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大結(jié)局(二)
“段宏希!”
洶涌而來泥石流攜帶的狂暴大風瞬間將簡姿的叫喊吹得破碎零稀。
霎時間,泥漿鋪天蓋地吞噬了一切慘敗景況……
*
好不容易給工人們將工資按時發(fā)放后,簡父當即就給女兒打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電音還沒說完,簡父就怒氣沖沖摁掉掛斷。
又是關(guān)機!
又是關(guān)機!
這個死丫頭到底去哪了?
正當他心急如焚時,廠里的主管找到了他。
臉色有些不對勁。
“怎么了?”簡父努力平復心中的怒意問。
主管面露難色,捏著手機,思考要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見主管便秘的模樣,簡父耐心逐漸磨盡:“有話快說?!?p> 主管這才糾結(jié)的將手機遞給簡父:“老板,今天的熱搜,您看了嗎?”
“熱搜關(guān)我什么事?我工廠又沒拖欠工資,沒強制性加班?!焙喐刚f著,接過手機打開一看。
臉色瞬間變了。
#蘭城大簡某#
#第三者#
#攜巨款私奔#
各種醒目的標題刺的簡父眼球生疼。
感受到周圍氣壓驀然下降,主管連忙屏息凝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死丫頭……”這句話是從簡父牙縫里用力擠出來的,簡父捏緊手機,雙目的火焰差點把整個印染廠點燃!
“走!去滇山!”
簡父將手機扔給主管,掉頭就往停車場走去。
*
去滇山的路上,開車的主管一直觀察后駕駛座上臉黑如墨的老板。
上了歲數(shù)的臉上寫滿了尷尬與糾結(jié)。
他嘴巴張剛開,就又快速閉上。
認真開車。
顛簸的路途讓本來心煩的簡父,更加雪上加霜。
他抬起下巴隨意扯開束人的領(lǐng)帶,把車窗打開。
凜冽的寒風吹得臉生疼,寒冷的空氣非但沒有凍結(jié)他胸腔的怒火,反而越吹火越大!
往滇山的路根本不好走,公路是從石山半山腰挖出來的,道路狹窄,路面也時不時被從石山上滾落下來的石頭砸的坑坑洼洼。
咯吱吱的石子摩擦聲讓簡父煩躁的又關(guān)上了車窗。
許是鼓足了勇氣,主管偷看了眼老板,說:“孩子嘛,難免會任性一點。小資脾性雖然頑劣,但心腸是好的,而且明是非。一會兒要是找到小資,別打孩子了……”
“還用你說?”簡父涼涼地盯著后視鏡上主管的臉。
主管嗓子一噎,還想勸說時,簡父蹙眉:“開你的車!”
主管:“……”
*
朦朧中,簡姿看到段宏希從泥濘的斜坡滾了下來,自己和白教官也被泥石流吞沒……
她絕望的“啊——!”了一聲,突然睜開眼坐了起來,眼神發(fā)直。
定定的盯著對面空蕩蕩的墻壁。
本就是深冬的季節(jié),走廊里越發(fā)清冷。
護理站的護士一直往同一個方向拔長脖子偷偷觀望,可在那群人往這邊看來時,便快速收回目光。
這一層極為安靜,白父白母徘徊在ICU門外,妹妹也紅腫著一雙眼,脊背貼在冰涼的墻壁,雙手握住放在胸前默默祈禱。
邊長20厘米的窗戶里,甜寶正坐在椅子上,背對著大家,和白少校說著什么話。
最后白少校笑了兩聲,也不去管食指上夾著的血氧飽和度探頭有多累贅,就抬起手,一遍又一遍緩緩的摸著田甜柔軟的長發(fā)。
動作很輕柔,疲憊倦意的眼里夾雜著淡淡的寵溺。
詩錦站在走廊對面,在她的方向,剛好可以看到護理床的位置。
手里捏著個沒有標記的小白瓶。
“詩錦?”好不容易問護士白教官的病房后,跑上樓的簡姿一出現(xiàn),便一眼看見了靠墻的詩錦。
她快步走了上去抓住她。
詩錦抬頭,本來還不安的臉上多了分笑意:“你醒了?!?p> “白教官呢?”簡姿把著她的肩膀問,之后不等詩錦開口,余光直接鎖定對面的窗口。
什么都沒說直接要沖進去,卻被旁邊站著的人攔?。骸伴e雜人不得入內(nèi)!”
冷言冷語冷腔,簡姿非但沒有怕,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要往里面擠。
白父白母看到是救了自己兒子的女學生,正想著過來說兩句話,簡姿突然扯著嗓子大喊。
“你們給我讓開!我要見白教官!”
“讓開??!”
頑劣撒潑的模樣,在這種情況下真的很無理取鬧。
躲在廁所里抽了一根煙的段宏希一出來,便看到簡姿在走廊里撒潑。
他吹掉嘴里最后一口煙霧,抬步往這邊走來,直接將人扯到一邊,眉頭蹙起低喝:“煩不煩!”
簡姿不甘心,憋著一張小臉。
最后,她看到了詩錦身側(cè)的褚辭,就跑過去雙手合掌,求菩薩一樣求褚少。
她知道褚少是功勛世家,他一定有權(quán)力讓自己去看看白教官。
于是一個勁兒求他,目光虔誠:“褚少……求你了,求你讓我見一面白教官好不好?”
聲音發(fā)顫,眼淚花都出來了。
褚辭沒做聲,反而是抬眸看向白父白母。
二老互看了眼,才點了頭表示同意。
褚辭說了句“跟我來”,便帶著簡姿去ICU隔壁,讓護士給簡姿一套無菌服。
等簡姿出來后,就見醫(yī)生站在門口給家屬說著什么話,竊竊私語,但清冷的走廊里十分顯耳。
甜寶失魂落魄地靠在墻壁,小姑子抱著她的脖子,兩人靜靜的哽咽。
簡姿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她聽到了回光返照,估計只有五分鐘之類的對話內(nèi)容。
褚辭領(lǐng)著她來到門口,醫(yī)生上下打量了一番:“請問是簡姿同學嗎?”
簡姿點了點頭,臉色蒼白。
“白少校正要找你說句話,快進去吧,抓緊時間。”
抓緊時間……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像是刀子一樣戳進了簡姿鮮活的心臟,她憋著嘴忍住鼻子猛烈的酸澀,用力點點頭,進入了ICU。
房間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安靜到能聽清滴瓶里,藥水一滴一滴往下掉的微弱聲響。
隨著不足兩米的走道,視線豁然開朗。
窗簾是拉住的,淡淡的白色陽光透過窗簾,朦朦朧朧。
當簡姿的目光從窗戶挪至病床時,雙腿驀然一僵,瞬間灌了鉛!
空氣安靜的可怕。泛著淚花的瞳仁里,倒映出了慘白瘦削的剛硬面龐。
白少校已經(jīng)看到了她,努力抬手朝她招了兩下:“過來?!?p> 聲音很輕,很柔,像是長輩對晚輩親切的呼喚。
簡姿的鼻子又開始酸了,強烈的酸澀感讓她眼睛難受,灌鉛的雙腿慢吞吞的移動到床邊。
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波動已經(jīng)有了平緩的趨勢。
白少校將一枚勛章放入了簡姿的手心,指尖不經(jīng)意的觸碰到簡姿的手,簡姿能清楚感覺到白教官的指尖在努力克制顫抖。
勛章放在掌心后,白少校像是完成了一項很重要的使命,徹底松了口氣。
這枚勛章是他17歲入伍后獲得的第一枚。
算算時間,已經(jīng)十年之久。
他痛苦的蹙起眉頭,卻又很努力的睜大雙眼。
生怕當眼皮闔上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力氣睜開了。
掛著一絲殘存的力量,有氣無力地說道:“這枚勛章送……你……”
說到這里,氣已經(jīng)用完,吃力的拿起氧氣罩顫顫巍巍的扣在鼻腔深吸了幾次氧氣。
憋了許久的眼淚,簡姿終于忍不住,腦袋埋在床邊嗚嗚痛哭了起來。
手斷了的簡姿都未曾流過淚,可現(xiàn)在,她卻打破了這一禁忌。
淚如涌泉,把攢了十九年的眼淚打開閘口,一下子傾瀉了出來。
吸足了氧,白少校已經(jīng)沒力氣將氧氣罩拿開了,簡姿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只聽他粗重艱難的呼吸聲在氧氣罩里無限放大,像是隔了時空,縹緲,悠遠。
揪心的疼。
心電監(jiān)護儀上的曲線已經(jīng)逼**直,他用最后一口氣說了句讓簡姿一生難忘的話。
“不忘初心……”
“心”這個字,是用氣用力推出來的。
白少校終于闔上了眼,手重重砸在了床上。
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響聲,簡姿再也忍不住,撲在床邊嚎啕大哭。
而門外,緊閉著眼的田甜,眼皮依舊在不停的浮動。
白少校的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詩錦低頭望向掌心里攥著的白色藥瓶,倘若藥效再好一點,會不會,白教官就會活的更長一點?
這是他們基地班在實驗室繼西瓜霜后,做的第二個項目。
項目靈感來源是萬俊。
當初萬俊提起他去世的奶奶時,層說了一句話:“倘若,奶奶再能多活一分鐘,或許她就能看到我了!”
說起這句話,萬俊泣不成聲。
可是,就差了那么該死的一分鐘!
于是大家夜以繼日,通過研究與臨床試驗,做出了這一還沒來得及命名的藥。
當簡父一路打聽,在得知自己的女兒在醫(yī)院后,心口一緊。
立馬前往滇山醫(yī)院。
白少校的尸體已經(jīng)被軍用車運往蘭城火葬場。
一排排向北駛?cè)サ能娪密囎屗幕呕?,等來到醫(yī)院后,就見自己的女兒正蹲在一樓門口,不知道做著什么。
他連忙跑到跟前,卻聽見自己的女兒竟然將臉埋在臂彎里嚎啕大哭!
他整個人都鎮(zhèn)住了,他定定的站在原地,寸步難行。
雙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簡姿……簡姿竟然會哭??。?p> “請問您是簡姿的父親嗎?”一個身穿迷彩服的軍人走了過來客氣的問。
簡父回過神,愣愣的點了點頭。
李少校將一張卡遞給他:“這是簡姿同學向災區(qū)捐獻的兩千萬人民幣,但我們認為她只是一個學生,所以無法收下這筆巨款?!?p> 聽到這個消息后,簡父心里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直至銀行卡塞到自己手里,他整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倒是身后跟著的主管,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就說嘛,小資怎么可能會是心里只有兒女情長的孩子?
將銀行卡歸還后,李少校突然看到了一個身影突然躲在了柱子身后,他抬步走了過去。
那身影剛想著朝相反方向躲,就被他抓了個現(xiàn)行。
段宏希瞳孔放大,在看到李少校之后,頭發(fā),又開始疼了……
然而這次,李少校難得褪去了往日的冷酷無情,多了分人情味兒。
他隨意抓了兩下段宏??鋸埖乃{灰色飛機頭,硬漢一笑:“挺帥!”
段宏希:“!?。 ?p> 他沒聽錯吧!
“哥走了!”李少校只是打了個招呼,便開車離開了。
*
滇山的泥石流已經(jīng)沒了,災區(qū)拯救速度挺快,簡父也將兩千萬人民幣換成各種物資全數(shù)捐給了災區(qū),并用女兒的姓名登記。
虛驚一場,現(xiàn)如今得知自己是小人之心度了女兒的君子之腹,作為家長,作為父親,他真的羞愧難安。
回去的路上,簡姿和段宏希是坐在簡父的車上的。
路上簡父問了些關(guān)于二人的事情,段宏希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說起泥石流面前脫身的一幕,他這輩子忘不了。
若不是身后李少校及時趕到,抓住了他的腿,并且以一人之力將他們?nèi)私o拉到安全區(qū),估計,他們早就被泥石流吞了!
可謂是有驚無險。
主管也時不時插上一句話。
只有簡姿,靜悄悄的坐在后駕駛座上,手里握著白教官臨終前給她的勛章。
簡父看了眼后視鏡里,六魄丟了五魄的女兒,說道:“你的手也沒法繼續(xù)待在計算機系了,爸爸這次去學校,幫你轉(zhuǎn)系,你看看你想學什么。”
學什么?
簡姿眸光一頓,蔫蔫的人逐漸恢復活力。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啞著嗓子說:“爸,我想?yún)④?。?p> “哧——!”
一道急剎車,潔白的石路上擦出一路火花帶閃電,留下黑魆魆的輪胎印。
勞斯萊斯幻影直接定格在了山路中的某一個拐口,久久為曾動半分……
*
“什么?簡姿要參軍?”
一通撥給海外的電話,直接將五年沒回來的簡母給召喚了回來。
并且是短短的兩天內(nèi)飛回蘭城!
一下飛機,直奔簡家。
簡家坐落在濱海小鎮(zhèn)的一棟豪宅里,濱海小鎮(zhèn)與格林小鎮(zhèn)中央正好隔著一條德水。
簡母推開門,簡父連忙熱情的將妻子的包包,外套一個個接過來,放在置物架上后又給她遞過去一雙家居鞋。
簡母穿上家居鞋直奔客廳。
“你真的要去參軍?”簡母問的同時順勢坐在沙發(fā)上,簡父也緊跟著過來。
瞧著妻子隱忍著一張怒意四射的臉,他終于放心。
就怕妻子會突然同意簡姿的做法,手都拿不起鍵盤了,怎么可以去參軍?
再者,女孩子家家,何必要去受那種罪?
簡姿不過十九歲,一腔熱血涌上來,等過幾天熱血退去后,她肯定會為當初的沖動后悔。
與其到那時候,還不如現(xiàn)在就勸她回頭是岸,實在不行,就揍她!
揍到同意為止!
父親的愛,永遠都是這般“山崩地裂”。
簡姿懶懶的掀了眼皮,啞著嗓子“嗯”了一聲,像極了喪尸的嘶啞。
她爛泥似的癱坐在沙發(fā),嘴角耷拉著,頭發(fā)更別說了,亂成了一團雞窩。
此刻,懷里正抱著抱枕,左手托著受傷的右手。
雙腿隨意張開,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野得很。
“你的手怎么回事?”簡母冷著臉問。
簡父愣住,不是……咱現(xiàn)在不該是阻止簡姿參軍嗎?
怎么問起手了?
為了快速扭轉(zhuǎn)話題,簡父嘴巴一張開,簡母直接飛過去一記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簡父:“……”
嘴巴都張開了,他也只能假裝打了個哈欠,摸了摸鼻尖排解尷尬。
“被人砸的?!焙喿巳鐚嵳f。
簡母:“為什么?”
簡姿頓了頓:“沒來得及反抗?!?p> “那這次呢?聽說你把人家段宏希差點害得卷進泥石流。你是什么問題?”
簡姿抿了抿嘴,眉頭一蹙,顯然,她也很對不起段宏希。
于是回應:“我力氣太小,沒法一個人將白教官背到安全地帶?!?p> 簡母點了點頭,雙手抱胸,一副女強人的模樣:“反應慢,力氣小,還沒腦子。你確定你能參軍?”
終于說到這方面了!
簡父眼底一亮,也開始一本正經(jīng)訓人:“聽見了沒!你根本不是當兵的料!”
“這不……可以努力嘛……”簡姿甕聲甕氣的說著。
“努力?呵!”簡母冷笑一聲,“你的舞蹈可從來沒有報過特長班專門培訓,怎么跳的那么好?”
舞蹈?
簡父臉上寫滿了迷茫:“什么舞蹈?”
簡母斜睨了他一眼,冷哧:“虧你還一直將簡姿撫養(yǎng)在身邊,你女兒是《F**k》幕后編舞竹間都不知道?”
簡父:“???”
“要不是這次我看了他們的校慶,我都被蒙在鼓里呢!”簡母說的咬牙切齒。
簡姿:“……”
馬甲,就這么掉了?
有點猝不及防。
只聽簡母繼續(xù)說:“有些時候,天賦要比努力更重要。”
“我不相信?!焙喿肆ⅠR反駁,迎上了母親那雙銳利,能瞬間洞察人心的雙眼。
母女的眉眼九分相似,都帶著桀驁不馴與倔強。
簡母嘴角抖了抖,這丫頭敢和自己硬剛?
“可惜你的右手……”
“我用左手!”
簡姿說話的語氣越來越?jīng)_,簡父在一旁瘋狂擠眉弄眼,示意女兒懂點事。
可簡姿視父親為空氣,起身就上了樓。
很快,拎著一個槍支的盒子下來,碩大的AWM字跡刺瞎了簡父的眼。
這閨女啥時候又買了把AWM?
還是把空投槍?
完了完了,自家閨女徹底變成游戲迷了,估計臥室里還有三級頭三級甲和吉利服吧!
簡姿看了眼父母后,直接去了后院的二層平臺。
簡母起身跟了上去,簡父也不甘落后。
等到平臺后,視野極為開闊。
對面便是寬闊,洶涌澎湃的德水,再往遠處,就是格林小鎮(zhèn)了。
距離至少2000米。
當著父母的面,簡姿將盒子打開,單手開始安裝狙擊步槍。
速度極快,幾乎都不帶思考,直接熟練的安裝了起來,短短一分鐘,便將狙擊步槍安裝完畢。
雖說是玩具槍,可內(nèi)部結(jié)構(gòu)還是與真槍的仿真度接近99%,除過假子彈外。
簡姿趴在地上,素凈倔強的臉上布滿了凝重,她包扎成粽子的右手托著槍腹,左手按在扳機上。
慢慢移動瞄準鏡,對準對面某座別墅的樓頂。
“媽,聽說奶奶25時在野戰(zhàn)隊中能用瞄準鏡狙擊2400米外的目標?!焙喿说拈_口。
簡母眼底劃過一絲不明之色,下意識摸向自己近視了的眼。
倘若那次她的狙擊術(shù)能夠和媽媽匹及,是否,就不會留有遺憾了?
“今天,我也來試試?!焙喿苏f罷,再次看向瞄準鏡里的對面窗戶。
槍托抵著她的胸膛,狙擊步槍后坐力很強,扣動扳機的同時,胸腔必須要承受住它的后坐力。
那是骨骼劇痛,心臟顫抖,呼吸錯亂的瞬間。
但合格的狙擊手,必須要克服這三者,因為只要其中一個出現(xiàn)亂子,那便是,死亡!
游戲中,對槍死亡后可以進行下一場。
但現(xiàn)實里,卻是生命的永久性結(jié)束!
就像是簡姿的姥姥……
連具完整的尸身都留不住。
一個子彈,籃球大小的窟窿!
可不是電視劇里的一個小點槍傷。
時間,在這一刻過的極為緩慢。
簡姿保持正常的呼吸,耳朵能敏銳的捕捉到四周的風速與濕度,以及德水上方較快的氣流波動。
她的大腦在運算,準心從窗戶往左稍稍移動,簡母默默注視著女兒的一舉一動。
不論是扛槍的姿勢,瞄準鏡頭的嚴謹,還是面部過分鎮(zhèn)靜的微表情,她心中漸漸涌出一股滿意與激動的暗流。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簡父猝不及防,差點原地跳起。
可簡姿卻保持順暢呼吸,用胸腔硬生生抗下了這一令心臟劇烈一顫的強大后坐力。
瞬間,左手虎口發(fā)疼發(fā)麻。
在槍聲響起的瞬間,簡母立馬拾起桌子上的望遠鏡望向目標,在焦距不斷往準確調(diào)整是,看清子彈穿透的地方。
瞳孔,倏然放大。
那是掛在文家樓頂?shù)囊粋€破舊的衛(wèi)星電視鍋。
隨著科技的強大,現(xiàn)在早已不用這種幾十年前才用的衛(wèi)星鍋。
是劉春的嫁妝,后來壞了,劉春舍不得,就把鍋放在樓頂。
她是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的嫁妝早已成了別人練槍的靶子!
簡姿通過千米擊中靶心獲得了母親的肯定。簡父直接目瞪如銅鈴,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事情竟然會朝著他從未料想過的方向發(fā)展下去。
可看到女兒欣喜,妻子默認,簡父也不好多說什么了。
夫妻二人去了書房,讓簡姿隨意收拾一下行囊,然后去學校辦理離校手續(xù)。
書房內(nèi)。
簡父建議簡姿去核舟進行天賦覺醒,雖然沒真正去過,可聽從核舟出來的孩子們都在相應的領(lǐng)域有了很大的成就。
就比如文家的文玫,進行鋼琴天賦覺醒,到現(xiàn)在鋼琴水平獲得業(yè)界老師稱贊。
可簡父忽略了一點,自從文玫天賦覺醒后,非但沒有怠慢,反而越發(fā)努力的彈鋼琴。
可不知怎么,天賦覺醒就像是白做了一樣,一點效果都沒有!
有時候文玫都在想,是不是核舟的天賦覺醒是個騙局!
其實他們根本不存在天賦覺醒這種高科技!
因為自己在核舟的那些天里,每天除了吃吃喝喝,也就只剩下練習冥想了。
可這種念頭一閃而過,文玫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猜測。
文玫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猜測,所以簡父不知道也是正常。
畢竟連文玫的親奶奶劉春也不曉得。
大家都覺得文玫的鋼琴彈得好,是因為天賦覺醒。
忽略了文玫平日里的刻苦。
“你要讓簡姿去核舟做天賦覺醒?”簡母溫熱的指腹劃過一排排書籍,聽到丈夫這個提議后,突然嗤笑出聲。
好看的眼里泛起濃濃的譏諷與不屑。
她回頭,似笑非笑地盯著簡父。
簡父被媳婦兒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識扭動肩膀試圖用襯衣摩擦脊背,緩解脊背的不適感。
“我……我有說錯嗎?”他弱弱的問。
簡母收回目光:“對。”
簡父:“?”
“我不會讓簡姿去核舟?!焙喣笐B(tài)度果斷。
簡父不解:“可是天賦覺醒后,或許對未來有更好的幫助?!?p> 話剛說完,就聽簡母突然仰頭笑了兩聲,之后放平目光與丈夫?qū)σ?,語氣頗具無奈,“難道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天賦覺醒這一說?”
“嗯?”簡父徹底懵圈了,他總覺得自己和妻子之間有一層沒有捅破的膜。
他覺得妻子有秘密。
或許是想到了什么,簡母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右眼,腦海里回想起十幾年前,在執(zhí)行任務時眼球受了傷。
雖然之后并沒有導致失明,但那次任務失敗,卻成了她終身的遺憾。
倘若那次成功,褚樓老先生一定會活下來,詩廣漠前輩也一定不會被核舟船艙那群家伙逼瘋!
核舟天賦覺醒的幌子也一定會昭然若揭!
都怪她!
都怪她!
但求詩廣漠前輩好好活在世界某個地方,她心里的罪孽感,才會稍稍減輕。
可,詩廣漠前輩,在哪?
她經(jīng)營在國外經(jīng)營商貿(mào)的終極目的,就是為了暗中配合W集團黑客部門搜索相關(guān)訊息,可就是找不到前輩的任何蹤跡!
找不到,也好。
別被W集團的死對頭找到,更好!
就讓詩廣漠前輩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余年,是她作為國家情報科退役戰(zhàn)士的最虔誠的心愿。
簡父是個純粹的商人,根本不了解核舟這種最高級別的機密內(nèi)容,所以簡母也沒有多說什么。
隨隨便便就將丈夫糊弄了過去,并說天賦覺醒并不適合簡姿,她只想讓她的女兒,能夠憑借自身的努力去做一名合格的戰(zhàn)士。
*
滇山災區(qū)。
幾個小朋友抱著一副用油彩筆畫好的畫跑到老師跟前。
臟兮兮的臉上,兩只眼睛炯炯有神。
他們都是白少校從泥石流里救出來的,身上正穿著嶄新的小棉衣。
老師接過他們的畫,發(fā)現(xiàn)上面有兩個人。
一個身穿迷彩服,在泥石流里不畏生死。
另一個倔強冷酷,卻一擲千金,買了許多物資送給他們。
“老師,我們想要將這幅畫抵達蘭城,送給白叔叔和簡姿姐姐?!?p> 稚嫩的面龐上寫滿了認真,脆生生的言語里是災難過后的坦然與成熟。
當老師看到這一幕后,鼻腔瞬間開始酸澀,她一把抱住孩子們哽咽:“會的!一定會的!”
這次泥石流,奪走了白少校年輕的生命,成了幸存者們心中無法愈合的痛。
他們至今還記得,白少校白天奔波在河床,晚上隨意躺在濕噠噠的泥地里,僅僅是丟了一個盹,便又開始忙碌了起來。
偶爾看到他脫掉鞋子,本來精瘦的雙腳被泡的發(fā)白浮腫,令人顫栗!
若沒有白少校,他們這幾百人早就被卷走了!
他透支了所有體力,挽救了上百人的性命。
在最后一次,力氣終于用完了。
咬緊牙關(guān),將最后一個孩子從泥濘中高高舉起,雙腿劇烈顫抖,在孩子被上面的人接住后,轉(zhuǎn)瞬就被泥石流吞噬……
如今有人依稀記得,白少校臨走之際的笑容,很暖。
*
蘭城大機房。
在看到校園貼吧里都在罵簡姿不要臉,當小三的時候,龔露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
在詩錦那里吃了閉門羹的她,有必要在簡姿身上發(fā)泄!
她們不是好閨蜜么?
行啊,那她就狠狠的報復她好了!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打開聊天框,發(fā)現(xiàn)是有人拍到簡姿進入校長室,之后又從宿舍里搬東西的照片。
看到這里,龔露兩眼閃閃發(fā)亮,又快速匿名登陸蘭城大貼吧,將照片放了上去,并配字
【疑似小三女已被學校開除,現(xiàn)在正在宿舍樓下搬東西!】
因為這幾日,關(guān)于簡姿小三女的帖子都是她買水軍搞得沸沸揚揚,所以也吸引了一大群吃瓜群眾。
帖子一發(fā)出去,直接震驚了所有人。
大家紛紛在各個平臺快速轉(zhuǎn)發(fā)。
【看到了吧!這就是國家的制裁!】
【還敢當小三?嘔?。?!】
【恭喜蘭城大喜除一名禍害~頓時覺得空氣好新鮮哦~~~】
【哈哈哈惡有惡報啊!】
【臥槽,這是發(fā)生什么了?】
【樓上兄弟2G網(wǎng)嗎?】
【說實話,小三女這顏值,我還是能舔的!】
【給老子擦屎老子都嫌臟!你他媽真是個人才!】
看到評論呈爆發(fā)式的增長,龔露露出了扭曲而陰鷙的笑容?;璋档臋C房里,電腦的白光照得她的五官已經(jīng)看不出人樣,眼里全是野獸般的決絕。
這時,門突然開了。
外界強烈的光束將昏暗的機房驀然照亮,龔露下意識關(guān)掉貼吧抬頭望去,就見甄雙往這邊走來。
“你怎么才來?”龔露松了口氣,還以為是別人。
一看是甄雙,華麗麗翻了個白眼后慢條斯理的點開貼吧。
就像是欣賞自己的戰(zhàn)利品一樣。
甄雙已經(jīng)走到她跟前,手里攥著手機。
半晌,都沒見甄雙開口,龔露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了?怎么不說話了?”
甄雙咬著嘴唇:“龔露,要不……咱們收手吧?!?p> “什么?”龔露故意做出掏耳朵的模樣。
嚇得甄雙聲音迅速減弱,但還是繼續(xù)說:“反正……反正我以后要擺脫你了。”
“你?”龔露指著甄雙,之后指向自己,搞怪的問,“擺脫我?”
甄雙點點頭。
龔露被逗笑了,笑不及眼底,還夾雜著狠辣,抬起腳一腳用力的踹在甄雙的膝蓋上。
“啊!”甄雙吃疼,直接跪在了地上。
龔露一腳踩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臉:“甄雙,你有見過有主動離開主人的狗嗎?”
甄雙一哽一哽的,不敢多說話。
她這些天已經(jīng)夠煩的了,之前上初中,上高中,她都是一名好學生。
父母只告訴她好好學習即可。
所以她就好好學習了,并且考上了名牌大學蘭城大。
可步入校園后,父母在得知她的宿友是龔露后,就拼了命讓她去討好龔露。
并說這都是為了家里的發(fā)展。
甄雙自幼聽父母的話,父母讓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于是為了家里的小生意能得到龔露家的照顧,甄雙就開始毫無底線的討好龔露。
給她洗衣服,給她端洗腳水打飯,還會笑著接受她高昂的關(guān)心式施舍。
也因為重心不在學習上,這次期中考試她的成績直線下滑,她甚至都不知道這半年到底學了些什么!
想了許久,今天終于想通了。
或許是受到詩錦的影響吧,看著她每天都專心致志抱著書本學習,看著她在實驗室里做出一個又一個讓人贊嘆的實驗,以及這次期中考試,她是基地班第一名!
甄雙幡然悔悟,原來在大學,最重要的不是攀附,不是爾虞我詐,而是,努力學習!
爭取在畢業(yè)后有所作為!
討好龔露只是一時的好處,可誰能保證龔露家的產(chǎn)業(yè)會永遠屹立不倒?
商業(yè)之間的競爭,最核心的競爭力,便是自己!
根本不是全靠別人!
想通了這一切,甄雙終于放棄了對龔露的討好。
眼下被龔露當狗似的踩住肩膀,甄雙心里不為所動,而是倔強的問她:“到底要我怎樣,才能……離開?”
“離開?就不怕你們家的小生意做不成嗎?”龔露笑著問。
甄雙攥緊拳頭,堅定的眼睛與龔露對視:“我只想要好好學習,遠離你。”
“好好學習,噗!”龔露被逗笑了,“現(xiàn)在都是內(nèi)卷,你真以為學習能逆天改命?別做夢了,好好跟著我,我讓你們家的小生意永遠不會倒下。”
之后還故意用腳尖踩了兩下甄雙的肩膀。
甄雙別過頭:“不需要?!?p> 龔露收起笑意,臉色秒變:“你說認真的?”
“嗯?!?p> 甄雙的承認,讓龔露肚子里騰升起一股子怒氣:“好啊,那你把我的皮鞋舔干凈,我就放你走!”
之后還打開手機,準備錄屏。
甄雙家境雖然不如自己,可好歹也是個富家千金。
平日里都是保姆伺候她,所以,龔露認定甄雙絕不會做出如此丟臉的事情。
更何況自己要錄屏,她要是敢舔鞋,那她就會把視頻發(fā)布到網(wǎng)上。
相信甄雙是個聰明的人,懂得如何選擇。
就在龔露沉浸在自己的幻想時,腳尖突然一重。
她睜開眼,就見甄雙真的將嘴巴放在自己的皮鞋上!
龔露:“?。。 ?p> 也不知是皮鞋的苦澀,也是塵土的苦澀,甄雙嘴里是徹底苦了,還有股作嘔的感覺。
但她沒有放棄,跪在龔露面前,任由龔露拿著手機哈哈大笑,她都不為所動。
淚水,從眼角跑了出來,掉在了锃亮的鞋面……
跟個狗似的,最后一次舔舐主人的鞋面。
*
簡姿一走,宿舍里就剩下詩錦和朵寶二人了。
臨走之前簡姿深深抱了兩人許久,最后眼里透露著不舍。
“真沒想到你的選擇竟然會是這個?!?p> 簡姿的選擇真是讓詩錦猝不及防,她以為,簡姿會加入廢銅爛鐵,畢竟之前有過合作。
聽到詩錦說起這話,簡姿再次抱住她,側(cè)著腦袋耳邊輕輕說道:“聽說非俠這幾日很頭疼,一直在等待她的好友爛鐵的回歸,要不然再過幾個月,公司就要收掉這個組合了。讓非俠單獨出道?!?p> 這句話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反正在說完這句話后,簡姿眼里透露著狡黠。
組合會沒收?
聞言,詩錦眉頭蹙起。
她與非俠在油管上經(jīng)常聯(lián)系,明白非俠對廢銅爛鐵這個組合的感情。
那是一種厚重,無法輕易割舍的感情,像極了母親與孩子。
就在詩錦晃神之際,簡姿已經(jīng)松開她,拉起行李箱,帥氣揮手:“走了!以后部隊里估計不能玩手機,我一定會抽時間來和你們保持聯(lián)系的!”
“簡姿……”
朵寶眼眶紅彤彤的,本來宿舍里人就不多,簡姿又走了。
朵寶像是纏人的貓一樣抱住簡姿的胳膊。
簡姿耐著性子哄了許久,才讓朵寶心里好受了點。
于是二人一起送簡姿下樓。
可剛下樓,鋪天蓋地的爛菜葉和雞蛋朝三人砸了個徹底!
砸了個懵逼!
朵寶整個人都愣住了,望向身側(cè)被雞蛋爛菜葉襲擊的二人,嘴角一頓猛抽。
而她身上,干干凈凈,塵埃不沾!
“我靠這誰??!竟然敢打傘幫她們?”
“管他呢!咱們?nèi)釉蹅兊模∫蝗簛G人現(xiàn)眼的賤人!敢做小三就得承受這個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