但是現(xiàn)在人力嚴重不足，工作進度滯后。如果能夠動用軍隊的挑夫，應該能在短期內(nèi)完成！
大山巖：這是不可能的！遠征軍的挑夫隊應付軍糧的運輸供應和后勤保障就已經(jīng)捉襟見肘了。不可能有多余的人力提供給你。
青木：可是……
川島：青木君，城里不是還有中國人嗎？
青木：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婦女和兒童……
川島：清理尸體又不是什么重活！既然他們需要食品和藥物，那么就應該用工作來換！
大山巖：川島君，糧食問題怎么解決？
川島：司令官閣下，我想請您見一個人……
………………
旅順港口一片寂靜，港灣波光粼粼，除了軍艦不見一艘船只。
大山巖在川島的陪同下登上一只小艇，乘風破浪向港口外駛?cè)ァ?p> 港口外的海面上幾點夜航船只的燈光忽明忽滅。
紀鳳臺依舊是面帶一種看不出深淺的微笑，站在船艙外迎候。
大山巖同川島浪速的船迅速靠攏，一行人登上舷梯走上大船。
紀鳳臺：歡迎您，大山巖司令官閣下。
川島：這位是紀鳳臺先生。
大山巖：幸會！
大山巖同紀鳳臺握手。
紀鳳臺：大山司令官，您的到來令我這里蓬蓽生輝。請！
一行人走入船艙。
………………
船艙內(nèi)被布置成標準的日式風格，桌子上已經(jīng)擺好了豐盛的酒菜。
大山巖走進房間眼前一亮：紀先生花了不少心思嗎。
紀鳳臺：不成敬意！請坐！
大山巖坐在中間主位，川島和紀鳳臺分別坐在兩邊。
紀鳳臺：（端起酒杯）大山司令官的威名，我在海參崴已經(jīng)如雷貫耳。今日能夠得見，實在是鄙人的榮幸。我敬您一杯！
大山巖：紀先生，我們?nèi)毡救肆晳T在喝酒前把要談的事情先談完。
紀鳳臺高深莫測的一笑，放下酒杯：好吧。我想幫助貴軍恢復旅順口的繁榮。
川島：紀先生愿意承擔旅順城內(nèi)尸體清理的全部工作以及所有的花費……
大山巖：哦？你要什么回報？
紀鳳臺：很簡單，貴軍軍需采購的訂單以及自由出入旅順口的特權(quán)。
大山巖：紀先生不怕虧本嗎？
紀鳳臺：大山司令官，做生意和打仗一樣，“兵貴神速”。如今旅順口算是白紙一張，誰先站住腳誰就占了先機。為了后面更大的勝利，事先投入一部分也是應當?shù)?，不是嗎?p> 大山巖聞言大笑。
紀鳳臺：（端起酒杯）大山司令，川島少佐。請！
大山巖：干杯！（舉杯一飲而盡）
紀鳳臺擊掌兩次。
兩名花枝招展的日本藝妓應聲而入，行過禮后直奔大山巖。
紀鳳臺向川島浪速遞了個眼色，后者會意。兩人起身走出船艙。
………………
船艙外，紀鳳臺將早已準備好的金條交給川島浪速。
背后船艙里傳出陣陣調(diào)笑聲。
紀鳳臺：川島少佐，承蒙您的照顧，十分感激……
川島接過小心收好，臉上露出帶著些許滿足和愜意的笑容。
………………
第二天，旅順日軍司令部內(nèi)大山巖的辦公室。
青木彥隆進門，立正敬禮：司令官閣下！
大山巖：紀君，這位是青木彥隆少佐，主持臨時行政公署的事務。
坐在大山巖一旁的紀鳳臺起身行禮。
大山巖：青木君，這位是紀鳳臺先生。今后尸體清理工作將由他負責。這是第一位愿意與我軍合作的商人，你們要精誠合作！
紀鳳臺用中文向青木彥隆打招呼：青木少佐，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
青木警惕的看了一眼紀鳳臺。
青木：你怎么知道我會說中文？！
紀鳳臺一怔隨即笑了。
紀鳳臺：我是生意人，當然要了解自己的生意伙伴。
青木：看來，我們也要盡快了解紀先生您這個“生意伙伴”??！
………………
與此同時旅順教堂內(nèi)，克列爾曼正在擺弄著一架老式照相機。
他的身邊圍著幾個孩子好奇的看。
前方不遠處站著幾個難民，臉上帶著久違了的笑容。約翰神甫站在他們中間，一群人正要合影留念，氣氛和諧愉快。
王氏拿著一件西裝走出來。
王氏：克先生，你的衣服補好了。
克列爾曼：（生硬的中文）王嫂，謝謝。
王氏：（笑）您甭客氣，應該的。
一道耀眼的光芒劃過。
王氏和克列爾曼抬頭。
鄭天亮正坐在教堂高高的窗戶上，手里舉著那枚刀鐔，落日的余暉將他的身影打成一幅剪影畫。
王氏著急地喊：天亮！快下來！小心摔了！
王氏說著跑過去。
克列爾曼卻掉轉(zhuǎn)鏡頭，按下快門將這幅剪影畫留住。
忽然，門外一陣喧嘩。一隊日軍士兵沖進來，和諧溫馨的氣氛一掃而空，難民們個個噤若寒蟬。
青木彥隆板著臉走進來，約翰神甫迎上去。
青木：約翰神甫，我來通知你，這里的每一個人明天都要上街去參加尸體清理工作！
約翰：為什么？他們很多都是病人。
青木：這是大日本皇軍的命令！所有中國人必須立刻集中，馬上開始清理尸體！只有參加工作才能得到救濟的糧食！病人也不例外。
王氏從人群后面走出來，正好看見軍裝的青木彥隆，大吃一驚。
青木轉(zhuǎn)身帶著士兵離去。
約翰：上帝啊，寬恕這些日本人吧。
克列爾曼：上帝是不會寬恕魔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