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清涼。
一彎明月高掛于蒼穹之上。
月雖缺,但清冷明亮的月光,絲毫不減半分,齊齊撒向人間。
花府。
幽幽暗香,飄蕩在府中的每一個角落里,香氣襲人。
滿府上下,漆黑一片,除了兩個地方。
一處是白日里鳳池梧所在那座三層小樓。
另一處則是花府東北角的一座涼亭。
四四方方的涼亭,四角各掛著一盞挽紗燈籠,柔和的燭光透過輕紗,添了幾分柔美。
涼亭下,左右各擺著一張軟榻,榻上錦繡軟墊,想來是十分舒適的。
榻前各擺著一張雕花木桌。
木桌上酒飲吃食,美味佳肴,無一不缺。
酒是美酒,月是好月。
花香迷人,美人更迷人。
一個絕色美人!
柔媚的面容,玲瓏的身軀,傲人的豐韻,每一處都是那么的成熟誘人。
美人嘴角噙笑,眼媚如絲,一頭濃黑秀發(fā),半披腦后,發(fā)間只微微插著一支小小的白色花朵。
美人一身淺灰色素衣,半靠在榻上,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青銅杯。
這樣古老的青銅杯,很普通但也很久沒人用過了。
但被這美人握住手中,就像是絕世珍寶。
一陣風吹起,吹動了美人的發(fā)絲,發(fā)絲如墨,帶起一陣陣幽香。
這樣的美人,任誰見了都會動心的。
美人仰頭,飲下手中之酒。
顯然,這已經(jīng)不是美人飲下的第一杯酒了。
眼波流轉(zhuǎn),似有水霧彌漫,臉頰微紅,看上去似乎已經(jīng)醉了。
這位美人對面坐著一個人——正是白日里的月公子。
月公子滿臉的無奈,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美人,至到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又喝不醉,眼下就我一人,何必裝模作樣?”
一片沉寂。
好半天都沒人說話了。
也不知誰先嘆了一聲。
“好你個月寒疏!”
美人先是大笑了一聲,然后從榻上坐了起來,“砰”的一聲,酒壺被她重重地放到了桌上,醉酒下的柔媚之氣,立即便煙消云散了。
“幾年不見,你的脾氣倒是一點都沒變,我這樣柔弱的美人,你竟對我絲毫沒有憐惜之心。外面的那些蒼蠅蚊子,見了我沒一個不失魂落魄的……”
沒人能聽出她心里的失落,只有她自己。
話落,她又拿起酒壺,斟了滿滿的一杯酒,仰頭,一飲而下,倒是有一股男子的瀟灑之氣。
月寒疏看著她,無奈搖頭:“花碧云,你要是柔弱,我怕是連一支筆也握不住了?!?p> 花碧云放下手中杯盞,伸手托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聽說你那個天仙美人醒了?!?p> 月寒疏無奈一笑,自然是明白了她語氣中的打趣之意:“我只是對她比較好奇而已,在外游走了這么多年,頭一次見到她這樣神奇的人。”
花碧云心下一笑。
這人還是老樣子,總是對于一些稀奇古怪,好奇得很。
當然,也總愛惹麻煩。
但每次都被他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慕鉀Q了。
她不用擔心,自也輪不到她擔心。
可這次,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我雖未曾見過她,但隱隱覺得……”
話未說完,便被月寒疏出聲打斷了。
“杞人憂天,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還是好好地種你的花吧!”
月色迷人,人也癡迷了。
小樓燈火驟滅。
一個神秘的人影,從小樓里翩然而出,飛一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這花府實在是大的有些離譜。
鳳池梧一出小樓,便險些迷路了。
花的香氣與黑暗融為一體,讓人分不清身在何處。
除了小樓,花府的布局房屋,竟都是一模一樣的。
小樓置身與其中,簡直就是異類。
“這是什么地方?”
鳳池梧停在一片花圃外,月光灑落在花朵上,晶瑩的美麗。
鳳池梧有些挪不動腳了。
她平生所見之花,竟不及這花圃里的萬分。
她的家雖然也有很多花,也很美麗,但那是一種超脫塵世的美。
之前在那棵巨樹上所見之花,妖艷動人,也不像塵世里的花。
但眼前的花,一看就是塵世中的花,美麗,可愛,有人氣,這里的每一朵都是不一樣的,千萬朵花,仿佛千萬個美人。
有什么能比眼前的景象更震撼人心的?
鳳池梧不想走了,只想與這些花相處。
而下一秒,她已經(jīng)走進了這片花圃之中。
花是迷人而美麗的。
但同樣也是危險的。
當她踏入其中的時候,危險便已經(jīng)悄然而然地發(fā)生了。
起風,花葉飄零,芳香四溢,卷起一陣旋風,將鳳池梧緊緊包裹住,幾乎快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一個人影。
一個美麗的人影,不知何時停在了花圃外面。
她的一雙眼睛,靜靜地注視著花圃里的一切,仿佛在等著看熱鬧。
遠處,涼亭上的燈火依舊亮著。
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風忽然停了。
風停,花落,卻什么也沒發(fā)生
那雙眼睛自然也是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目光閃過幾分詫異,但眨眼間,這雙眼睛又消失不見了。
鳳池梧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過身去,但什么也沒看見。
重重花瓣,白如雪,粉紅花蕊,嬌媚似少女,惹人憐惜。
她忍不住低下頭去,近距離的看著它。
玉手拂花,帶起一陣顫栗。
看著這朵似乎含了幾分嬌羞的花,她忍不住笑著說道:“這里的花這么美,想來這里的主人應(yīng)該也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