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劉天成送完所有的客人,越玉卿已經(jīng)卸下妝發(fā),忐忑不安的坐等太子。
紅杏與雨杏升級太子妃二品貼身宮女,妥帖的給她換下禮服,初春夜里微風(fēng)徐徐越玉卿深吸一口氣,過了今日她所有的榮辱都將是自己面對。
越玉卿靠在床邊道:“給太子殿下備好醒酒湯,明天還要謝恩?!?p> 雨杏給越玉卿到了一杯花茶輕聲細(xì)語道:“皇后娘娘今日囑咐太子宮人,明天不必謝恩,陛下放了太子三天的假?!?p> 越玉卿飲下茶,輕輕揉了揉頭道:“聽太子殿下吩咐吧?!?p> 太極殿康寧帝咳嗽的直不起腰,手中的奏折也滑落一地,皇后心疼的撫著他的后背,大監(jiān)倒來滾燙的白水,康寧帝皺著眉頭飲下熱水這才順了一口氣,他喘著氣低聲道:“把藥拿來。”
皇后忍著淚道:“陛下,藥不可再吃了,前幾日太醫(yī)令也說萬不得已,不可再使丹藥,今日您已經(jīng)使了一顆了。”
康寧帝緊緊握著一片殷紅的帕子,他靠著軟榻,蠟黃的臉上不見一絲的紅暈,大監(jiān)已經(jīng)把落在地上的奏折撿起來,悄悄的放在案面上。
康寧帝順手拿出剛剛批閱的奏折道:“皇后回去休息吧,今日太子大婚,勞累頗多?!?p> 皇后低聲垂淚道:“陛下····”
康寧帝擺了擺手道:“朕準(zhǔn)備讓平兒就藩。”
皇后猛的抬頭,不可思議道:“陛下····您什么意思?這平兒可是您的長子呀?!?p> 康寧帝定定的看著皇后,陰沉著臉道:“不要打量朕不知道你心中的小算盤,你準(zhǔn)備朕死了之后,讓阿成立朕的子嗣為太子,異想天開?!?p> 康寧帝是在宮廷中最杰出的蠱蟲,也最清楚權(quán)利讓人無法時刻保持清醒,天不佑讓他身染重病,如今大周風(fēng)雨飄渺,北部天災(zāi)人禍之下世家大族割據(jù)一方,大戰(zhàn)過后王虎生代表的燕王勢力雖然鏟除了大半,但京城并不如想象的安穩(wěn),阿成這兩年心性成熟,做事穩(wěn)妥,但人性如此阿成黃袍加身之后怎么會把如此江山拱手相讓,若平兒安穩(wěn)還能保后代平安,如若不安分········
皇上疲憊的嘆了一口氣道:“你安分點(diǎn),阿玉的心性一定會妥帖照顧你們····皇后呀,安穩(wěn)度日吧?!?p> 劉天成清笑一聲便坐在床榻上,上下打量著一臉緊張又帶著尬笑的越玉卿,白嫩的小臉帶著絲絲紅暈,一雙如同小鹿般的大眼睛垂著眼瞼,讓他想起那日在船上,一雙眼睛看著你看似無情卻有情,讓人沉迷其中。
越玉卿被他看的有些慌張,輕聲道:“殿下,紅杏準(zhǔn)備的解酒湯要不要用一碗?”
劉天成起身伸出雙手,越玉卿詫異的看著他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劉天成冷峻的眼眸看了她一眼語氣低沉道:“寬衣?!?p> 越玉卿忍不住扶額,曾經(jīng)在船上這人就是這種狗脾氣,越玉卿起身幫忙把禮服外衣卸下,剛要伸手解腰帶突然手被他拉住,越玉卿緊張的要抽出雙手,但雙手被他牢牢的握著,越玉卿忍不住抬頭看他。
劉天成微微探身在她耳邊道:“不管你以前是越家七郎還是越考工,以前的人和事都是過往,如日之后你是大周太子妃,記住自己的身份?!闭f完一把橫抱起她,越玉卿驚慌的用手扶著劉天成的肩頭,滿面通紅道:“你·····你快把我放下,我·····我還·····”
劉天成輕蔑的笑了一聲道:“怎么,今日洞房你想成為別人嘲笑的對象?”
一大早越玉卿一身疲憊的躺在床上,瞇著眼睛不知所措,雨杏在床圍外低聲問道:“殿下,可要起身?!?p> 越玉卿有些尷尬道:“這····這就起身了?!闭f完之后身下一陣澀痛,臉色帶著幾分蒼白道:“去備水吧,我要沐浴?!?p> 越玉卿躺在水里才緩解了身體的疲憊,雨杏笑著道:“今日太子殿下還專門囑咐了奴,讓殿下好好休息,莫要操勞?!?p> 越玉卿不經(jīng)意的問道:“太子府里有幾位夫人?”
雨杏搖頭道:“因太子在孝,并無夫人或者貼身侍女,以前先皇后為了讓太子保重身體并無安排?!?p> 越玉卿心里帶了幾分放松,自己從來不是喜歡麻煩的人,如若太子府夫人甚多麻煩事情也不少。
越玉卿剛梳妝好,前面的小侍人規(guī)矩的行禮道:“殿下,太子殿下在等您用膳?!?p> 雨杏看著外面刮風(fēng),拿出披風(fēng)道:“殿下仔細(xì)身體?!痹接袂浠仡^笑了笑,主仆六人便去了小庭。
越玉卿帶著幾分不經(jīng)意的尷尬之色,低頭行禮,劉天成微微笑道:“快坐吧。”接著道:“聽說你喜歡食面,今日特吩咐廚子做了一碗面?!?p> 越玉卿低語道謝,劉天成見她如同一個提線木偶,當(dāng)下臉色微沉道:“以前你吃飯嘰嘰咋咋,還殷勤備至。”
越玉卿知道他說的是在船上,當(dāng)時自己為了保命,對劉天成相當(dāng)狗腿。
越玉卿帶著幾分適當(dāng)?shù)男邼溃骸澳鞘擎€小,不懂事,殿下不怪罪才好?!?p> 劉天成見她臉色微紅,帶著嬌羞之色,心里的那一點(diǎn)不適很快平息了下去,點(diǎn)頭道:“今日倒是有幾分小娘子的樣子?!?p> 一頓飯吃的越玉卿有點(diǎn)消化不良了,真是伴君如伴虎,每一句話都想了又想,在腦子里過一圈才說出口。
飯后劉天成冷峻的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太子身邊的大監(jiān)笑道:“殿下,這會兒也沒風(fēng)了,花園里桃花開的正好,太子與太子妃可有興趣?”
越玉卿真心不想去,今日身體不適,只想躺床上睡個回籠覺,剛要拒絕,外面急奏道:“陛下請?zhí)拥教珮O殿議事。”
越玉卿帶著歡喜,忙道:“太子殿下,有事您先忙,賞花不在一時?!?p> 劉天成看了她一眼,帶著眾人趕往太極殿,越玉卿見小庭里一下子走了大半的人,心里舒坦,拿起筷子又吃了三四個玲瓏餃,兩塊點(diǎn)心。
白銘軒帶著薔薇與巧奴一路趕到林州,白銘軒看著大門心里一陣慚愧鄉(xiāng)近情怯之情,正巧門房人開門灑掃,白銘軒輕聲喊道:“胡子叔。”
胡子定眼一看,激動的無以言表大喊道:“三郎,三郎回來了,三郎回來了?!闭f完緊緊的拉著他的手,生怕一個不注意又跑了。
胡子叔看著外面的馬車,見從馬車?yán)锵聛硪粋€帶著帷幕的少女和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奴,白銘軒道:“就是她們救了我?!?p> 胡子叔一聽,忙叫門房幾個小奴趕著馬車去后院,白母被大兒媳婦扶著,一臉淚水,定定看著白銘軒,手顫顫巍巍摸了又摸,一把抱住他痛哭道:“你這個逆子,你真是要了娘的心呀,要了娘的命呀。”
白母最疼愛的就是白銘軒這個小兒子,從小聰慧伶俐,長得俊秀出彩,一直都是別人家的孩子,誰知道如此伶俐的孩子會為小娘子離家出走,險些戰(zhàn)死他鄉(xiāng)。
白銘軒跪在地上磕頭道:“阿娘,都是孩兒不孝?!?p> “快起來,快起來?!?p> 白銘軒從重病中醒來,想起了自己掉下懸崖,之后的事情便一無所知,通過政令,明白如今康寧帝已經(jīng)打入了京城,立成王為太子,越家娘子成為太子妃。
白衛(wèi)剛一進(jìn)門就聽下人說三兒子回來了,顧不上一身的塵土,一路跑到主院,看著眼神剛毅,身姿挺拔的兒子就站在屋里,眼角微紅,所有的責(zé)備也忘了,拍著兒子的肩膀上下看了看低聲道:“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白銘軒一臉愧疚喊道:“父親?!?p> 白銘軒跪在地上磕了頭道:“父親,兒子不孝,但兒子不悔?!?p> 白衛(wèi)嘆了口氣道:“我們都以為你去了,朝中送來的喪報說你英勇抗敵,越家還送來重禮,我?guī)е闲』貋?,你大兄不聽,依然在京,這次清算要不是越家,你大兄性命不保,好在只是被貶為庶民,快起來吧福兮禍兮,好在你平安無事?!?p>