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是先解決了山下的問題吧?!睅熞翥C道。
唐櫻點了點頭,她指了個人,道:“先給高長老松綁?!?p> “不行。”謝星河立馬攔上那人,“怎能先放了賊人?”
“你……”面對謝星河,唐櫻還是有些害怕的,她只好道,“你若不放心,我找?guī)讉€人看著他便是。”
說著,兩名壯漢上前把高長老提了起來拉到了一旁。
“我派了兩人守著他,這樣行不行?”
謝星河搖搖頭。
“那長老武功甚好,一般人怕不是他的對手。”師音鉉補(bǔ)充道。
“哈?高長老?武功甚好?”周圍人笑成一片,“是你小子太弱了吧!”
師音鉉看了他們一眼,并未接話。
安昕想了想道:“星河,夜里你眼睛不方便,就先留在這里吧,順便守著那賊人?!彼謱β咫x囑咐道:“你先……把包袱放一放,咱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照顧著點星河?!?p> 洛離點點頭,慎重地將包袱放在椅子旁,扶著謝星河的肩小心翼翼地將她引導(dǎo)至坐上椅子,那模樣簡直與職業(yè)小廝有得一拼,就差再舉把扇子給人扇扇風(fēng)了。
師音鉉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
“姐姐……”謝星河乖巧地坐在一旁,她雖很想跟去,卻也知道自己現(xiàn)下這情況就算去了也是幫倒忙,好在這次有師音鉉守在她身邊,謝星河只好輕輕道:“要小心些?!?p> “你也是?!卑碴咳嗔巳嗨陌l(fā)。
“放心吧,有我在呢!”洛離挺了挺自己并不強(qiáng)壯的胸膛。
安昕失笑。
與唐櫻帶領(lǐng)著的寨中數(shù)人一起去了寨門口,丑時的天空本應(yīng)漆黑一片,此時卻映著彤彤火光。
寨中人迎了出去,兩撥人馬在山頭相遇。
朝廷那頭帶隊的是一掛刀老者與一身材窈窕的紫衣女子。掛刀老者身寬體胖,留著長長的胡子,女子面容絕美,穿著清涼,手持一條黑色長鞭。
兩人身后還有一名蒙面男人,瘦高瘦高的,全身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再后面便是綿綿不絕正向寨子包圍而來的大部隊,安昕只覺他們密密麻麻的,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女子似乎比那老者更說得上話,她驅(qū)馬上前,濃艷的雙唇親啟道:“上頭派我來招安,蒼狼山是吧,給你們個機(jī)會為太子效力。”
招安?安昕小聲問師音鉉:“什么情況?”
“西國太子最近一直在招兵買馬。”師音鉉道,他的目光鎖在那瘦高的黑衣人身上。
“西國太子?”安昕歪著腦袋。
從小到大除了自家南國與關(guān)系親近的北國,她對西國皇室的事是一概不通,甚至絲毫不感興趣。
畢竟西國又偏又遠(yuǎn),與她也沒有任何關(guān)系嘛。
可祜哥哥與西國的關(guān)系卻沒那么簡單,她這才起了了解了解西國的心思。
西國現(xiàn)在有幾個皇子?太子又是誰?
這些問題她還未問出口,山匪之中就有人替她解惑了。
“這個時候招安,多半是要打仗了?!?p> “打仗?打南國還是北國?”
“就這特娘的還打仗呢?老皇帝都要死了,別打著打著皇帝先嗝屁了。”
“哎!我聽說是太子要和五王爺做對……”
安昕掏了掏耳朵。
想來西國這陣子還挺熱鬧,內(nèi)憂外患也是不少。
齊祜在其中又扮演著什么身份呢?
唐櫻作為二當(dāng)家,上前應(yīng)道:“在下唐櫻,我寨主師兄這幾日身體抱恙,僅憑我一人無法做主?!?p> “究竟是不能做主還是不愿應(yīng)招呢?”紫衣女人撥弄著長鞭,玩味的眸子掃向她,“出發(fā)前主子有交代,今晚我軍要么多一隊弟兄,要么……”
她身后的人緩緩向唐櫻等人圍了上來,逼得他們不得不后退幾步。
掛刀老者與黑衣人踏馬飛身而下,來到了兩撥中間……
兩人明顯皆是內(nèi)功深厚之人,兵器一出,便像展開了一道無形的氣墻,令人心生退意,不敢相迎。
“要么就辛苦些,剿了這大匪窩……”
此話一出,一股殺氣在兩軍之中暴漲。
蒼狼山上的山匪們也是在刀口舔過血的,雖感受到了威脅,卻也不愿做那臨陣脫逃之人。
“我們就是死在這山頭,也不做那荒唐太子的狗!”
“二當(dāng)家的!盡管上就是了!”
“蒼狼山?jīng)]有孬種!”
唐櫻大受觸動,心一橫,也拔出了腰間的劍。雖比起面前的兩人,她的氣勢弱了不少,可她身后的山匪們卻是個個精神抖擻。
戰(zhàn)斗,就這么開始了。
兩兵相交,安昕早已被師音鉉帶到了一旁。
頭一次見這么多人廝殺,安昕心頭微震,卻又充滿了好奇。
山匪們不似軍隊那般森嚴(yán),他們打不過就到處亂躥,單挑不行就組隊群毆,很是有趣。
她摸出一把銀針,時不時扔上一針,給山匪們制造些破綻,山匪承她的意,偶爾會向她投去感謝的目光。
兩人在交戰(zhàn)邊緣游走,安昕抽出撫柳劍時不時補(bǔ)個刀撿個漏,在師音鉉的關(guān)照下也能殺幾個嘍啰兵。這幾劍之下,倒是讓她找到了些用劍的竅門,這撫柳劍仿佛就是為她而打造的,無論是重量還是手感,都極其舒適。
太子軍那邊也不是沒有人注意到不停制造麻煩的她,只是他們一旦靠近安昕,就會被山匪與師音鉉逼退,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對面那領(lǐng)頭的三人很是厲害。
掛刀老者揮舞著腰間的大刀,一身蠻力。極其兇悍,混在兩撥人馬之中,比山匪更像山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山匪頭頭。
他大刀一劈就將人的胳膊卸了下來,大腳一踢,人就被踹到了老遠(yuǎn)。
安昕看得頭皮發(fā)麻,拽著師音鉉連連后撤。
那渾身漆黑的蒙面男人則是死盯著師音鉉,他手持長劍,緊追著兩人,卻完全不睬安昕。師音鉉既要抵抗他,又要時刻關(guān)照著安昕,應(yīng)付起來很是吃力。
和唐櫻交手的是領(lǐng)頭的紫衣女人,她那一手鞭子使得十分狠辣,所抽之處無一不皮開肉綻,痛得人眉頭緊皺。
唐櫻的武功本也不差,只是短刀對上長鞭本就處于劣勢,她在交戰(zhàn)之初就被紫衣女人打傷了腿,不易于閃避。那紫衣女人非要揪著她的右手打,不過幾個回合,唐櫻的右手臂就被抽得鮮血淋漓,不得不連連后退。
再退便要退回寨子里了,若真被人追著打進(jìn)家門里,那也太丟人了。
安昕連忙借勢跑向前去,瞧準(zhǔn)時機(jī),向紫衣女人投去幾針,此時天際已微亮,安昕借著微弱的日光正好命中了她的手臂。
紫衣女人皺著眉向安昕看來。
她的銀針并未涂抹什么毒藥,對紫衣女人來說,只是光有些疼罷了。
可誰也不愿意屢次三番挨針,她長鞭一抽,向大刀老者喊話:“先解決那個扔暗器的死丫頭!”
一道目光掃向來,安昕打了個冷顫。尋著目光探去,那大刀老者展刀一揮劈開山匪的身體,氣勢洶洶的向她而來。
“阿鉉……”她連忙往師音鉉的方向奔去。
師音鉉也想趕緊將安昕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可蒙面黑衣人實在纏的緊,他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
“先跑!”他向安昕喊道。
根本不用他說,見他根本顧不上自己,安昕立馬掉頭就往山匪堆里扎。
她邊跑還邊向身后掃幾眼,扔幾針,大刀老者像殺神似的追著她,山匪有意幫她拖延,卻被一一擊傷,踹飛。
安昕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一路斬殺了好幾人,他那把大刀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從中透出的銀白反著微弱的日光晃進(jìn)安昕的眼底。
完了。
他拖著刀,血液從刀尖滴落在地,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完了。
他一步步逼近,帶著滿身的血氣與窒息的氣壓。
完了……
大刀一揮而下,對準(zhǔn)了她的腦袋……
安昕除了手中的撫柳劍,身邊再沒有別的可以拿來抵擋的東西了,將劍高高橫舉,一手持劍,一手壓劍抵擋……
巨大的撞擊感穿來,一股勁力從劍身穿遞到她的的雙臂,快速蔓延至全身……
完了。
這劍……非得斷不可……!
安昕縮著脖子,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還愣著干什么!快跑啊!”唐櫻的叫聲傳來。
安昕從強(qiáng)烈的震感中回過神,自己的腦袋還完整的待在脖子上。
本以為肯定會劍毀人亡,誰知道撫柳劍這么堅固,竟然扛下他這一刀。
可她的手臂也被震得基本毫無知覺了,巨大的恐懼在她四肢游走了一番,連帶著她的雙腿都失去了力量。
大刀老者顯然也沒有用全力,他抬起手又是一刀落下,安昕閉上了眼。
巨大的碰撞聲在頭頂響起,疼痛感遲遲未來。
安昕猛然睜眼,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出現(xiàn)在她眼前。
白衣少女手持一把純白色的劍對抗著大刀,黑衣男子借機(jī)向老者擊出一掌逼得他連連后退。
兩人將安昕攔在身后,少女輕輕扯下縛住雙眼的布條,太陽露出一角,天際大亮,她的雙眼緩緩睜開,露出那一黑一白的異色瞳孔,迎著朝陽迸射出鋒利的光芒。
黑衣男子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投下一片陰影,他轉(zhuǎn)頭向她看來。
安昕逆著光看不清他的樣貌,但不用看也知道他定是又彎著一雙笑眼,在向她討要夸獎……
“噗嗤?!彼p笑,緊接著,她又睜著雙滿是擔(dān)憂的眸子,問向白衣少女,“星河,還好吧?”
她剛才拼盡全力接了那老者一刀,手臂就被震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直到現(xiàn)在還酥麻麻的使不上勁,謝星河單手扛下了那老者的全力一擊,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姐姐,這人我能對付,姐姐只管躲遠(yuǎn)些?!彼鹛鸬男χ?,絲毫不見半點不妥。
“可他……”
“放心交給她吧,她對付得了?!饼R祜道,“邱家刀法可比這高明。”
“邱家?”安昕歪著腦袋。
“嗯,邱將軍雖擅長使劍,可使邱家名揚江湖的卻是邱家刀法?!?p> 邱家竟還有刀法?
喔!還真有!
安昕猛然想起,當(dāng)初在客棧中謝衫隱身后背著的可不就是把大刀嗎!
可是祜哥哥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怎的一副對星河了如指掌的模樣?安昕奇怪的看著他。
還未容她多想,遠(yuǎn)處匆匆跑來一人。
“白大……大姐……!”洛離氣喘吁吁,口中喊道,“對不住啊,我沒看好星河,她一飛我根本抓不……咿——??!”
在他的驚呼聲中,只見那大刀老者正掄起刀向謝星河劈去。
謝星河利落的挑起一劍,擦著大刀,將劈向她的力化去推向了別處。
洛離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四兩撥千斤。
他掛著一臉的驚嘆與震撼,就這么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