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大結(jié)局(四)
圖書館。
早晨人比較少,落地大窗外的天空還蒙蒙亮。
因為圖書館暖氣給得足,所以在窗戶上不難落下夢幻般的霧氣,讓外面的中式花園更加潑墨般的朦朧淡雅。
朵寶預(yù)習(xí)完知識點后還想和詩錦說些什么,但瞧著不遠處倚靠在書架上,用詭異眼神盯著自己的褚辭后,朵寶決定,她還是乖乖離開才對。
于是合上筆帽,把中性筆卡在書頁上,給詩錦說了些話后便匆匆離去了。
路過褚辭時,頭勾得更低。
一路小碎步就消失在了旋轉(zhuǎn)門口。
褚辭這才站直身體,修長好看的手里捏著一本校園雜志。
封面是一男一女,坐在小木屋前的對視。
若是細看,這便是元旦前一天印刷而成的蘭城大情侶期刊。
他一路走到詩錦跟前,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
椅子很冰。
不同于其他人的端正,詩錦自始至終下巴都抵在桌面,左手按著草稿紙,上半身差不多都撲在桌上,右手快速計算各種復(fù)雜的公式。
密密麻麻的結(jié)構(gòu)式寫滿了整張紙,真擔(dān)心她是怎么準(zhǔn)確區(qū)分的。
字體潦草,結(jié)構(gòu)式卻畫的標(biāo)準(zhǔn)。
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哈出來的熱氣讓桌面不斷出現(xiàn)朦朧霧氣狀態(tài)。
褚辭單手托腮,歪著身體靠在桌邊注視著她。
忽然,詩錦流暢自如的筆鋒猛然一頓,之后從草稿紙下面又抽上來一張新紙,右上角寫了一串公式,之后慵懶的支起身體,把草稿紙推給褚辭。
指尖還故意在公式上咚咚敲了兩下:“認識這個公式嗎?”
褚辭收回落在詩錦臉上的目光,之后看向草稿紙:“范德華力?!?p> “嗯,沒白學(xué)習(xí)?!痹婂\點點頭,用兩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帶著些小奶音。
褚辭:“……”
要是連范德華力都不認識,他白讀研了!
“迪肯曾說,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是1.2米。”
詩錦左手扎了一下二人的距離,只有一扎,也就是18厘米。
褚辭:“……”
那我走?
詩錦補充道:“但咱們現(xiàn)在的距離只有18厘米?!?p> 褚辭:“……”
能不能給個痛快?
現(xiàn)在殺豬都是直接電暈減輕痛苦的!
拐彎抹角,女孩子的心思都這么難猜嗎?
就聽詩錦接著說:“除非是特別信任的人,否則一般情況下尋常人若逾越1.2米這個距離,都會讓人產(chǎn)生不安全感?!?p> 褚辭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讓他深邃誘人的眼里摻了些呆萌。
小孩這個意思是,現(xiàn)在他倆距離只有18厘米,她心很慌?
他不是她最信任的人?
心尖猛然一顫。
說到這里,詩錦眉頭稍稍一蹙,話鋒一轉(zhuǎn):“但是……”
她連人帶椅子往褚辭身邊又挪了點,這下,詩錦與他徹底成零距離接觸了。
詩錦泛著霧氣的眸子里透露著暗暗的腹黑,她左手把著褚辭的胳膊,右手指尖勾著褚辭的下巴。
肌膚之間的接觸,快速形成電流,褚辭整張臉都麻了。
緊接著,心跳開始不由自主的失律。
詩錦越靠越近,兩人的臉只差八厘米就要貼上去時,詩錦突然停下動作。
“為何我和你靠這么近,我的心都沒慌?”
褚辭:“……”
耳朵紅的滴血,緊接著,那種灼燒與紅暈從耳根處開始蔓延,直接籠在了他的面頰。
熱的發(fā)燙。
就連詩錦都覺得,自己好像靠近了一個大火爐。
不是吧,這廝這么不經(jīng)撩?
太純了!
她嘴角突然掛起一個邪肆的笑容,紅紅的嘴唇微微嘟起,繼續(xù)靠近褚辭。
褚辭的眼睛都直了,因為距離過近的原因,有些呆乎乎的對眼。
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閉上眼要迎合過去。
冬季摻了嚴寒的空氣里,彌漫著一層詭異曖昧的氣氛。
圖書管理員瞧著兩個臉恨不得貼在一起的小年輕,直接辣眼的轉(zhuǎn)過身去。
就在這時,文沖和詩厚恩沖進了圖書館,一眼就看到那個臭小子竟然敢親自家寶貝!
突然,心生一計的他提醒詩厚恩別鬧大動靜,在兩人躡手躡腳走到詩錦跟前后,文沖用寬厚的掌心直接把詩錦捂住,往后一扯。
緊接著示意詩厚恩,詩厚恩凌亂了,指著自己一臉不可置信,用口語問:不是吧?
詩錦睜開眼就看到被自家二叔給拉到一旁,她想要掙脫,但掙脫不掉。
褚辭只覺得胳膊上一輕,并沒多想什么,就繼續(xù)靠近。
話說,這八厘米是否有些遠?
就在他忍不住睜開眼時,嘴唇一熱。
然后一扎。
就像是親在豬頭上,有些扎人,有些粗糙。
小孩的皮膚挺細挺柔啊,怎么會這樣?
懷著滿腔疑問,褚辭不確定的又用力蹭了幾下。
扎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只聽耳邊響起一陣接一陣的吸氣聲,褚辭終于感覺到不對勁,睜開眼。
放大的大餅?zāi)槆樀盟鞍?!”了一聲,身體往后一倒,直接四腳朝天,躺在了地上。
四周圍觀的同學(xué)看直了眼,想不到……想不到這位不近女色的校園男神,性取向竟然……如此震撼!
詩厚恩也很尷尬,摸著被褚辭親過的臉,一時之間除了傻笑之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詩錦簡直傻掉了,她不可置信的機械的將腦袋轉(zhuǎn)到二叔方向,就見二叔臉上全是幸災(zāi)樂禍。
這,太損了吧!
同學(xué)們拍照的拍照,八卦的八卦,直接將褚辭親吻肌肉猛男的照片發(fā)布到貼吧里。
直接傳瘋了!
【我的天!褚少是1還是0???】
【000000】
【絕壁0!不是0我吃屎!】
【草,竟然讓這個猛男捷足先登了,我特么@#¥%&】
討論的最火熱的當(dāng)屬腐女集團,緊接著,有一群大老爺們也加入了進來。
看到滿屏的1和0,滿臉黑人問號【1和0是啥意思?】
資深學(xué)霸在線科普【1和0就是二進制啊,你們不知道嗎?】
【樓上的滾犢子!1和0是BL?。?!】
【笑出鵝叫,我感覺西裝暴徒&肌肉猛男能嗑!】
【但是肌肉男好丑哦~要是再帥一點,我可以!】
【有點擔(dān)心咱們男神的小蠻腰了】
貼吧里炸了,但當(dāng)事人卻都離開了圖書館?;▓@最中央的亭子里,詩錦抱著柱子坐下來聽他們閑聊。
侵晨的霧氣還沒有散去,整座花園里恍若世外桃源。
偶爾有麻雀啼叫,才為過分沉寂的花園里平添一分生機。
“事情,就是這樣?!瘪肄o一字一頓,認認真真把自己口中的女朋友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dāng)?shù)弥″\和褚辭竟然在公寓里住了半年文沖的心情萬分復(fù)雜。
總覺得自己最珍愛的掌上明珠不小心掉在地上,然后被一只狗舔了去。
詩厚恩也沉默了,摸著下巴。
厚重的眼皮努力向上抬,才睜開一個眼縫兒,之后又垂眸思忖。
他穿著一個加棉襯衣,但因為體型太過龐大,衣服的扣子被崩的危在旦夕。
好久,他才略帶猶豫地說:“其實娃娃們都大了”
“你給我閉嘴!”文沖豎起眉毛呵斥。
詩厚恩:“……”
“反正,不管你們怎么分手,又怎么復(fù)合,你們現(xiàn)在都是學(xué)生!談戀愛得注意尺度,不能越界!”
文沖像極了管著管那的老父親,嘔心瀝血地提醒了一遍又一遍。
褚辭不敢反駁。
倒是詩錦嘴長地問:“哪種尺度?”
詩厚恩:“……”
文沖差點被唾沫噎死,他尷尬的輕咳了幾聲,銳利的眼神一直往褚辭身上刮:“反正啊,不準(zhǔn)……”
話到嘴邊,竟然說不出來。
“不準(zhǔn)什么?”詩錦像極了好奇寶寶。
文沖紅著一張臉,心一橫,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不準(zhǔn)……不準(zhǔn)開房!”
這是他的底線了。
詩錦“哦”了一聲,“了解?!?p> 但她的這聲“哦”,總讓文沖脊背發(fā)涼。
讓他覺得侄女仿佛知道了自己的那個秘密……
*
回去路上,詩厚恩一直往文沖身上看。
肌肉爆棚的他讓車內(nèi)的空間越發(fā)狹小。
最后,詩厚恩拿出盒子里的恐龍玩具,一邊把玩,一邊忍不住開口:“這都多少年了,你特么還有陰影?”
文沖面色過分凝重,他煩躁的瞪了眼詩厚恩:“那不是兒戲!我絕不會讓小錦步我的后塵!”
詩厚恩嘴巴抿了抿,突然傻笑起來:“看來,長得丑還挺不錯?!?p> 文沖:“?”
詩厚恩歪頭嫌棄的瞥了眼文沖:“至少不會被女人饞身子,否則……就真的像是某人,因為大學(xué)里長得帥,糊里糊涂就被吃干抹凈唔——!”
話還沒說完,文沖就撕開一塊面包粗魯?shù)娜皆姾穸髯炖铮骸伴]上你的豬嘴!”
灑了一身的面包渣。
文沖不愿意回想起當(dāng)年的事情,所以在詩厚恩提起時,他心里除了煩躁和怒火外,什么都沒有!
*
元旦節(jié)放三天假。
放假當(dāng)天,詩錦將朵寶送上會榆縣的高鐵后就回了文家。
元旦節(jié)當(dāng)天晚上,深紅色的天空中飄著一片片鵝毛大雪,瞬間便將蘭城這座兩千多年歷史的城市裹上了厚厚一層銀裝。
落地大窗外大雪紛飛,窗內(nèi)圍著圓桌吃火鍋。
文韜一直住校,這次好不容易回來,詩錦發(fā)現(xiàn)這孩子都瘦了。
就準(zhǔn)備給他多夾點牛肉。
可筷子剛伸到鍋里,劉春直接瞪起了眼:“一個女孩子家家,吃那么多肉干什么!”
詩錦:“……”
不是,我惹你了嗎?
坐在劉春身側(cè)的文玫一直悶頭吃蔬菜沙拉。
這是奶奶安排的,她要彈鋼琴,要穿顯身材的禮服,稍微長點肉都是罪惡。
心中難免有怨氣,但她沒敢發(fā)作。
自從暗算詩錦多次,都竹籃打水一場空后,文玫學(xué)乖了。
她開始專心致志彈鋼琴,爭取獲得去西歐皇家歌劇院的表演機會。
“媽?!蔽臎_不悅的蹙眉,“小錦想吃什么那是小錦的自由,你管的也太寬了。”
“什么叫做我管的寬了?”劉春冷哼,“她要比玫玫重十斤,胖死了都!”
詩錦:“?”
默默低頭看向自己引以為傲的C,再默默看了眼文玫的搓衣板。
嗯,多余的十斤劃得來。
“女孩胖點好看?!蔽臎_說著,直接給詩錦碗里搛了滿滿一碗肉。
文玫眼里閃過一絲羨慕與妒忌。
不一會兒,文玫面前也多了一碗肉,文玫錯愕的抬頭,一下子就撞入了父親關(guān)切的眼神里:“玫玫多吃點,別聽你奶奶的話。”
文玫心里有些暖,但又怯怯的偷瞄奶奶,果不其然,劉春的臉黑的可怕。
她沒去動筷,繼續(xù)吃水果沙拉。
劉春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點,沒法對詩錦撒氣,她又開始問許夢文中去哪了。
自從詩厚恩回來后,愣是沒看見文中這家伙的影子。
故意躲著似的。
許夢握著筷子的手抖了抖,面色微變。
詩錦又往鍋里下了一盤牛肉,涮了兩下后夾給文韜。
之后往許夢臉上看了一眼,沒作聲。
“許夢?”見兒媳不回應(yīng)自己,劉春放下了碗筷。
許夢連忙起身,走到劉春跟前,拿起紅酒為婆婆倒了一點:“媽,文中這些天忙著找工作,這才沒來。”
“找工作?”劉春聲音有些尖,“那混賬東西還知道工作了?”
“媽?!痹S夢又順勢給劉春捏肩揉背,討好地說,“韞兒都快大學(xué)畢業(yè)了,他一個當(dāng)?shù)囊窃贈]個正行,那還得了?”
劉春眉頭微蹙,顯然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兒子十分不滿。
誰讓她唯一的兒媳婦許夢優(yōu)秀呢,雖然家境不好,可好歹將整個文家收拾的有條不紊,井井有序。
聽著許夢討好的話,劉春就算對文中有再多的不滿,也化為煙霧消散了。
于是愜意的半瞇著眼,拍了拍給自己捏肩的手:“還是大兒媳婦兒懂事,都能讓文中收收心,回歸工作了?!?p> 說罷,還似有若無往文沖身上瞄,頭疼的呻喚了一聲,“這都快二十年了,二兒媳婦還沒個著落……”
“我吃完了?!蔽臎_突然起身,放下碗筷便離開了。
劉春生氣的瞪了眼兒子,真是不爭氣的家伙!
都快二十年了,給她連個兒媳婦都領(lǐng)不回來。
胸腔窩著一股子悶氣,又見詩厚恩跟個豬似的吃飯,瞬間沒了胃口。
也就離開了。奶奶一走,再加上文韜與詩錦還有殺人犯舅舅是一伙的,文玫也沒法再待下去。
她起身之際又看了眼盤子旁邊的牛肉,咽了口唾沫。
“要吃就吃唄,她還能把你吃了不成?”文韜拖腔帶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說完后,有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牛肉。
文玫抿了抿嘴,有些掙扎。
最后還是忍著強烈的饞欲起身上了樓。
*
火鍋吃完后,詩厚恩主動承包了刷鍋任務(wù),美曰其名他皮糙肉厚,手上沾點洗滌劑啥的沒什么大礙。
詩錦和文韜對視一眼,紛紛挑眉,賊兮兮的。
他們才懶得洗。
兩人穿了外套,戴了手套便去院子里堆雪人了。
雪勢不減小,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轉(zhuǎn)瞬間便在二人的衣服上爬滿了。
“你準(zhǔn)備考哪個大學(xué)?”
堆雪人的時候,詩錦問道。
嘴里哈出來的熱氣被寒風(fēng)吹得老遠。
文韜不遮掩:“蘭城大基地班?!?p> “小子有志氣啊?!痹婂\會心一笑調(diào)侃著,手里抓了一把雪,趁文韜不注意時直接塞進他的領(lǐng)口。
強烈的冰涼讓文韜驚呼出聲,也抓起雪往詩錦衣領(lǐng)里塞,詩錦撒腿就跑。
三樓,看著你追我趕的二人,文玫捏緊了拳頭。
五官都變得猙獰了許多,明明她才是文韜的同胞姐姐,可為何文韜偏向詩錦!
為什么整個世界都在圍詩錦轉(zhuǎn)?
她不甘心!
“咕嚕?!蓖蝗缙鋪淼慕新曌屛拿祵擂蔚奈孀×硕亲樱笥铱戳搜?,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臥室里。
不必去聽奶奶的話注意形象。
但饑餓感越來越強烈,腦子里全都是牛肉。
她咽了口唾沫,躡手躡腳來到樓下,發(fā)現(xiàn)殺人犯舅舅已經(jīng)回房了,便偷偷去冰箱,打開。
里面還有些吃剩下的牛肉,她兩眼發(fā)光,又往樓梯口看了眼,確定沒有腳步聲后徒手抓起牛肉快速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
簡直太美味了!
她已經(jīng)十年沒有如此放肆的吃了!
而外面,詩錦和文韜直接跑出院子,在偌大的格林小鎮(zhèn)里亂跑。
跑著跑著,詩錦就覺得力不從心了,她喘著粗氣看向落侯五十多米的弟弟,爽快笑道:“跑不過我吧!”
之后轉(zhuǎn)身繼續(xù)跑,可在抬步的瞬間,腦袋直接撞入了一個人的懷里。
“砰!”
一聲悶響,詩錦腦袋嗡嗡的,腦海里又閃現(xiàn)出來白色走廊的畫面。
“小孩?”詩錦的墨鏡被撞在了地上,昏暗的夜晚露出了一雙絕美的桃花眼。
可此刻眼里卻像是沒有任何焦距,陷入了某種思想掙扎里。
褚辭想到了什么,忙抱起詩錦走到一處沒有路燈的暗處。
文韜也跑了過來,拾起sister的墨鏡。
這次的回憶圖像比前幾次都清晰許多,在沒有盡頭的走廊里用力向前跑。
四周的白墻仿佛帶著些藍光,當(dāng)她跑到盡頭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門。
門上有個白色的標(biāo)記,好像是風(fēng)車之類的,就在詩錦用力瞇起眼想要看清楚時,后面細碎的腳步聲,脖子傳來刺痛。
緊接著,她感覺到臉頰貼在了冰塊上,用力睜開了眼。
“終于醒了?!瘪肄o稍稍松口氣,扔掉了手里的雪團。
他是怕詩錦陷入那個回憶里一時半會走不出來,這才想到這樣的辦法,用物理刺激詩錦轉(zhuǎn)醒。
“褚辭?”詩錦頭疼的捂住腦袋倒吸一口涼氣。
之后戴上了文韜遞過來的墨鏡。
“過去多久了?”試劑被褚辭扶著站起身,地上的雪又厚了許多。
“姐你昏迷十分鐘了?!蔽捻w有些著急的說,“你到底怎么了?”
“十分鐘?!”詩錦震驚。
她在夢境中不過一兩分鐘,想不到已經(jīng)過了十分鐘!
“這次是不是又詳細了?”褚辭問。
詩錦點點頭:“先回去。”
“你們在說什么???”文韜疑惑的撓著后腦勺,什么又詳細了。
詩錦想讓文韜先回家,可文韜偏不,詩錦只能由著他,三人一起去了組裝車。
褚辭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這次,詩錦努力將看到的一切描述了出來。
當(dāng)聽到詩錦說門上有個白色風(fēng)車模樣的標(biāo)記時,褚辭手里微微一頓。
他特意在“風(fēng)車”旁邊加了個著重號。
“那你看清門長得什么樣子嗎?”
褚辭問。
倘若真的在核舟的船艙,那船艙大部分面積都是沒入海水的。
理應(yīng)安裝水密門。
想到這里,他的眼里全是認真與少許迫切。
詩錦眉頭一蹙,嘴唇抿了抿:“好像……是水密門?!?p> 果真是水密門!
那么這個風(fēng)車標(biāo)志豈不就是……
褚辭想到褚上發(fā)給自己的圖片,說是疑似船艙工作人員衣服上的標(biāo)志與甲板工作人員衣服的標(biāo)志不同。
難道,那個模糊的標(biāo)志就是風(fēng)車?
他快速在筆記本上寫了下來,只有等到白瑞德那邊見圖片恢復(fù)清晰便可以知曉答案。
記錄玩這一切,詩錦便下車離開。
臨走之際褚辭拉住她,詩錦回頭:“有事?”
褚辭從懷里掏出一瓶眼藥放在詩錦手里。
因為藥水一直隨身攜帶,所以沾著褚辭火熱的溫度。
放在掌心里,很暖。
“這種眼藥水已經(jīng)臨床過了,你試試看能不能治好懼光癥。”
詩錦心里有種莫名的情愫在涌動,她接了過來唇角勾起:“謝了?!?p> 迄今為止,世界上還沒有哪個科研隊可以研制出治療視錐細胞損傷的懼光癥特效藥,只有中藥才能調(diào)理。
可說是調(diào)理,但卻不清楚需要多少年才能慢慢恢復(fù)。
這瓶藥水是褚辭臨近畢業(yè)的作品。
下了車,關(guān)上車門后往前走了幾步,詩錦想到了什么,回頭跑到車跟前。
雙手放在車窗上。
褚辭看到詩錦又折回來,心里有些小雀躍。
朝她擺擺手讓她趕緊離開。
暗紅色的天空下,詩錦白皙的臉頰在窗戶外迎著燈光,美得不像話。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在窗戶上不斷噴出白色的霧氣。
褚辭放下車窗,就聽詩錦的聲音娓娓傳來:“你這車轱轆沒帶防滑鏈,確定能安全開回去?”
褚辭來了興趣,歪頭一笑:“想留我夜宿?”
雪越下越厚,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這場冬季第二場雪,拼了老命似的,勢必要將蘭城這座古老的城市徹底裹上一層厚厚的白色毛毯。
身后燈光輝煌,文韜縮著肩膀等待詩錦。
寒冷的空氣凍紅了詩錦的鼻尖,她吸了口涼席,睫毛上凝聚著一顆顆飽滿的水珠。
她下意識看了眼旁邊,雙手插在兜里:“其實,也可以留宿。等明天鏟雪車把雪鏟掉后你再回去吧?!?p> 褚辭嘴角的笑意放大。
其實他想說,雪地里車不會滑,而他親自組裝的大紅蜂,更不會滑。
但望著小孩呆乎乎的模樣,褚辭突然心生一計,拔掉了車鑰匙。
有些小糾結(jié)的說:“你說的也對,我這車就連雨地里都打滑,更別提雪地了?!?p> 詩錦點點頭,朝他招手:“那下來吧。”
*
這邊,許夢跑到臥室里,確認將房門關(guān)閉后又將窗戶拉好。
之后才坐到旁邊,撥通了文中的電話。
撥了好幾次,對方才慢慢悠悠接通。
“喂——”
文中沙啞著嗓子,像是睡夢中剛醒。
許夢攥緊床單,壓低聲音說:“你什么時候回來?媽今晚都起疑了你知道嗎?”
“你說啥了?”文中問。
許夢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說你去找工作了?!?p> 夫妻二人的對話就此結(jié)束。
許夢掛了電話,回想起剛才送婆婆上樓時,婆婆說的那句話。
劉春說:“一個男人倘若長時間不回家,多半是有外遇了,別相信男人冠冕堂皇的理由,說什么為了家庭去努力工作。
平時也沒見文中那么努力啊。
所以,你得努力留住他的心,倘若文中真的有外遇,我給你撐腰!
非得把文中揪到你腳下給你磕頭認罪!”
劉春說的忿忿不平,許夢也就敷衍的嗯啊答應(yīng)著。
但心里卻毫無波動,甚至有些爽,不來才好。
那種人渣,和他同床共枕都會做噩夢!
要顏值沒顏值,要才華沒才華,還是一個弟弟的寄生蟲!
當(dāng)初勾引文中,不惜做小三,只不過是想母憑女貴。
在詩函被逼走后,她名正言順被娶進了文家,還深得老太太歡喜。
她將韞兒自幼打造成名門淑女,不論是文學(xué)素養(yǎng),還是芭蕾舞,都是絕頂!
傅家老太太不是喜歡芭蕾舞么?
那她就投其所好,用二十年的時間將女兒打造成傅老太太喜歡的孫媳婦人選。
她的目標(biāo),不過是借助文家這個平臺,將女兒送入傅家,之后她也會躋身蘭城四大家族的一員!
成為真正的名流貴夫人!
*
第二天一早,張嘴打哈欠的劉春從樓上下來,就看到流理臺上站著個陌生的背影。
眉頭一蹙,小跑了過去:“你誰啊!”
尖著嗓子問。
褚辭回頭,整個房間仿佛都春暖花開。
劉春眼里閃過一絲驚艷,但很快就一肚子氣:“你哪來的?”
這時,詩錦從冰箱里取出牛奶和雞蛋,“砰”的一聲關(guān)住冰箱后,將雞蛋遞給褚辭,給劉春說:“我男朋友?!?p> “男朋友?”劉春愣住。
因為動靜大,直接驚動了其他人。
文韜也背著黑色書包下來,羊毛衫上套了個格子加棉襯衣,牛仔褲穿在他身上非但沒有臃腫,反而更加筆直修長。
妥妥的長腿歐巴。
他與詩錦年紀(jì)相差不過幾個月,因為幾年前一場車禍,導(dǎo)致休學(xué)了一年。
否則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考入蘭城大,是詩錦的同級同學(xué)了。
他一路小跑下來,把書包隨意扔到沙發(fā)上后,坐到吧臺面前。
此時,褚辭已經(jīng)將煎蛋放入盤子里,還做了地達菜餡的包子,面發(fā)的又白又軟。
妥妥一枚良家婦男。
文韜做了點蘸料,除了紅腐乳外,還加上北方醬料中的靈魂——麻醬。
芝麻香味勾起了饞蟲,拿起一個大包子蘸了點醬,咬一口。
眼里全是震驚之色,這也太好吃了吧!
褚辭將他的小表情一覽眼底,給他倒了杯牛奶放到旁邊,磁性的嗓音勾得人心尖尖發(fā)顫:“怎么樣?”
文韜當(dāng)即豎起大拇指:“姐夫威武!”
詩錦快速看向文韜,這家伙啥時候被褚辭收買了?
褚辭眼尾上揚,又拿過詩錦旁邊的杯子給她倒牛奶。
看到三人的互動沒把自己當(dāng)回事,劉春差點氣炸。
聽見身后有腳步聲,劉春回頭一看,連忙跑過去叫到:“兒子啊,你管管詩錦吧!這是我們文家啊,她怎么能隨隨便便帶陌生人進來?聽說還是男朋友……”
語氣那叫一個委屈。
文沖的眼窩下青黑一片,顯然是熬了一夜的效果。
昨晚小錦帶褚辭來,他聽見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文沖怕褚辭那臭小子對自家侄女下手,于是在門口聽了一夜。
等到東方魚肚白出現(xiàn),文沖才松了口氣回臥室稍稍淺眠了幾分鐘。
簡直太熬人了。
“兒子,你可要管管詩錦??!”劉春氣得差點哭出聲。
文沖嘆了口氣,扶著母親:“媽?!?p> 簡單的一聲“媽”,讓劉春讀到了一切情緒。
她只能閉嘴,轉(zhuǎn)身上了樓。
*
回校的路上,褚辭笑道:“看來你們家的老太太,有些不歡迎我啊。”
詩錦慵懶的窩在副駕駛座,打了個哈欠:“不用管她?!?p> “有沒有想過搬出來???”褚辭旁敲側(cè)擊。
詩錦搖頭:“那棟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才不要搬出去?!?p> 當(dāng)初回國后沒及時回來,其實是有她的原因。
因為核舟給文家的承諾是三年后詩錦才能回來,于是她就在郊區(qū)公寓熬了大半年。
到現(xiàn)在,詩錦還琢磨不透核舟為什么對她有這種特殊的待遇。
就仿佛自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三年,像極了被定制的計劃,自己只是實驗中的小白鼠。
被躲在暗處的人觀察。
只是現(xiàn)在證據(jù)不足,雖然有點懷疑核舟的動機,可沒證據(jù)也不能平白無故污蔑人家。
*
再過一個月就是期末考試,還有一年一度的體育考試。
據(jù)說女生必須要跳健美操。
得知這個消息后的詩錦:“……”
陷入了無法描述的凌亂中。
換個太極拳,行么?
B實驗室在A實驗室樓下。若每天進入A實驗室,都會從B實驗室的大窗里看到。
瞧著基地班新生又成群結(jié)隊,嘻嘻哈哈的上了樓,黑壯實肚子里總是窩著一股子悶氣。
他煩躁的放下試管,拉上百葉簾轉(zhuǎn)身將失敗的試劑倒入廢水槽。
“聽說基地班這次研究的課題也是抗骨癌特效藥?!庇腥送蝗徽f話。
打破了實驗室的寂靜。
王奇站在最前面的試驗臺旁,正一絲不茍記錄各個試劑的狀態(tài)。
左手托著紙板,右手拿著中性筆。
在聽到他們說起這件事情時,筆尖微微一動。
余光瞥向一旁。
那同學(xué)還在說著,其余人也忿忿不平道:“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看看他們一天天的嘴臉,真惡心!”
“特效藥是一個新生能制成的?開什么玩笑!我們一群碩士博士都沒法研制出來的東西,他們基地班怎么了,照樣是新生!實驗經(jīng)驗沒我們豐富,就等著失敗吧!”
“一群小年輕不撞南墻不回頭,之前不是嘲笑我們做不出來特效藥嗎?行啊,這次等他們失敗被趕出A實驗室后,咱們好好把他們嘲笑一番!”
黑壯實沖洗玩試管,冷哼了一聲:“要是他們能制作出來特效藥的第一部分,我就喊他們祖宗!”
此時此刻,實驗室的門剛好打開。
黑壯實的聲音屬于渾厚穿透力強的,所以正要上樓的萬俊正好聽到了黑壯實這番“豪言壯語”。
當(dāng)即跑上樓把這件事情說給了段宏希聽。
聞言,段宏希嗤笑一聲:“行啊,當(dāng)個祖宗挺好。你錄音了沒?”
萬俊鬼鬼的拿出手機晃了晃:“早就錄了,要是他們不叫,失信的就是他們!”
*
實驗來到了瓶頸期,詩錦怎么都沒法將試劑中的沉淀避免。
每次反應(yīng)過后,都會在試管底部留下雜質(zhì)。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
于是站在白板前,手里拿著個筆一直觀察上面各種復(fù)雜的生物化學(xué)公式。
“萬俊,蒸餾水給我點?!倍魏晗J掷锱踔鴤€培養(yǎng)皿說。
萬俊立刻將蒸餾水拿過去,段宏希摻了點后,就走到恒溫水槽,帶著隔溫手套將培養(yǎng)皿放進去。
之后打開控制面板,調(diào)整各個數(shù)據(jù)后才離開。
恒溫水槽就在白板附近,路過白板是段宏希見詩錦正靠在柜臺直勾勾盯著白板。
淡藍色的防護帽上畫著個小豬,又呆又萌。
“狗東西遇到困難了?”段宏希幸災(zāi)樂禍的笑著走到跟前,掃視了一番白板上的公式。
詩錦摸著下巴,眼里透露著認真:“總覺得哪一步算錯了?!?p> “這里唄!”段宏希在最角落的分子式上加了個N,詩錦眼底一亮。
連忙向下繼續(xù)驗算,果不其然,當(dāng)初還不確定的數(shù)值,一下子變成了1+1=2一樣的肯定!
她根據(jù)新的公式往試管里添加各種試劑,隨著時間的移動,試管中的化學(xué)試劑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
詩錦死死盯住試管底部,三分鐘過去了,竟然沒了沉淀!
她倏然站直身體,木然的盯著段宏??础?p> 段宏希越發(fā)嫌棄了:“嘖,連我都不如!說不定我學(xué)游泳去你會少一個競爭對手。”
突破了這個難點后,接下來的任務(wù)十分順暢。
可沒過多久,又迎來了新的問題。
這次,整個實驗室里的人都沒轍了。
有人提議去跑步,因為期末考試男生會考太極拳。
一聽要去體育館,詩錦有些頭疼。
出了實驗室,就被朵寶拉著去了體育館的舞蹈室。
教健美操的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一米八的大高個,梳著一個丸子頭,額頭上沒有一絲碎發(fā)。
身材比例簡直絕了。
朵寶和詩錦是第一次來舞蹈室,有些怕生的她左看右看,最后舞蹈老師趙巧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你們是新生吧?!?p> 朵寶點點頭:“……是?!?p> “新生下午五點來這里報到練習(xí)健美操?,F(xiàn)在去隔壁領(lǐng)衣服?!?p> 聲音高亢婉轉(zhuǎn),十分有力度。
朵寶點點頭,拉著詩錦去了隔壁。
等晚上五點時,二人按時到來。
換好舞蹈服,詩錦尷尬地捂住胸口,她還沒穿過這么緊身的衣服。
總覺得非常尷尬。
其實朵寶也一樣。
兩人換了衣服,走了出來。
發(fā)現(xiàn)趙巧正坐在靠墻的暖氣旁,喝著水。
詩錦走過去,趙巧抬頭,露出親切的笑容:“有什么事情嗎?”
詩錦頓了頓,說:“老師,女生期末,必須要跳健美操嗎?”
“嗯哼!”趙巧點點頭。
“那……太極拳呢?”
趙巧勾唇一笑,就在詩錦以為成了的時候,趙巧是笑著搖頭的,“不可以哦~要不然會掛科?!?p> 詩錦:“……”
等到真正的練習(xí)時候,朵寶終于明白詩錦為何這么排斥舞蹈了。
同樣一個動作,別的女生跳出來都是柔美的江南美人,詩錦跳出來成了殺人戰(zhàn)術(shù)。
又野又蠻,力道十足,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
領(lǐng)了好多次,趙巧看向鏡子里排在最后面的詩錦,無力的嘆了口氣。
這孩子是摔跤隊出來的嗎?
怎么不懂得溫柔?
于是讓大家繼續(xù)練習(xí),將詩錦拉到最前排,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指導(dǎo)她,并且不斷提醒姿勢要柔美一點。
這堂課,是在詩錦的絕望與舞蹈老師的無語中度過的。
并不怎么滿意。
*
晚飯時,趙巧與同事們坐在風(fēng)味餐廳里,提起剛才上課碰到的學(xué)生。
“那個孩子肢體并不僵硬,可每個動作都像是能把人往死里打一樣蠻橫。我都讓她收斂著力度了,可還是不盡人意?!?p> “感覺啊,這孩子期末考試,得掛科?!?p> 趙巧無奈的說完后,抱著黃瓜汁喝了一小口。
“叫什么名字???”老師好奇地問。
“詩錦?!壁w巧說。
“姓詩?”老師臉色一變,壓低聲音,“會不會是殺人犯的親屬啊,咱們蘭城還很少有人姓詩呢?!?p> “殺人犯?”另一個老師愣住。
“你不知道嗎,十年前德水鐵橋殺人案的兇手,詩厚恩!”
“嘶——”大家四肢冰涼,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