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之終于還是離開了,大家也漸漸散去,畢竟天色已深,第二天還有事,要練武上課或是忙其他的。
比如說武館的后廚,凌晨就得去買菜回來燒煮,給大家準備早午餐。
目前武館內的伙食是標準的一日三餐,除了個別幾個,大家都是交了錢來的,所以伙食雖然不說很好,但也算合口,主要是量大物豐,足夠補充劇烈活動的消耗了。
所以都說窮文富武,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這年頭沒點錢的,還真負擔不了練武的這些消耗。
反正這邊事情了結了,雖然李勇看著情緒不太好,又不可能所有人陪著他在這里看星星。
就連農勁蓀之后說了幾句,無外乎就是抱歉請來個白眼狼這類的話,然后就也離開了這里。
他沒住在武館,平常都回家的,先前就要走,只是李勇突然找上他們說了這事情,還讓他當個見證人,所以他才留下來。
今天這時候了,估計直接去沽月樓那邊住了,那里比較近。
接著,院子里再次安靜下來。
不過李勇此時卻是毫無睡意了,見他這樣,霍元甲就干脆陪他在院子里坐著。
眼見他眉頭緊鎖,霍元甲還勸道:“柱子,世事無常、人心易變,這又不是你的錯,而且及時追討回來了,你又何必要一直介懷此事,更應該向前看才對。若你心中真有一口惡氣要出,那為師也支持……”
李勇?lián)u了搖頭,苦笑道:“師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這個,只是……”
本來以為一開始寬宏一點,能讓這份合作關系維持得久一些,沒想到還是抵不過人心思變。
其實想一想,李勇也能理解張牧之這樣做的原因。
畢竟他之前在對方面前,也曾表露過寫完這本可能就會收山的想法。
畢竟他這本就是一部雜糅的究極縫合怪,把自己覺得有意思的很多橋段都在這里面用上了,比如說把郭靖的事跡安到了喬峰身上,把張無忌的經歷放到了段譽的身上,將虛竹和張三豐融合在一起……
甚至不只是在金系武俠中,連古龍、梁羽生、溫瑞安甚至是黃老邪他們的一些東西也是拿來就用。
這才會使得故事的后期,走向已經與原本預定的完全偏離了,雖然從套路的角度講,大差不差。
而或許是因為主線一開始就定下來,然后根據(jù)主線安排人物走向,最后居然沒有崩盤,也沒有崩人設。
這其中張牧之起到的作用其實并不低,至少不是單單一個提供文筆潤色的工具人,所以他會產生一些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當然,能理解,不代表李勇就能接受、能原諒他這種背叛的做法。
要真是好聚好散,說不定他還會把另外一些沒用上的想法提供給他,但現(xiàn)在自然是不可能了。
而且,李勇也并沒有霍元甲想得那么大度,或者說他既然差點吃了低估人心的虧,那自然是吃一塹長一智,更不會對張牧之還抱有什么幻想。
所以在院子里跟霍元甲再坐了會兒,他就做了決定,然后自然是各回各屋先睡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他就先去警局跟趙秉鈞那邊知會了一聲,讓他找人幫忙注意一下,只要張牧之那邊有什么異動,立刻就行動起來。
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張牧之真就這樣罷手了,那看在過往的面子上,繞過他一次讓他重新做人也沒什么不好的。
但要是他貪心不足,或者說頭腦不清楚不把李勇的話當回事兒,還要繼續(xù)搞他,那就別怪李勇這邊不留情面了。
這種小忙,對趙秉鈞來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要說以前,對于李勇來講利用趙秉鈞這邊的關系,等于是在消耗袁克文那邊的人情,但是現(xiàn)在可就不同了。
就不說之后他還要協(xié)調霍元甲他們去教導警局的巡警們,給他們編排適合他們的擒拿術,以李勇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潛力,也值得趙秉鈞去折節(jié)結交了。
所以對于李勇的這個要求,他欣然答應,甚至都沒在意這其中的內情。
張牧之以為他和李勇的差距只有腦子里的那些想法,并且覺得自己已經學到了精髓,那李勇就用事實告訴他,這個世界的本質,還是實力至上。
而實力,可不只是好文筆好筆頭。
此事就這樣算是告一段落,李勇也不再去管了。
而突然碰到這種波折,倒是正好成全了李勇“擺爛”的心思。
干脆就決定斷這一個月不寫了,這樣他正好也有空來干其他事情了。
當然,小說雜志那邊肯定得去知會一聲的。
所以接下來,他一面讓農勁蓀繼續(xù)幫忙物色下兩個人選——他打算是一卷一個,免得再出這種問題;另一邊他卻是積極跟周學熙、嚴范孫他們那邊接觸,商討武術課之事。
這也是李勇并沒有怎么將《天龍》的事情放在心上的原因,如果說之前是寄希望于這本書能夠啟迪民智,喚醒民眾們的愛國熱情,那現(xiàn)在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實際上這本小說的使命就完成了。
之后好好把它完成就是,而現(xiàn)在他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在文教方面,推廣普及武術,以及武術的精神。
思想和教育,向來是革命成功之必須要素。
目前那個指導中國革命成功的思想還未正式在這片土地上線,需要等到十月革命的槍聲,才讓國內的有識之士們轟然覺醒,但教導國民們需要反抗,不能再逆來順受,卻也是一個必須的過程。
而將武術直接引入學校,引入課堂,成為一門正經的學科,這也算是“德智體全面發(fā)展”教育思想的一部分。
之前的武術體操,不過是一個引子,這才是真正的大手筆。
畢竟國內的課程很少有重視體育或者說重視武術的,總感覺好像學到了各科知識就萬事大吉了。
實際上,這武術課也就相當于是后來的體育課了。
現(xiàn)在來說,畢竟還沒有那么多豐富的運動項目,就算有也沒有那么多場地和教導者,反倒是武師,這個天津有好多。
李勇的這一提議,不僅是讓嚴范孫、周學熙還有后來加入進來的蔡紹基感興趣,就是趙秉鈞也每次都旁聽,希望多得到一些參考,然后之后他也要引入武術去“操練”那些巡警們了。
這一趟雖然還在討論中,沒有成行,但沒有意外基本已成定局。
隨著越來越多的院校、學堂被拉進來,消息自然也擴散了出去,首先便在武師們的圈子里引起了一陣轟動。
李勇這個名字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真正印入了一些人的心里。
當然,因為李勇是霍元甲的弟子,在外人看來,這功勞當然也有五成算在了霍元甲的頭上。
總之,他們師徒現(xiàn)在就是天津那些武師們的座上賓。
當然,既然是新興事物的發(fā)展,過程中總會遇到一些問題。
他們需要面對,發(fā)現(xiàn)問題,然后解決問題,再發(fā)現(xiàn)新的問題,繼續(xù)解決問題,直到找到真正最適宜的方法和道路。
接下去的幾年,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