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大結(jié)局(一)
臨城大酒店。
寂靜無聲的夜,突如其來的“砰砰!”兩聲打破了走廊的寧靜。
相鄰的兩個大套房的門被一腳踢開。
緊接著,詩錦一拳頭將褚辭揍了進去,褚辭捂著發(fā)疼的嘴正要解釋,就被詩錦又一腳踹到在地,之后粗暴的關(guān)上了門。
隔壁的傅溪云也不甘落后,本該甜美溫柔的她,此時此刻像極了地獄中而來的魔女,嚇得穆沉閣大氣不敢出一聲。
“寶兒……”
被揍的褚辭捂著發(fā)疼的嘴,十分狼狽的坐在地上,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就那樣曲著。
沖鋒衣被撕開,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襯衣,此刻領(lǐng)口有些外張,極具誘惑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禁欲落拓。
詩錦黑著臉,隨意將鞋換掉后去冰箱翻了翻,最后來到靠近落地大窗的沙發(fā)前,拿起酒店電話,讓他們送來一杯溫?zé)岬奶瘐?p> 之后女王般的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雙臂抱胸:“說吧,什么時候知道我是E的?又是為什么向我隱瞞你是L的真相?”
褚辭連跪帶爬的來到詩錦跟前,想要起身,卻被那陰惻惻的眼神給嚇住了,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一邊。
雙手放在大腿面,像極了做錯事等待家長懲罰的小孩。
褚辭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不說?”詩錦咬著牙齒陰惻惻地問,嚇得褚辭心驚肉跳,頭皮發(fā)麻。
與此同時,好不容易趕來臨城的褚下帶來了關(guān)于W集團死對頭近幾年最詳細的勢力行蹤文件。
這些都是黑客部門調(diào)查,然后他老爹褚勛讓他親手交給褚少的。
按照褚少給他的房間號,剛走進電梯,就發(fā)現(xiàn)服務(wù)員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甜醅。
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旁。
褚下喜歡吃甜醅,不爭的事實。
他下意識嗓眼里咕咚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問:“你這是送給褚少房間的?”
服務(wù)員連忙鞠躬:“是的,先生。”
“嗯?!瘪蚁鹿首骼铣傻攸c點頭,之后取出自己的證件,“我是褚少的手下,這些東西由我端進去?!?p> *
“事情,就是這樣?!?p> 褚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委屈兮兮的前因后果說了出來。
之后想到了什么,抬頭露出幽怨的鳳眸:“寶兒,當(dāng)時你怎么玩了一個月就消失了?”
說起這事兒,詩錦有些心煩。
她往左邊挪了挪,騰了個地兒后拍拍沙發(fā)面,褚辭連忙坐了上來。
詩錦說:“墮落了一個月,后來想通就不玩了。而且……那時候我正準(zhǔn)備往西部走。”
杏子的死讓她在千人中活了下來,心中自責(zé)不已,離開死人坑的她被白瑞德救助,就在狹小的空間里墮落了一個月,抽煙喝酒玩游戲,不洗澡不刷牙。
后來想了好多,覺得杏子一定不希望她這樣繼續(xù)墮落下去。
于是在看到云閣軍團莫名解散后,便放棄了游戲生涯。
也道別了白瑞德。
當(dāng)時白瑞德還想讓她加入黑客聯(lián)盟,她覺得好麻煩,而且心系故土。
為了不被那群傭兵團抓住,便放棄南下墨西哥灣,一路北上,穿越西部,之后抵達西雅圖。
哪知在抵達西部后,卻遇見了一個人生摯友。
自己的古典吉他,就是他所教。
西部的那段日子,是她逃亡路途中最為愜意,最為灑脫的時候。
也是那時候在油管認(rèn)識了非俠,兩人彼此交流曲譜。
“西部?”褚辭愣住,若說兩年前小孩在西部的話,白瑞德正好在那里剿匪。
他還來不及細細揣摩,門鈴就響了。
估計是甜醅。
詩錦起身來到門口,穿好鞋子打開門。
“褚……嫂子?!”褚下整個人愣了。
他連忙將甜醅端到詩錦面前,詩錦接過來說了聲謝謝,“看來你們有事,我就先走了?!?p> 自始至終,褚下都是懵逼狀態(tài)。
因為在路上,他看了外卡賽,簡直熱血沸騰!
在他得知嫂子是E后,一路上便在幻想褚少該如何懲罰嫂子?
畢竟褚少不是一次在他耳邊叨叨,要是讓他抓到E,一定要暴揍!
懷著滿腔疑惑,他腦袋一歪進了房門,換好鞋來到客廳,卻見自家爺正四仰八叉躺在沙發(fā)上,嘴角還有些淤青。
他眼睛睜大,看看房門后又注視褚少,最后吸了口涼氣,該不會……褚少被嫂子給揍了吧!
他面色驚恐,心里卻笑死。
褚辭冷眼盯著左顧右盼做賊似的褚下,眉頭一蹙:“有屁快放!”
褚下連忙將文件雙手遞給他:“這是我爹給您的加密文件?!?p> 褚辭這才慢悠悠坐起來,拿過文件打開瀏覽。
褚下死死地盯著褚少嘴角的傷,忍不住說:“要不,我去拿點藥?!?p> “滾!”
“好嘞!”
褚下掉頭離去。
干脆,利落。
這份資料是關(guān)于死對頭勢力近幾年的變化圖。
在看到核舟與死對頭某些時間段有交叉后,褚辭冷笑,果然,核舟如此屹立不倒,真的是有人給它撐腰。
提起核舟,褚辭眼底是揮散不去的陰冷,感覺肚子上的舊傷又開始疼了。
他繼續(xù)往后翻看,卻發(fā)現(xiàn)有幾個海關(guān)與機場出現(xiàn)了核舟的影子。
一個是西歐,一個是北非,還有墨西哥灣與西雅圖。
這幾個地方的機場與海關(guān),都出現(xiàn)了核舟的影子,但據(jù)資料顯示,人員永遠都只有一個。
也就是說,從西歐開始,到北非,再到墨西哥灣,直至西雅圖,核舟就像是在護送某一個重要人物。
這段路程著實難走,這么大費周章,到底護送的人物是誰?
褚辭目光一凝,連通白瑞德【我給你發(fā)過來幾個機場與輪船,你將里面都出現(xiàn)過的人物錄像全部鎖定發(fā)給我。】
對方秒回【OK!】
黑客部門人數(shù)眾多,搜集這些資料不出三天,便可以鎖定目標(biāo)。
白瑞德接著回消息【上次你給我的圖片我查了,但全世界沒有一個醫(yī)院擁有純白色墻壁與木質(zhì)地板。也就是說,這種醫(yī)院,不存在?!?p> 準(zhǔn)備敲字的指尖頓住了,褚辭眉頭緊鎖,那小孩腦海里的地方,會是哪里?
屏幕又出來個消息【除非是……】
白瑞德突然發(fā)了這一串文字,褚辭回信【說?!堪兹鸬隆疚覀兒诳筒块T掌管世界上最全的建筑地圖,所以敢肯定你給的圖片絕不存在于陸地?,F(xiàn)如今,只有一個地方我們沒有相關(guān)地圖。】
【那便是……核舟甲板下的船艙,那個地方,我們無能為力?!?p> 一句輕飄飄的話,重重擊在了褚辭的心臟。
有一個恐怖的念頭,猶如病毒般順著大腦,快速感染了身體每一寸血肉,滲透每一個細胞。
核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年護著同一個人,而小孩腦海里總會浮現(xiàn)出詭異的白色墻壁與木地板,以及她狂奔的模樣。
她還特意補充到,奔跑的時候走廊忽上忽下,十分不穩(wěn)定。
這兩者看似毫不相干,但在褚辭看來,卻千絲萬縷!
收回按在鍵盤的指尖,緊緊攥成拳頭。
他派褚上在核舟附近做核舟船艙內(nèi)部探測,現(xiàn)如今數(shù)據(jù)還沒有獲取到。
核舟的船艙,可以說是很難進入的地方。
連掃描儀都沒法輕易掃出里面的結(jié)構(gòu)。
如今看來,只有根據(jù)這幾個地方的機場與輪船錄像,鎖定同一個人物確認(rèn)是不是寶兒后,才能做出判斷。
畢竟,世界人這么多,誰能巧妙的在兩年內(nèi)都路過這幾個地方?
那種概率,幾乎為零。
*
這邊,穆沉閣整個人都跪下了。
抱著傅溪云柔弱無骨的小手:“媳婦兒,就讓我們參加明年的世界電競大賽吧,好不好~”
傅溪云黑著臉:“不可能!”
“媳婦兒~”
現(xiàn)如今L回歸,今晚他們輕而易舉奪冠,獲得了明年3月份的世界電競大賽的參賽資格。
這是穆沉閣夢寐以求的。
他最大的夢想,便是帶領(lǐng)整個戰(zhàn)隊成為世界冠軍!
“媳婦兒你怎么不同意???以前都很贊同我的做法呢~”
穆沉閣撒起嬌來,連傅謹(jǐn)都自嘆不如。
可偏偏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俊臉,若是旁人,早就心軟了。
可傅溪云是誰,她只是冷冷哼了聲,說:“我覺得你還是放棄電競生涯?!?p> “為什么?”穆沉閣立馬不干了。
傅溪云收回視線,重重呼出一口氣,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得了骨癌。當(dāng)年解散云閣軍團時,我就知道了這件事?!?p> 穆沉閣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溪云。
他已經(jīng)很努力的隱瞞了,怎么會!
料想到這家伙會是這種表情,傅溪云拍了拍他的臉,悠悠地開口:“所以,給我乖乖的去醫(yī)院治療。明年3月份的世界電競大賽就別想了,這輩子都別想了,聽清楚了嗎。”
*
前往臨城,順利奪冠后,蘭城大校長終于認(rèn)同了電競社團的正統(tǒng)地位。
并給社團撥款,鼓勵社團爭取更多的榮耀。
而研究生組在A實驗室整整一個月,連骨癌特效藥的第一部分都還沒有完全進入,校方表示十分失望。
因為第一部分是最基礎(chǔ)的,到第二部分才是難點,第三部分直接是未知點!
現(xiàn)如今二十幾個人一起攻關(guān)第一部分,沒有絲毫進展,校方提醒他們,只有三天。
倘若三天后還拿不出成果,就將A實驗室讓給基地班。
這個消息無疑是天籟之音,基地班全員樂開了花。
還沒到第三天,第二天晚上大家就聚在一起胡吃海塞,慶祝明天可以進入A實驗室,更上一層樓!
而也在此時,褚辭收到了來自白瑞德的加密文件。
因為是黑客部門聯(lián)動制作的錄像,白瑞德十分信任,便沒有打開去看,直接將錄像發(fā)給了褚少。
褚辭將文件解壓,然后點擊查看。
總共16個輪船與機場的錄像全部播放,在看到同一個人出現(xiàn)在不同地方,而且時間還與資料調(diào)查的時間相互吻合后,褚辭,震撼了!
監(jiān)控錄像比較模糊,可那張熟悉的小臉兒,原本是不戴墨鏡的,只有在西雅圖的時候,卻戴上了墨鏡。
小孩的眼是懼光癥,是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強光閃傷而成。
如此推算,小孩的眼睛,就是在美洲弄壞的!
核舟一路護送的對象就是寶兒!
他們要把寶兒做什么?
一陣窒息感讓褚辭連忙關(guān)上電腦,沖出了公寓。
奔跑在黑暗中,劇烈晃動的視線里浮現(xiàn)出小時候經(jīng)歷的一切,他真的害怕被核舟和那個家伙盯上的寶兒,有一天也會離他遠去!
就像爸爸媽媽,就像爺爺!
他們鮮活的生命都葬送在死對頭和核舟的手中!
*
褚家大院。
褚勛正站在陽臺前,迎著冷風(fēng)觀看深冬的冷月。
眼前浮現(xiàn)出曾經(jīng)的種種,他嘆了口氣。
鐵血剛硬的面龐上,此刻多了幾分惆悵與孤寂。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給褚辭坦白詩廣漠前輩是能領(lǐng)他們進入核舟船艙的關(guān)鍵人物。
這讓他發(fā)了難。
當(dāng)時核舟牽扯了他的父親,也就是褚辭的爺爺,還有人間蒸發(fā)的詩廣漠。
兩個老人家一個被殺,一個被逼瘋后就消失了,核舟便從最初的試驗基地,變成了人間地獄!
有多少人葬送在那里面被做實驗,褚勛想都不敢想。
倘若核舟沒有靠山,倘若他知道核舟船艙入口,他絕對能圍剿。
問題是,核舟與W集團的死對頭……
密切聯(lián)系,而且船艙入口也不清楚,想要鏟除核舟,難上加難!
現(xiàn)如今知道核舟船艙入口的,只剩下詩廣漠前輩了。
只有找到詩廣漠,才能對核舟船艙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有大致掌握,為以后圍剿核舟提供巨大的幫助。
*
基地班一行人吃完火鍋后,一個個挺著個肚子慢慢悠悠走了出來。
詩錦是最后一個出來的,瞧見對面不遠處樹下站著個人,就走了過去。
深冬的寒風(fēng)很刺骨,褚辭穿著一個黑色毛呢大衣,讓本就挺拔的身段更加修長出塵。
大家看到小團寵走到褚少跟前后,一個個就開始起哄。
但很快,他們都走開。
誰都不想當(dāng)電燈泡。
褚辭面色輕松,很自然的握住詩錦纖細的手腕,左手插在兜里,浪蕩一笑:“從今天開始,你去哪,我就去哪,做個你永遠都甩不掉的尾巴?!?p> 之前他只知道小孩眼睛是被人摧殘的,以為是普通的匪徒??涩F(xiàn)在,當(dāng)他知道小孩這些年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都是核舟一手操控,那他就不得不提高警惕了。
說或許核舟的人,現(xiàn)在正躲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窺探。
在那群魔鬼看來,詩錦就是一個完美的試驗對象,讓她漂泊在世界各地,就是為了觀察她的自身發(fā)展。
真令人戰(zhàn)栗!
*
【小賤人,我手受傷了】
晚上簡姿給非俠發(fā)了個微信。
昨天云閣戰(zhàn)隊奪冠,看得她熱血沸騰。
至今眼前還浮現(xiàn)出直播平臺上,當(dāng)大家確認(rèn)詩錦就是E,褚辭就是L后,滿屏的【臥槽】
還有人發(fā)出【剛剛說C位小姑娘是E神就直播吃屎的那個家伙呢,給老子出來!直播吃屎?。 ?p> 發(fā)完后,對方很久都沒有回。
估計是事務(wù)繁忙,簡姿關(guān)掉手機后翻了個身,正好面對詩錦的床位。
黑暗中,詩錦取掉了墨鏡,能清楚的看到簡姿也沒睡。
“你的手,真的沒事嗎?”她小聲的隔空問。
怕吵了朵寶。
簡姿搖搖頭:“沒事,現(xiàn)在都不疼了!”
當(dāng)時拍出來的片子,簡姿的中指和無名指都裂開一道縫,若以后繼續(xù)面對鍵盤,恐怕會很艱難。
詩錦知道這里面的困難,也沒有打擊簡姿的信心,勾唇一笑:“睡吧,晚安?!?p> “安?!焙喿岁H上眼。
直到第二天簡姿去醫(yī)院復(fù)查時,醫(yī)生告訴她,從今以后無法再敲鍵盤。
簡姿愣住。
她是計算機系,她喜歡打游戲,可現(xiàn)在卻被告知以后若再敲鍵盤,手會有徹底殘廢的可能性,并且可能性占據(jù)百分之九十!
一棒子,將簡姿打入了無底洞。
失魂落魄出來后,她雙腳無力,只能坐在長椅上。
這時,非俠回了信息【看來以后沒法敲鍵盤嘍~要不跟了我,咱們一起好好經(jīng)營廢銅爛鐵?】
右手沒法動,但跳舞卻可以,只要將幾個用右手翻跳的姿勢換成左手,雖然困難有些大,但總好過敲鍵盤讓手徹底廢掉。
可簡姿覺得,跳舞完全就是為了玩,她只愛計算機。
于是在翻了個白眼后,回信【做夢!】
看到消息的非俠笑出了聲,見經(jīng)紀(jì)人朝這邊走來,她將手機關(guān)了。
經(jīng)紀(jì)人坐在她身邊,將一封文件放在桌子上,頭疼的一只捏眉心:“要是今年再找不到合適的隊員,公司真的會沒收廢銅爛鐵的名譽,讓你個人出道。非俠,求求你把條件放松一點,隨隨便便進來幾個人,也好保住廢銅爛鐵的組合?。 ?p> 一個組合,好不容易在世界樂壇引起動蕩,受人追捧,若是被沒收,就相當(dāng)于千萬富翁一夜之間變成窮小子的境況。
還怎么翻身?
難!
難于上青天!
對于經(jīng)紀(jì)人的頭疼,非俠無動于衷。
她拿起杯子捧在掌心,一字一頓說:“廢銅爛鐵可不是廢品站,什么垃圾都收?!?p> 經(jīng)紀(jì)人:“……”
他想撞死!
現(xiàn)在就想!
*
回到計算機系,簡姿見后面圍成一團的同學(xué)嘰嘰喳喳說著什么,就好奇的走了過去。
“你確定這是真消息?”
“當(dāng)然是真的!”
“嘶——難怪上個禮拜白教官沒有來接甜寶呢!原來是分手了??!”
“太不可思議了!”
以往,白教官禮拜五的晚上,都會開車來接田甜,但這周沒有。
于是關(guān)于輔導(dǎo)員田甜和白教官分手的消息,一下子從同學(xué)們嘴里擴散了出去。
再加上甜寶這幾天情況的確不大好,神色懨懨,臉色蒼白。
怎么看,都像是失戀的人。
分手?
簡姿撥開人群擠了進去,連忙問:“怎么回事?”
那同學(xué)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到最后可惜的嘆了聲氣:“果然人不可貌相,別看白教官長得帥,為人親和,但甜寶也不賴啊!現(xiàn)如今甜寶挺著個大肚子,人家就分手,簡直渣到家了!”
一節(jié)課后,簡姿還從白教官和甜寶分手的消息里沒回過神來。
她走出教室,路過生化學(xué)院時,發(fā)現(xiàn)詩錦正朝這邊走來。
“今天中午吃什么?”詩錦問,一會兒還得去叫朵寶。
自從劉柳走后,她和簡姿便帶上朵寶一起午餐晚餐,或者去圖書館學(xué)習(xí)。
幾乎形影不離。
簡姿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褚少,她搖搖頭,有些難以啟齒的小聲說:“那個……我想借五百塊錢……”
詩錦沒多問,當(dāng)場就給她微信轉(zhuǎn)賬五百。
之后簡姿便說家里有事,就離開了。
當(dāng)天夜里,簡姿并沒有回宿舍。
第二天,第三天,都沒回來。
直至第四天,朵寶好像在哪里聽到,說是白教官和甜寶分手的傳言。
讓詩錦有股不好的預(yù)感。
連忙給簡姿發(fā)消息,可對方一直拒收!
把她拉黑了!
不得已,詩錦放下碗筷離開宿舍,準(zhǔn)備去找簡姿,卻在女宿門口遇見了簡父。
“叔叔?!痹婂\打招呼。
簡父陰沉著臉,跑到詩錦跟前:“簡姿在上面?”
“她怎么了?”
“那妮子偷走了我兩千萬!那是我這個月給員工發(fā)的工資!要是不及時給,估計廠子里全亂了!”
簡父急得火燒眉頭,以為家里的錢是被小偷偷了,哪知調(diào)出來監(jiān)控,竟然是自己的女兒!
親閨女!
簡姿竟然拿走了兩千萬。
簡父惡氣難咽,直接繞開詩錦往樓上沖。
“叔叔!”詩錦擋住他。
“怎么了?”簡父簡直要被急死了。
兩千萬不是小數(shù)目,明天就得給員工發(fā)工資,但若是再提取兩千萬,他得需要三天時間辦手續(xù)?。?p> 那廠子里會直接鬧翻天!
“叔叔稍安勿躁?!痹婂\從口袋里取出一個銀行卡遞給簡父。
簡父疑惑。
詩錦解釋:“其實,是我找簡姿借的。不好意思,叔叔?!?p> “真的是你借的?不是那妮子偷錢?”
詩錦微微一笑,搖搖頭:“簡姿不是那種人?!?p> 簡父也沒多想,拿著卡便急匆匆走了。
回到車?yán)?,簡父特意給文沖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情原封不動說了出來,兩千萬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春坐在一旁,耳朵高高豎起。
人年歲大了,視力模糊,耳朵也不好使。可偏偏在話筒里準(zhǔn)確捕捉到了孽女的名字,還有什么兩千萬。
劉春立馬眼睛圓睜,滴溜溜一轉(zhuǎn),之后皺起的眉心豁然開朗,茅塞頓開,像是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
文沖好脾氣的講道理,道歉,簡父也不是個小肚雞腸的人,他在給文沖把事情說完后,就掛了電話。
至于簡姿,等他把廠子里的事情處理完,慢慢收拾她!
氣死他了!
掛了電話后,文沖便起身往門外走。
劉春快速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嘴巴像是安裝了機關(guān)槍一樣,叨叨叨。
“那孽女又怎么了????什么兩千萬?”
文沖已經(jīng)上了臺階,將衣架子上的外套拿下來穿好。
藏青色的毛呢大衣,再加上一個深色格子圍巾,四十歲出頭的他倒像是三十歲的大男孩。
眉眼間英俊無比。
他沒理會母親的叨叨,換好衣服后又拉開鞋柜。
“我知道了!”劉春瞪著眼珠子,猙獰的五官似乎能把人生吞活剝了,“我聽玫玫說那孽女給別人送了好多W集團的電腦和手機,是不是向銀行借款了?”
文沖已經(jīng)將鞋子換好,擰開門把手。
“W集團的東西是隨便能買的嗎?那孽揮金如土,把錢不當(dāng)錢!簡直就是孽女!”
“兒子你該不會真的替那孽女還兩千萬吧!那可是兩千萬?。 ?p> “砰!”
門鎖住,強制性切斷了劉春后面的話。
氣得劉春渾身發(fā)抖,咬牙切齒地瞪著門。
就差把門拆了。
上了車,車內(nèi)廣播自動播放。
【根據(jù)滇山記者報到,滇山泥石流于今日流勢有所減小……】
不知怎么的,或許是全球氣候變暖,導(dǎo)致冬天冰川融水增加,讓搬回滇山河床的居民一下子遭受泥石流,死傷慘重!
冬季滇山河床干燥,滇山居民又因為當(dāng)?shù)匚幕?xí)俗,便會搬到河床上居住。
等來年春天,河水瀕臨之際又會搬到陡峭的石山上。
文沖隨手關(guān)掉廣播,一路馳車前往蘭城大。
卻在半路上收到了小錦的消息【二叔,我給學(xué)校請假了,現(xiàn)在要去滇山。】
文沖猛踩剎車,將車停在路邊,盯著短信發(fā)愣。
最后,他回信【路上小心,滇山這幾日有泥石流?!?p> 小錦【好的二叔?!?p> 雖然不知道小錦為何要借簡姿兩千萬,但他相信小錦。
*
與二叔通短信后,詩錦才關(guān)掉網(wǎng)把手機放進書包。
開車的褚辭時不時往詩錦身上看,見衣領(lǐng)的拉鏈把小孩粉嘟嘟的嘴唇戳的凹下去,他抬手撥了一下拉鏈。
詩錦望向他,褚辭失笑:“別多想,我可沒占你便宜。”
詩錦:“……”
她是故意將拉鏈戳在嘴上的……
*
當(dāng)天晚上,詩錦和褚辭便趕到了滇山。
如今的滇山,到處都是流動的照明燈,還有成百上千的避難帳篷。
晚上找不了人,于是二人便在車上度過了一夜。
等第二天天蒙蒙亮,躺在車上的詩錦睜開眼,每每伸了個腰后,就發(fā)現(xiàn)某人正用極為幽深的目光盯著她。
盯得頭皮發(fā)麻,渾身雞皮疙瘩遍布全身。
她一言不發(fā)。
望著那張濕潤有光澤的薄唇,喉嚨又是一陣干澀。
褚辭正側(cè)躺著,右手托腮。
兩人對視了很久以后,他先是將目光從詩錦的腦瓜掃視到詩錦的腳尖,說道:“個子小,的確挺好?!?p> 不像他,整晚窩著睡,早上醒來腰疼得厲害。
“你是在罵我嗎?”詩錦問。
因為剛睡醒,嗓音帶著一絲萌萌的小奶音。
惹得褚辭口干舌燥,腿抖了兩下。
詩錦將目光從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移開,逐漸往下滑,就在快要移到下三路時,褚辭卻忽然坐起身。
外套好巧不巧蓋住了那里,側(cè)頭眉頭蹙起,語氣有些羞憤:“還不起來洗臉吃飯,然后找人?”
詩錦:“……”
起床后,她就想當(dāng)個女流氓,有這么難嗎?
*
簡姿的離開,讓整個計算機系直接炸開了鍋。
大家都知道在軍訓(xùn)時期,簡姿一直偷偷觀察白教官,心儀白教官。
如今甜寶疑似與白教官分手,簡姿又突然玩消失。
聽說還拿走了父親一大筆錢,直接震驚了所有人。
于是,貼吧里出現(xiàn)了【女學(xué)生偷走父親巨額與渣男私奔】的各種帖子。
在學(xué)校里傳得沸沸揚揚,連社會部分人士都知道了。
更有一個千萬粉絲的博主將這條鏈接轉(zhuǎn)發(fā),并痛心疾首一頓批評,說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都是戀愛腦。
小偷小摸已經(jīng)是違背倫理的事情了,竟然還偷走父親的巨額與情郎私奔?
他一發(fā)表,上千萬網(wǎng)名直接開始討論此事,一下子變成了微博熱點,討論度達3.9億!
直逼熱搜榜第一!
隨著更多人加入進來,大家也扒清楚了偷走父親巨款的是蘭城大計算機系基地班的學(xué)生簡某!
而情郎則是某位長官。
一下子,將兩人貼上了渣男浪女,第三者的惡臭標(biāo)簽。
【我的天,世界觀崩了!】
【對于這種事情,我只能呵呵!現(xiàn)在天下太平,年輕一輩養(yǎng)尊處優(yōu),自私無腦到讓我大開眼界!】
【社會道德淪喪啊!真惡心!】
【想當(dāng)年我們餓的啃樹皮時,心中只有一個夢想,那便是為中華崛起而讀書!可現(xiàn)在的學(xué)生呢?考入基地班,那就該好好學(xué)習(xí),戀愛是正常的,可為什么要偷錢去私奔?還做第三者?學(xué)的知識都裝進驢肚子里了嗎?】
【真替那位懷孕的女士感到不值,要是我男朋友敢這樣,我一定讓他不得好死!】
一時之間,網(wǎng)民討伐聲四起,還紛紛艾特官網(wǎng),讓他們給個說法。
滇山某個小面館。
段宏希劃著手機屏,看到這些無腦網(wǎng)民各種口吐芬芳,哧了一聲。
“您的二細來嘍~”
老板熱情的將一碗牛肉面端到了段宏希面前。
滇山離蘭城近,所以風(fēng)俗上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倒了點醋,攪了兩下面條,剛吮了一口牛肉面,就聽見隔壁有人討論這次事情。
“拿了錢可情郎私奔,要是我閨女,我能敲斷她的腿!”
“就是!太不知廉恥了!那個男的也是,怎么能丟下大肚子女朋友呢?”“唉,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私生活太混亂,談個戀愛也要隨便上床,簡直是不負責(zé)任!”
“所以我一直管教我兒子,沒辦法給人家閨女一個美滿的家庭,就別去碰人家閨女了!”
“好樣的!”
之后又開始說女學(xué)生攜巨款私奔情郎,情郎拋棄懷孕女朋友的八卦。
越說,越難聽。
“砰!”
正當(dāng)幾人說得來勁時,隔壁一個模樣俊俏的小伙子一腳就把凳子踹開。
憤怒的鷹眼死死鎖住她們,嚇得幾人心臟差點飆出嗓眼。
段宏希只是指了她們一下,把碗里最后幾根面條扒拉完后摔門而去。
幾人面面相覷,截然忘記了她們說到哪個地方。
*
就在網(wǎng)絡(luò)上討論的熱火朝天時,甜寶突然在班級群里通知,她會請假一天,請大家有什么事情找候輔導(dǎo)。
一個請假的消息,直接將整個計算機系炸開了。
大家紛紛在自己的小群里討論。
看來這次正宮娘娘真的要被擠出去了。
【簡姿也太不要臉了吧,二手男也要?】
【這不是二手不二手,而是倫理??!第三者……好惡心!】
【暈!幸虧我沒和她做朋友,否則比吃屎還難受!】
【聽說詩錦故意隱瞞這件事兒,還給小三女的父親說謊,說錢是她借的。嘖嘖,爛好人!】
【怎么基地班盡出現(xiàn)這種玩意兒?】
【都是因為這些碎玩意兒,害得咱們蘭城大成了社會上的笑話!丟人死了!】
這邊,給學(xué)校請假的田甜挺著個七個月大的肚子,出了校門,就有一輛軍用車將她接走。
有人看到這副場面,連忙給班級群匯報【哈哈哈小三女完蛋了!甜寶可是有國家撐腰的!】
一路上,田甜吃力的坐在椅子上,怕她難受,旁邊的人還特意將靠椅往后傾斜了幾度。
車內(nèi)的氣氛十分壓抑,田甜一雙通紅的眼睛望著窗外向后退去的行道樹,清秀淡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軍用車駛?cè)肓艘粋€家屬區(qū),外面的人根本靠近不了。
下了車,田甜由未婚夫的戰(zhàn)友攙扶著上了電梯,回到家。
就發(fā)現(xiàn)家門打開著,里面站著四名身著迷彩服的戰(zhàn)士。
清冷的墻壁,寂靜的房間,一個個面色凝重。
他們對田甜深深鞠了一躬,白少校的父母也在,妹妹也在,一大家人都在。
見兒媳婦來了,白母忙將田甜攙扶著去孕婦專用椅,但田甜沒去。
她的視線在進來之后,便被一個戰(zhàn)士手里捧著的衣服吸住了所有思緒。
她一步步快速走到跟前,纖纖細指撫上那略微粗糙的,沒有溫度的迷彩服。
仿佛還能感受到衣服主人淺淺的體溫。
指尖從領(lǐng)口滑到胸口,白母難受的又開始捂住嘴哽咽了起來,白父連忙將妻子攬到懷里。
今日,白父身上穿著掛滿勛章的軍服,可現(xiàn)在,锃亮的勛章上卻布滿了寒霜。
看到嫂子強撐著自己,白少校的妹妹起身走到田甜面前,“嫂子”,聲音里夾雜著哭腔。
比起他人,田甜冷靜的不像話。
她終于將目光從迷彩服的衣領(lǐng)上收回,轉(zhuǎn)身靠在冰冷的墻面上,一遍又一遍輕柔的撫摸著肚子。
倦意的眼里夾雜著泰然與倔強,咬了咬嘴唇,開口:“這不是他的衣服。”
嗓音帶著些沙啞與疲憊。
他的迷彩服領(lǐng)口有她親手繡的粉色小豬。
*
與此同時,滇山河道下游,渾身泥濘的簡姿左手拿著棍子在一大堆爛泥里尋找。
眼角因為長期熬夜而過度充血,視線都開始模糊了。
天邊悶雷陣陣,黑壓壓的烏云在中央集聚著,似乎在醞釀下一場雷暴雨。
泥很厚,踩進去直接沒過了膝蓋。
黑色的褲子上,有一部分是干了的泥巴,還有一部分是濕潤的。
右手的紗布已經(jīng)弄得骯臟不堪。
簡姿干裂的嘴唇一直嚅動,不停的呼喚“白教官”,只是好多天沒喝水的她嗓子已經(jīng)干到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了。
不知走了多久,眼看支持不住時,朦朧間,簡姿仿佛看到不遠處河道中央趴著個人。
身著迷彩服的人。
四周都是水,他趴在中間淤泥堆積起來的高地上。
“白教官!”
簡姿用力吶喊,發(fā)出的聲音像極了干枯樹枝的喑啞。
她發(fā)瘋似的往前繼續(xù)沖。
天邊的悶雷越來越密集,云層越壓越低。
避難帳篷內(nèi)的人一個個站起身,死死地盯住西邊的河道拐口。
只聽那悶雷聲越來越近,有人聽出來不對勁,那不是悶雷聲,是泥石流!
驚悚的眼睛圓睜,扯破了嗓子吶喊:“泥石流來了!泥石流又來了——!”
霎時間,動員速度又快了許多。
軍人們快速將百姓往安全區(qū)域護送。
“白教官!”
簡姿已經(jīng)跨過水灘來到了那人身邊,忍著右手的劇痛將他翻了過來。
臉上全是泥濘,但領(lǐng)口卻有一個粉色線繡出來的小豬。
就是白教官!
簡姿在軍訓(xùn)時,就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
她兩眼閃閃發(fā)亮,鉚足了力氣,咬緊牙關(guān)將白教官拉起來,背到后背。
就聽耳邊隆隆的悶雷聲越來越近,她往西邊看去,排山倒海的泥石流往這邊傾覆而來!
里面滾動著各種家具,簡姿心里咯噔一下,用力往前跑。
可這是泥坑,再加上脊背上一百五十多斤的男人,一步一個泥坑,負重前行!
迅速奔來的泥石流瞬間便將百年老樹卷入其中,干枯的枝干在泥濘里上下起伏。
如此脆弱!
“簡姿!”
趕來的段宏希一眼就看到往河岸邊艱難行走的女孩。
他二話不說,從旁抄來一根棍子遞給簡姿,用力把她拉上來。
泥石流攜帶的呼嘯聲已經(jīng)近在耳畔,強大的風(fēng)吹得簡姿長發(fā)胡亂飄動睜不開眼。
段宏希急了,棍子拉不上來,他就親自下去拉人。
“先拉白教官!”簡姿扯著嗓子吶喊。
段宏希一刻都不敢耽擱,死死扣住白教官的肩膀努力向上拖。
就在此刻,突然,腳下一滑!
整個人直接往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