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棠雙手緩緩結印,隨著手印的變換,化出一個驟亮的金印,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凝重起來。一股強大的劍氣從天而降,直逼江玥。這是墨霜劍派最為強大的陣法之一,太巳十二都陣。一旦完全施展出來,足以讓江玥死上千百回了。
剎那,劍氣從金印而出,已至江玥跟前。江玥感受到那股劍氣的威力,下意識緊閉雙眼??上乱豢?,江玥意料中摧心剖肝的劇痛遲遲沒有傳來。
江玥心中不禁一緊,遲鈍地睜大眼睛,謝之珩一刻也沒有放棄抵抗,他擋在江玥前面,咬緊牙關,凝聚全身的真氣,試圖抵擋那股劍氣。但那股劍氣實在太過強大,他的抵抗如同螳臂當車,瞬間便被擊潰。
張瑞棠怒視著謝之珩,“謝之珩,江玥是妖女,她必須死。你若是再敢阻攔,休怪我不念師徒之情!”他手印再次變換,第二道劍氣從四面八方襲來,將江玥團團圍住。
謝之珩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張瑞棠的決定。他緊握著手中的劍,仍是一動不動,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張樂菱走上前來,“爹,我也曾與江玥接觸,她從未有過任何不當之舉。”
張瑞棠置若罔聞,揮手之間,接連兩道道劍氣落下,忽感一股抗衡之感,愕然,欲復施術,而不欲天忽變,一片混沌,令人不安。他覺察到端倪,當即下令,讓眾弟子后撤。大多數(shù)人也已感受到這異象,紛紛后退,
“之珩,快撤退!”張瑞棠一臉凝重厲聲道,只是在蕪雜中顯得低低切切,幾乎無法傳達到謝之珩的耳中。
混沌之中,云霧退散,走出來個軒然霞舉的男子,五官清秀中帶一俊。那人聲音清朗緊勁,“誰敢傷她!”
旁人或許聽不出來,這聲音江玥再熟悉不過,她心中一顫。仰頭看著豐神俊朗的人,這樣一身相似的素雅衣袍,她是見過的。
江玥有些發(fā)愣,難以置信地看著來人,“望舒師兄?”
江望舒笑著應聲,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江玥眼簾上掛著淚珠,哭的泣不成聲。她自己也說不上這的感覺,好像一個沉甸甸被灌滿感情的瓶子被人打開,再也壓抑制不住。
江望舒近看江玥一身狼狽,又嗚嗚咽咽,覺得自家?guī)熋檬鞘芰颂齑蟮奈?,怒形于色,“謝之珩,你拐走我?guī)熋?,還任由墨霜劍派的人欺她傷她?”
謝之珩此時已經勉強站起身來,他聽到江望舒的質問,心中一陣苦澀。
李戍鈞剛接到了弟子急報,稱有人擅闖山門,還打傷了守門弟子,他正要向張瑞棠稟報,看來擅闖山門之人已然找到。李戍鈞預料得不錯,活捉江玥,便是引出江望舒最好的方法。
“你可知擅闖本派山門,打傷我派弟子,是死罪?”
江望舒看了李戍鈞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屑與冷漠。他淡淡地說道:“那又如何?”
李戍鈞被江望舒的態(tài)度激怒,放下狠話,“今日,你既來矣,別想活著離開!”
只見李戍鈞凝出一道極強劍氣,江望舒揚手,身前頓匯成一道氣壁,阻擋住劍氣。氣壁破,莫大之氣四布,山之劍器,嗡嗡為聲。
李戍鈞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一驚。他沒想到江望舒竟然會如此強大,居然輕而易舉地瓦解了自己的攻擊,他立刻下令讓眾弟子圍攻江望舒,務必要將他拿下。
然而,江望舒的實力卻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他身形如鬼魅般在眾弟子間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準而致命。很快,便有數(shù)名弟子倒在了他的手下。
這凜冽充滿殺氣背影,江玥怎樣都無法與儒雅隨和的師兄聯(lián)想到一塊,在她倉皇逃走后,江望舒是如何死中求生,江玥每每想到心間便如苦藥一般澀。
張瑞棠初有一瞬間詫異,露出復雜神色,心中越發(fā)驚恐。能做到短期時間內實力大增,只有一個東西。
“九嬰妖丹在你手上!”
江望舒輕笑出聲,“是又怎樣?”
張瑞棠的心中充滿了不安和恐懼。如果江望舒真的掌握了九嬰妖丹的力量,那么整個墨霜劍派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江望舒。
張瑞棠體內真氣洶涌澎湃。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只一瞬便來到了江望舒的面前。他的手中長劍直指江望舒的咽喉,劍氣凌厲,仿佛要將江望舒一劍封喉。
江望舒眼神微冷,他并沒有任何驚慌,反而是一種冷靜和從容。他輕輕一揮手,便將張瑞棠的攻擊化解于無形。兩人的身影在空中交錯,劍氣縱橫,發(fā)出陣陣刺耳的碰撞聲。
謝之珩眼見三人激戰(zhàn)正酣,心中卻牽掛著江玥的安危。他趁眾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戰(zhàn)場之上,迅速移動到江玥身邊。
江玥被繩索緊緊捆綁,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望舒激戰(zhàn)。
謝之珩沒有多余的話語,他熟練地使用法術解開江玥身上的繩索。江玥感受到束縛逐漸消失,終不然向后倒去,謝之珩眼疾手快攬住江玥,只覺江玥身子輕飄飄,風一吹便散了似的。周身的傷口觸目驚心,血流如注,染濕了一大片衣襟。
江玥緊抿唇口,卻還是止不血從嘴角涌出,分明是瀕死昏厥之狀。
謝之珩的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自責和愧疚,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抱著江玥的手又用力了幾分,另一只手源源不斷放出術法,治愈傷口。
“啊…疼疼疼!”半昏迷的江玥感受到有靈力在自己體內流動,疼痛逐漸減輕。她又痛呼了幾聲,但聲音已經比之前輕了許多。
謝之珩慌亂地松開了手,如黑夜星辰的眼眸凝視著她,朦朦朧朧中,分明流露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謝之珩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未完成,如何讓江玥二人安全離開墨霜劍派,才是他現(xiàn)在最應該要做的。
李戍鈞不慎被江望舒所傷,當即被李立軒等人扶著去了人群后頭。謝之珩身形一動,便朝著戰(zhàn)場中央飛去,眾人只見一道飄逸的身影閃過,謝之珩已與江望舒對峙而立。
表面看來,謝之珩與張瑞棠的配合也看似天衣無縫。兩人并肩作戰(zhàn),一攻一守,配合得恰到好處。然而,這不過是表象罷了。謝之珩心中另有計劃,他一直在暗中尋覓著最佳的時機。
旁人或許不明,江望舒一眼就能察覺謝之珩招招點到為止,留有余地,也明了他不曾言明的意思。
及至,謝之珩覓得機會,故意露出破綻,身形一晃,似是被江望舒的劍氣所傷,整個人向后倒去。這一倒,張瑞棠不得不攙扶謝之珩。謝之珩當眾人面前嘔出一口鮮血,一副氣血俱虛的樣子。他連著奔波了好幾日,又受太巳十二都陣劍氣的波及,倒是站也站不穩(wěn)了。
與此同時,謝之珩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向江望舒使了個眼色。
江望舒心領神會,他深知這是逃離的最佳時機。于是,他趁眾人分神之際,迅速攬住住江玥的腰際,兩人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便消失在了原地。
謝之珩如釋重負般沉下身子,跪在原地,仿佛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準備,“請掌門責罰?!?p> 張瑞棠怎會看不出謝之珩的心思,“謝之珩,你可知你今日的行為,已經觸犯了門派的規(guī)矩?”
天刑臺,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曾經矗立著的石碑,此刻已殘破不堪。符文的光芒已然熄滅,只剩下一道道裂痕,布滿了戰(zhàn)斗的痕跡,坑坑洼洼,焦黑一片??諝庵袕浡鯚熍c血腥的氣息。
周圍幾塊巨大的巖石被震得四分五裂,滾落在地。原本云霧繚繞的孤峰,此刻也被硝煙遮蔽。
謝之珩,那位曾以風華絕代之姿,撼動九天十地的驕子,此刻跪在天刑臺的殘垣斷壁之間,風華盡失,卻更添了幾分蒼涼與堅毅。
他原本那束以玉冠精心束起的青絲,此刻卻有幾縷掙脫了束縛,隨風輕舞,再也無法維持那份從容與飄逸。他跪在那里,任由風吹拂著那些散亂的發(fā)絲,“弟子愿意承擔一切后果?!?p> “好,好的很!將謝之珩關入哀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